方越家最不缺的就是药,林女士买了各式各样的跌倒损伤的药在家里放着,就是为了有时候的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比如现在,方越把药箱放在了傅岑面前。
两男孩子清理伤口自然是算不上细致,方越甚至觉得傅岑清理伤口还没自己弄得好。
天儿正热,屋子里开了空调不至于和外面一样闷热。
方越一蹦一跳地冰箱里拿出一根冰棍递给傅岑。
傅岑也不客气地拆开吃了,从外面进来的,这会儿真口渴着呢。
“对了,你回来的时候拿了那个竞赛意向表没?”傅岑突然想起。
方越点头,不动声色问,“你想选哪一科?”
傅岑想了想,“物理吧。”
“不是数学吗?”方越一时嘴快。
傅岑乐了,“我为什么要选数学啊?”不明白为啥方越那么笃定觉得自己要去学数学。
“我看你最近在帮老吴整理竞赛题。”方越随口扯了一个借口。
“整理竞赛题就是帮他一个忙,毕竟我平时不写作业老吴不也不为难我吗?”
“那为什么是物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因为我喜欢天体物理。”傅岑咬了一口冰棍,冰得牙疼。
“哦。”方越有些馋冰棍,但是念在自己胃疼的份上,还是没有作死吃冰棍。这会儿看到傅岑吃,少见得嘴馋了。
“那你呢?”
“我?”
“你哪科比较好啊?”傅岑问。
哪科好选哪科,这是正常人的逻辑。除非是像傅岑这种哪科都好的变态,其他人都是这样选的。
“我还没决定好。”方越应付过去。
傅岑吃完冰棍之后就告辞了。
方越看着傅岑刚才坐的地方,过了一会儿才瘸着自己的伤腿,一屁股坐在了傅岑刚才坐的地方。
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意向表,不假思索地写上“物理”二字,甚至怕自己决心不够,还描了一遍。
做完这些,方越才满意地放下笔,拿出其他作业,坐在客厅上写了起来。
客厅的桌子毕竟不是书桌,写作业的话要整个人趴在上面。姿势特别别扭。
但方越写到十点都没怎么觉得累。
从书本堆里直起腰的时候,他明显听到了骨头“咔擦”一声。
腿伤了也跑不了步了,方越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随手打开了一个有关天体物理学的纪录片,躺在床上慢慢看着。
纪录片不无聊,只是方越的心思没放在纪录片上,就算是很用心去理解,也只是脑子里过一遍皮毛。
大概十一点左右,底下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方越马上来了精神,单脚跳到了窗边,本来只准备看看傅岑的。
哪曾想傅岑穿过了篮球场,目光就直接锁定了站在窗边的方越,露出一个笑容。
“!!!”方越都想立刻拉上窗帘,但是又不想过于冒失,只能面无表情点头,跟什么大领导似的。
傅岑看见他这个样子,笑容更大了,然后朝他挥挥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方越脸有些红,好在这会儿是半夜,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他拉上窗帘的那一刻,心脏都快从胸口处跳出来了。
傅岑有事没事看他干嘛?
这种惶恐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一早,方越刻意慢了几分钟,果然在小区门口遇见了傅岑。
傅岑看见他笑了笑,“你腿好了吗?怎么骑车?”
“不影响。”方越不动声色,这点伤对他来说着实不算什么,不至于是车都不能骑的程度。
“哦。”傅岑没说话了,和方越并肩骑车,慢慢朝着学校骑去。
“你昨天晚上......”快到学校的时候,方越问了句。
“昨晚怎么呢?”傅岑显然没领会到方越想问什么。
实验校门前有一条路,被叫做实验路。路两边种满了很高很高的柏树,到了夏天郁郁葱葱,在a市很出名。
这会儿晨光微晞,透过细细密密的柏树叶洒了一地,一些亮白的光点直接落在了傅岑的脸上。
傅岑侧脸被光晕勾勒出一个形状,高挺的鼻梁最得阳光的青睐,在鼻尖出晕染出一抹红影。
傅岑长得好看,这好像已经是他那么多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但是此时此刻,方越才意识到,才不是不值一提,这么好看真的要人命的。
傅岑好像脱去了一层壳,在这个早上突然展现出美玉的本质。
方越僵硬地扭过自己的脖子,一字一顿,“就是,那么晚,你去做什么啊?”
“哦,我去跑步。”
“大晚上跑步?”方越脱口而出。
他能不知道傅岑晚上跑步?他甚至连傅岑跑步跑几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习惯了。”傅岑说,然后问,“你平时什么时候跑啊?”
“啊?”方越一懵。
傅岑骑慢下来,“你上回那个跑步速度要说你平时不练的,我根本不信!”
方越随口胡诌,“有时间就跑,也没刻意去练。”
“那你很厉害,要是系统训练了说不定可以去跑马拉松。”傅岑不吝夸奖。
“哦。”
傅岑见方越的态度不咸不淡,换了个话题说:“我昨晚去跑步的时候刚好想着你家就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一抬头就看到你了,挺巧的哈哈。”
傅岑是路过方越家的时候,想看看方越在不在,结果方越还真的在。
“确实很巧,平时那个点我都睡觉了,昨天那会儿刚好有些闷,就在窗前透透风。”方越面不改色说着自己都要信了的谎话。
“等你腿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跑步啊......”
“唰!”傅岑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刹车的声音直接划破清晨的宁静,傅岑转身,就看到方越双脚撑地,看起来呆呆的。
“怎么呢?”
怎么呢怎么呢?当然是吓到方越了!
方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会儿傅岑,然后在傅岑开口之前率先开口,“没事,上学去吧。”然后脚一蹬,就走在了傅岑的前面。
傅岑看着方越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没有多想。
两人这样前后进了学校,方越都没多说一个字。
一直到开学前补课结束,方越和傅岑都没多说话。
到了补课最后一天的时候,老王宣布了两个坏消息,一个是开学要先月考,虽然还没补课一个月,倒是算上放假的时间,也有差不多一个月了,他们教研组一致认为可以来个摸底考试。
另外一个坏消息是今年竞赛班提前开始,以后晚自习都不能请假,要走班上课。
教室里一片哀嚎,方越接受良好。
都高二了,还有两年就要高考的人了,学习抓紧点一点问题都没有。
徐之丘这半个月都和方越混熟了,这会儿直接跑到方越面前,做出一副“拜佛”的样子。
“你干嘛?”方越用书敲了徐之丘一下。
“马上要考试了,拜拜学霸!”
方越笑,“那你应该去拜傅岑啊,那是真学霸!”
徐之丘偷偷看了眼在写题的傅岑,道:“我怕拜他提高太多,老王判我作弊!”
“死去吧。”方越又敲打了一下徐之丘,看着徐之丘笑着跑开,然后开始收拾书包。
傅岑还在写题。
这套题方越写过,很有难度,但是在傅岑手里跟玩儿一样,一会儿就一页,甚至演算都很少打。
傅岑像是注意到方越在看他,从题海里抬头。
方越一只手按在书包上,尽量自然地问:“你平时晚上跑步都几点开始啊?”
这是这么久方越对傅岑说得第一句话。
“看大概什么时候闲下来吧。”
方越捏了一下书包的带子,“你那天说我们一起跑步是认真的吗?”
傅岑笑了笑,像是不理解方越为什么要问他这么一个问题,“这有什么认真不认真的啊?”
“那我们晚上一起跑步吧。”
“你腿好了吗?”
“好了。”
“那行啊。”傅岑爽快地答应。
方越余光又看了一眼傅岑在写的题,问:“在写什么?”
傅岑拿起练习册,给他看了一眼封皮,“一本有意思的题。”
难得像屎一样的题在真学霸眼里就叫“一本有意思的题”?
方越咬了咬牙,拉书包的动作狠了点。
傅岑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注意又被题吸引去了。
“你知道老王让我们买练习册吗?”
傅岑目光又一次抬起,摇头,“买什么啊?”
“竞赛班的题。”方越就知道傅岑不知道,老王说了好几次这事儿,傅岑不是在睡觉就是请假,没一次是他听到了的。
“什么啊?”傅岑咬了咬自己的笔头,翘着椅子问。
“什么什么啊?”方越皱眉,没听懂傅岑在说什么。
“我说那本题是什么?”傅岑的椅子落地,题被他放下了,目光算是彻底看向了方越。
方越吸引了傅岑的注意力,有一丝小得意,慢悠悠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新的练习册,“我刚好多买了一本。”然后把练习册往傅岑面前一放,“给你了。”
傅岑也没客气,直接拿过练习册,也没多问,看了看书后面的价钱,道:“钱我转你呗。”
傅岑掏出手机,他的手机还连着耳机,耳机线乱成一团,已经看不到耳机头在哪了。
方越也拿出自己的手机,“那加个微信呗。”
随后他“丝毫不刻意”,“随意的”,伸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傅岑扫了码,添加了好友。
方越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晚上跑步也微信叫我就好了,我不怎么看□□的。”
“好。”傅岑应下,然后余光扫见了方越的壁纸。
“你也用这张壁纸啊?”随后亮了亮自己的手机屏幕,赫然是和方越手机壁纸一模一样。
一张绿色的风景图,不算是小众,但是也不是系统自带的。
方越按灭了手机,“哈哈好巧。”
个屁!
当时看到实验论坛有人扒傅岑的手机壁纸,方越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一模一样的。在这之前,方越都是用系统自带的壁纸的。
方越低着头,又道:“绿色护眼嘛。”
“是挺护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