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竟然被误会成这层关系。
方才误触后的心跳还未完全平息,这会儿又被当成男女朋友,乔与念难免想要看看另外一位当事人的反应。
她迅速偷瞟程遇一眼,发现他的耳根有点发红,脸上淡而不厌,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头后,她摆手回应女人:“阿姨,我们可不是男女朋友,橘子您留着吃就行,我只是单纯地看不惯那种人,不用特地感谢我。”
女人喜笑盈腮,一把扯开乔与念手里装糯米的袋子,放了几个橘子进去:“不是男女朋友那是已经结婚啦?总之特别感谢你们小两口,阿姨赶时间,就先走了。”
说完,女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猪肉摊走。
乔与念:“欸,阿姨,不是……”
这种情况说也说不清,况且对方背影越来越远,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又瞥了一眼程遇,刚才这一番对话,她确定他听见了。
很尴尬!
不知道程遇怎么想,他平时看着这么冷淡,应该不喜欢自己被别人莫名其妙配了对。
乔与念还在犯嘀咕,下一秒,程遇回头看她,两人眼神交汇的一瞬间,目光都有点躲闪。
好像更尴尬了。
慌乱之下她掏出一个橘子递到他面前,“喏,给你一个。”
程遇没有接,只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手提袋:“买好了?”
乔与念讪讪点头。
程遇:“那回去了。”
程遇接过了乔与念手上提着的东西,乔与念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回到车上,程遇没有立刻启动车子。
乔与念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给他惹麻烦,想打破局面,干笑着随便扯了句:“还好刚刚他没看我手机,其实我什么都没拍到。”
程遇撇头看她:“你平时都这么爱管闲事吗?”
不能说爱管闲事吧,她从小就是这个脾气,遇到这一类的事没办的冷眼旁观。
乔与念不服气地看着程遇:“难道不是见义勇为?”
程遇没开腔,看上去不以为然。
乔与念又补充:“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尽搞着偷鸡摸狗的小动作,还专挑着老弱病残欺负,这种情况我要是没亲眼见着只是听别人说,都要骂几句,更何况这次是被我撞见了,肯定忍不了……”
听着乔与念仿佛在卖弄战绩般的一堆话,程遇眉心一紧,打断了她:“你一个女人,要是今天这种情况,我没来,你还要和他对着干,想过后果吗?”
她有点发懵,能有什么后果。
当时以她对摊主的微表情和小动作推断,对方只不过是想来删手机里的证据。
那一类人欺软怕硬,雷声大雨点小,再说在公共场合,他绝对不敢动手,顶多就是为了删证据把她手机给摔了,大不了让他赔一个就是。
要真让她就那样看着不管不顾,比丢两个手机还难受。
“你不怕真的被他怎么样吗?没出事倒是万幸,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你打算怎么办?”
程遇蹙着眉,眸色强硬,发问时的语气就像一个逮到正在玩电源插座孩子的家长。
乔与念被对方这一连串的问题审得露了怯,刚刚那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和他硬碰硬”的样子彻底没了踪迹。
她没想过他是从这样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所以他这是,在担心?
她向来心直口快,实在没憋住心里的想法,开口试探:“程遇哥,所以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程遇原本看上去还想继续训她,但她的话一出,他便默不作声。
原本蹙着的眉头缓缓舒展,瞳孔小幅度地晃动。
“我没有,”他把视线从她脸上抽离开注视着正前方,将车窗下降一半,理了一下衣领,“只不过你是和我一起出来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没法和奶奶交代。”
哦!
是这样啊!
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乔与念嘬着嘴,觉得有点没由头的失落,系好安全带把头扭到了另一边,双臂抱在一起:“我从小到大野惯了,就没把自己当做小女生过,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说到这里,程遇眼里闪过几帧画面。
两侧的街景快速后移,车厢内又是一片寂静。
程遇的思绪在神游,他想起十二年前的夏天。那一年乔与念十三岁,程遇十五岁。
乔家奶奶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的奶奶实在放心不下她的老姐妹,便经常去乔家走动。
那天刚好是周末,奶奶叫上了程遇一起。
乔家老宅院子里有一棵又粗又壮的白玉兰,枝叶覆盖了大半个院落,大部分的花瓣都已经炸开,矮处的花也被摘光。
丁奶奶坐在墙角乘凉,乔与念挨着她,手上还拿着在龙凤山公墓时程遇给她的mp3。
时隔几个月不见,她的脸上明媚了不少。
乔与念见程遇和鞠奶奶来,简单问候了几句,便说:“鞠奶奶,那我还是像前几次一样,给您摘几朵白玉兰带回去。”
程遇这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家里时不时冒出的花香,竟出自乔与念之手。
矮处摘不到,乔与念就爬到树上去摘。
她被散养长大,像个野丫头,爬树翻墙都不在话下,但鞠奶奶看着危险,就让程遇来帮忙。
在此之前,程遇没爬过树,他抓着树杈,脚没处蹬,力气全在手上,折腾了两三分钟,终于晃晃悠悠爬到第一个分枝。
他摊开双手吹走手上的树渣,手心被粗糙的树皮硌得发红,乔与念透过树叶缝隙看他出洋相,忍俊不禁。
处理完手上的树渣,程遇一抬头就看见咧着嘴笑的乔与念。
“你笑什么?”
天气炙热,再加上爬树费劲,他的脸被憋得通红,神色看上去有点赧。
“你应该脚下用力,你这样拽着爬树,手不疼才怪。”
乔与念边说边轻盈地踩住旁边的树杈往程遇这边挪,像在炫耀自己爬树多厉害一样。
来到程遇身边,她把包满了白玉兰的四角方巾被她团成一团,递给他:“帮我拿着,我下去了你再递给我。”
听见乔与念要下去,程遇通红的脸上带了点愠色:“你就要下去了?我才刚爬上来。”
要是她早说要下去,他就不用费劲爬树了。
乔与念努努嘴,下巴指了指方巾:“这么多够了呀,摘得再多还不是过一夜就蔫儿了。”
“那你刚刚不早说!”
他说话时脸上捎带埋怨,语气却很棉和,不像在责备,更像是在卖娇。
乔与念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多:“那你不也没问。”
说完吐了吐舌,以倒退的姿势下树,轻巧地下到地面,她找来一个网兜,让程遇把白玉兰放在里面,别扔地上摔坏了。
网兜平稳落地,程遇学着乔与念的姿势下树,脚下没踩稳,落地时打了个踉跄。
乔与念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她扶住他的手臂,看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程遇,打趣道:“爬树不会,下树也不会,白给你长这么高的个子了。”
程遇觉着窘,却也不甘示弱:“嗯,小矮子爬树确实更灵活。”
听到程遇叫自己小矮子,乔与念踮起脚尖,扶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转而故意捏了几下他手肘内侧的麻筋,没好气地冲着程遇:“就你高是吧!”
一阵触电的感觉瞬间从程遇的手肘传到指尖,他想抽手却被乔与念紧紧抓住,极致酥麻感使得五官乱飞。
程遇实在没办法,戳了下乔与念的腰窝,她被戳得发痒,才松开手。
少年和少女一人扶着手,一人捂着腰。
程遇无奈地咧嘴:“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个女生!”
乔与念略带得意:“不像就对了,我家附近这些娃娃,个个都叫我大哥,”她上下打量程遇一眼,“你要是想这样叫,我也批准。”
两个奶奶坐在不远处乘凉,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少年和少女,有欣慰,也有担忧。
欣慰的是乔与念终于走出阴霾,没有一直沉浸在父母离世的悲痛中,但丁奶奶又担心自己死后没人照顾乔与念,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怕她受人欺负。
鞠奶奶一直很喜欢乔与念,觉得她乖巧伶俐,每次见她都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才听丁奶奶说出担忧,立马就说可以让自己的孙子来保护和照顾乔与念。
鞠奶奶叫了程遇一声:“阿遇,你今后愿不愿替你丁奶奶照顾小念?”
方才两位老人的谈话早就传到树下的少年和少女耳朵里,他们却都当做没听见,蹲在地上闷头挑拣着方巾里的花。
程遇被奶奶这一声问得一怔,手足无措地看了乔与念几秒。
乔与念脸上带着运筹帷幄的笑意,似乎是料定了程遇会说:她太野蛮了,我不敢。
可程遇偏不随她愿,神色硠硠地回答:“嗯,愿意。”
似乎像是在回击:你再厉害还不是得由我来照顾。
回忆匣子在汽车停在别墅车库时阖上,乔与念先下了车。
程遇收回思绪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在奶奶面前真挚的笑靥,又想到刚才在市场发生的那一幕……
种种念头混杂在一起,让他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
像是心中生出一片乌云形成的海,随着裂缝处吹来的风翻搅滚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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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理想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