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听风的日子 第9章 笑面虎

高二的生活，用张静岚的话来说，就是“每天的阳光都比我妈的眼神温柔，可惜照不到我们这破学校”。颜衍深以为然，猛点头表示赞同，仿佛找到了灵魂知己。

这天，邹以航早早到了教室，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还有一只油光锃亮的煎饼果子。颜衍眼疾手快，一把抓过煎饼果子就往嘴里塞，一点儿也不客气。

萧月撞了撞她的胳膊，一脸坏笑：“哟，小别胜新婚呐？这才几天没见，就这么腻歪了？”

一旁的穆曦“啪”地一声把一摞辅导书扔到颜衍桌上，语气酸溜溜的：“用得着我的时候想起我了，用不着就让我当苦力，你的良心被狗啃了吗？”

颜衍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压根儿没空搭理他们。上课前，穆曦丢下一句：“也就邹以航能受得了你，白送我两个，半价让我卖我都嫌贵！”

这回终于腾出嘴来了。

“穆曦，我是你爸爸！”

白老头的课一向催眠，可今天他讲得格外激情澎湃，颜衍还是眼尖地发现，他那顶劣质假发微微翘起了一角，露出了下面油光锃亮的头皮。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转头去看邹以航的反应。杜垚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两秒，默默戴上耳机，继续追综艺去了。

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颜衍只好假装咳嗽，想引起邹以航的注意。可某人就跟没听见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她快要把自己咳断气的时候，邹以航终于有了反应，慢悠悠地转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自从那天晚上鬼使神差地拉了小手，邹以航回去就失眠了，捧着自己的手对着台灯傻笑了半宿，把加班晚归的亲妈吓得够呛。然而，一晚上的勇气在第二天早上就被睡没了，之后的几天，他都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不敢跟颜衍对视。一不小心对视上了，心脏就砰砰直跳。

颜衍当然看得出来，毕竟他们现在跟那些认识十天就闪婚的冲动小夫妻也没什么两样。可是感情嘛，天天死盯着也能盯出点火花吧。于是，她决定，三天之内，她要和邹以航培养出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默契！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培养感情呢，一抬头，就看到邹以航正盯着自己，跟看什么稀奇物种似的。她心血来潮，不顾形象地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把旁边的杜垚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邹以航无奈地笑笑，颜衍也跟着傻乐，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又和谐。

这一切，都被坐在后面的池晟尽收眼底，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俩人。

大缝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膀：“走啊，这节地理，去西街撸两把？”

池晟的目光暗了暗，心不在焉地回他：“找别人吧，最近戒了。”

“戒了？说戒就戒啊？受刺激了？”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是指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手机在他手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嗯，是有点不痛快，所以打算什么都戒了。”

下课铃声一响，颜衍就飘到了邹以航身边，像只花蝴蝶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喂，回魂啦！”

邹以航猛地站起来，愣把她吓一跳。

“你干嘛啊？跟鬼上身似的！”

他说话磕磕巴巴，像个卡带的录音机：“你……你才像鬼，晃什么晃……”

“你都神游半天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颜衍翻了个白眼，“算了，跟你这木头脑袋说不清。”

“哎！别走啊，我就是…”

颜衍当下就有点反感这副“小鸟依人”的姿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眼神飘忽不定：“我有点嘴馋了，你帮我去楼下买瓶饮料吧。”

等人一出教室，颜衍正要回座位，却被一堵肉墙挡住了去路。池晟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身上。

“你玩我？”

颜衍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偏偏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直视着他，语气暧昧，像带着钩子：“我早就说过了，记住你说的，千万别后悔。”

邹以航满头大汗地冲回教室，正赶上老师踩着铃声进门，教室里一派乱糟糟的景象，一群学生把讲台围得水泄不通，全然不顾老师快要喷出火的眼神。他赶紧把饮料递给颜衍，喘着粗气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说：“给，你的饮料！”

颜衍接过来，瓶口凑到唇边，仰头，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过，喉咙慢镜头般滚动着，有种说不出的媚气。她拧好瓶盖，凑近邹以航耳边，轻轻吐出一句：“Thank you，Honey.”

蜻蜓点水般，像是带着电流，瞬间让邹以航僵在原地。

可颜衍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慢悠悠地收回手，一抹狡黠的笑意转瞬即逝。她知道，那双阴鸷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

定城这地方，说是直辖市，听着挺唬人，可当初也不过是京郊附近一块不毛之地。如今借着天时地利，倒是坐着火箭往上蹿，房价更是水涨船高，四位数的破楼盘都敢跟首都黄金地段叫板了。说白了，还不是沾了近水楼台的光，能顺手从天子脚下摸点鱼，接点地气。可这地儿除了人挤人、房挨房，也没啥别的看头。冬天倒是比别处暖和些，不至于冷得像海葬，整天云里雾里的，跟裹了层天然棉袄似的。可这棉袄吸多了雾霾，也容易出事。

“哎呦喂，打死我都不敢一个人在这儿晃悠，回头被撞死了，空气还这么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拍戏弄舞台效果呢，死的多冤啊！”穆曦捏着新买的草莓口罩，声音嗡嗡的，像含了颗话梅。

生活在这样一座城市，罗曼蒂克是速溶咖啡末，高端性价比是超市促销员的广告词，人们生存的理由只剩下两个——“顺从”或者“强迫”。买不起一间像样的房，一家老小跟你喝西北风。别说北京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就算香格里拉一顿晚饭，也够你把一年的血汗钱吐干净。

当然，总会有些“特例”，比如颜衍和穆曦，她们在大城市待久了，被一纸户口“发配”到了这个连臭袜子都不如的偏僻小城。

所以，当她们看着同一件VERA MODA外套，齐声欢呼好廉价的时候，萧月和张静岚，已经进化出了从鄙视到麻木的心理防御机制。因为在他们了眼里，这俩货，就像刚从精神病院解放出来的犀利地主婆，随时能掏出一叠子欠条让你当场去世。

这个周末，颜衍拉着邹以航去北国血拼。当她把第三条Honeys短裤甩在邹以航怀里时，看到了他快要自杀的表情。

夏漫旎总教导她，男朋友除了要当你的司机、保姆、私人助理外，更重要的，他一定要是一张可以让你尽情环游世界的无限期饭票。可惜这些理念摆在邹以航面前，就都迅速失去了实用价值。

颜衍扫了他一眼，面不改色：“我已经很克制了好不好？这些衣服加起来还不到五百块，我都这么欣然接受了，你还想怎样啊？”

“大小姐，你饶了我吧！要不，你就挑一件你最喜欢的，剩下的，我回头再买给你。”邹以航捏了捏自己扁扁的钱包，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抓起衣服走向收银台。要是夏漫旎知道她居然沦落到买Honeys，估计会以为她得了绝症了。

刚走出商场，邹以航就变戏法似的递给颜衍一个塑料袋，她愣愣地接过来，触手是温热的，低头一看，里面装着几根刚煮好的玉米。

“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先凑合填填肚子吧。今天还没吃饭吧？”邹以航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愣着干嘛啊，今天周日，六点要返校你忘了？现在都五点半了。”

没等她回过神，就被邹以航拉着飞奔起来。跑到一半，她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看手里的玉米，又看看身边跑得气喘吁吁的愣小子，忽然忍不住傻乐了几下。

邹以航啊，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用玉米“讨好”我的人。

如果说人生最享受的一件事就是好吃懒做混吃等死，那颜衍绝对是榜上有名。此刻的她正享受着晚自习后的天堂——敷着面膜瘫在床上，手机里刷着最新鲜的娱乐八卦，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萧月和马佳男腻歪地煲着电话粥，一句接一句的“我爱你”听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要不是脸上糊着面膜，她早就冲上去阻止这场“爱的迫害”了。

张静岚刷着手机，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颜衍，你最近跟邹以航进展不错啊，我看他这几天笑得跟朵花似的。”

颜衍哼哼唧唧地敷衍了一声。

“但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听说邹以航这人吧……风评不咋地。”

颜衍揭开面膜一角，看着还在贴吧里遨游的张静岚，嘴角抽了抽。

穆曦从上铺探出个脑袋，看了看张静岚，又看了看她。

“岚岚说的没错，我亲眼见过好几次了，他跟别人借钱从来不还。几块几十的就算了，他一借就是几百几百的，最后也不了了之。再说了大家都是高中生，又不是家里有矿，就算咱不缺那几个钱，也别让别人玩了自己。”穆曦越说越起劲，最后索性从床上爬了下来，盘腿坐在颜衍床边。

颜衍哭笑不得，这怎么搞得像谍战片似的。

“你们这都跟哪听来的闲言闲语？”

“哎哟喂，你还别不信，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们还不清楚？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别怪姐妹没提醒你，与其便宜了他，还不如咱几个去搓几顿呢。”穆曦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还不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活脱脱一个戏精附体。

颜衍一边听着她的“金玉良言”，一边小心翼翼地揭下面膜：“无所谓，他只要别把主意打我头上就行。不过今天赚了根玉米吃，也不算亏。”

张静岚赏了她一记白眼：“也就你最好欺负，对你好点就啥也分不清了。”

穆曦的关注点却在玉米上：“一根玉米就把你打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没下限了？”

颜衍不打算理她们，翻了个身，躺回床上。这时，萧月突然放下手机，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么了？” 颜衍疑惑地问。

萧月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你真的不喜欢池晟了么？”

颜衍在被窝里动了动，终于还是沉默了。

人之所以被称为最高等的动物，除了能飙到两百的IQ，还有那令人发指的自制力。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对精神、信念、情感、定力以及**的掌控。

对于池晟，颜衍可谓是响当当的全垒打，一局全攻。

呵呵，池晟，池同学。

几天前。

说起来，这俩人现在完全算得上火星撞地球的架势，就差最后一点就能彻底撕破脸。池晟也没想到，前几天还能对着手机甜言蜜语，过两天就能翻脸不认人，活生生打了他的脸，逼着他别再做梦。

池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公立学校的教学楼总是千篇一律，每层楼都有两间厕所和三道楼梯，方便学生上演各种青春故事。也许是校长还残留着几分浪漫情怀，男女厕所总是被安排在楼层的两端，每天都能上演“向左走，向右走”的戏码。

在颜衍的印象中，二十二集里，有二十一集男女主都是错过的。她一直觉得，只要错过，那就是错过了。

刚从厕所出来的颜衍，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池晟，神色不明。她懒得跟他玩你猜我猜的游戏，直接开口问道：“有事？”

“最近，你们两个感情不错。”池晟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颜衍慢条斯理地从校服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湿漉漉的手指，不走心地说：“当然，夫妻嘛。”

池晟微微眯起眼睛。

“颜衍，你来真的？”

“你什么时候看我来过假的？”

池晟沉默几秒，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行啊你，我还以为你真就一根筋栽我身上了，结果还是耐不住寂寞啊。不过你这眼光，也太差了点吧？邹以航那小子，配得上你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好说话，委屈点把自己一块赔给你也不是不行。怎么样？你好歹也是个美女，不亏。”

池晟话音刚落，颜衍手里的纸团就直直地朝他脸上砸去。

“既然说到这了，我也就开天窗说亮话。第一，我承认自己确实对你上心过，但那也只是曾经。第二，你跟你前女友刚刚分手没超过七十二小时，现在却可以面不改色跟我说搞什么两人三足？我这既不是婚姻介绍所，也不是什么超fashion的非诚勿扰，没人，没钱，没名。第三，我的良心夜夜折磨我，以至于头发现在开始向‘疑是银河落九天’发展了，我既玩不了暧昧也玩不了一妻多夫后宫三千，付出的代价我担当不起。第四，兄弟，你是处女座我是水瓶座，咱俩命中注定克死到底啊。”

池晟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颜衍拢了拢校服，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你之前喜欢过我？谢了啊。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我竟然还认真了。本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还能动心，挺没出息的，但我也不怕承认。可是我这个人吧，跌过一两次坑就够了，不能再有第三次了。你不觉得你的喜欢太廉价了？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也对赵宇晴说过同样的话？呵，安琪呢？说过吗？”

池晟的黑眸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

颜衍没有错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个人呢，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之前是我得意忘形了。但我这个人很贪心的呀，你的喜欢，给的人太多了。”

全中国有三亿人都在说，生活中，看到的人，听到的事，路过的风景，说过的话，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在第二天清晨被人们抛在脑后，而只有那仅剩的百分之一，一半慷慨地分给了时间，一半，被锁在心里，带进了棺材。

颜衍没那么神通广大，那些张扬肆意，不过是她给自己披的战甲。所以当她对邹以航说完“Thank you ，my honey”后，感受到池晟刀锋般的目光时，才猛然意识到，内心那团火，已经烧起来了。

池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用力握紧拳头，半晌，他无力地松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低低地吐出一句：“还真是…无言以对啊……”

萧月见她不吭声，便放柔了语气：“我知道自己没立场干涉，只是不希望你后悔。之前……你和池晟……”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们的事儿，我们都看在眼里，可他那个人，怎么说呢……”萧月叹了口气，像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邹以航我虽然不了解，但他要是真对你好，你，不如试试？试着接受他？毕竟，我还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萧月的话像一颗小石子，触动了颜衍心底某根弦。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觉得，友情有夏漫旎就够了，她们是彼此的影子，离开谁都是不完整的。

夏漫旎离开后，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不愿相信也不肯面对。可是她忘了，原来生命中还会出现新的光亮，给她同样的温暖和幸福，而这种幸福，是用再多的钱都买不到的。

颜衍轻轻点头，弯起嘴角，带点释然：“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现在的高中生活，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上个世纪老祖宗们留下的未完成的KPI。当然，在被迫完成KPI的同时，颜衍还是能让自己苦中作乐。就好比现在，白老头唾沫横飞地讲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古文，她却偷偷摸出手机，看着最新一期的快乐大本营，笑得肩膀直抖。

“颜衍，你小点声，老师往你这边看了！”杜垚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

颜衍抬头扫了一眼讲台上的老白头，又迅速低下，继续沉浸在快乐的源泉里。

突然，“咚”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毫无预兆地砸中了颜衍的后脑勺。她吃痛地“嘶”了一声，一个皱巴巴、像是被人反复揉捏过的纸团滚到脚边。

她捡起来懒洋洋地展开，歪歪扭扭的字带着一股讨好的意味：“我们还能当朋友吧？以前的事……能不能一笔勾销？我跟你道歉。”

颜衍挑挑眉，似笑非笑。好像是有半个月没说过话了？考虑了考虑，最后还是拿起笔，刷刷几下写了几个字，团吧团吧扔了回去。

纸团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入池晟手中。他迫不及待地展开纸团，下一秒，立马眉开眼笑，还讨好地朝颜衍竖起大拇指。

如此冰释前嫌，颜衍也心情大好，连带着看白老头都觉得年轻了不少。这份愉悦，一直持续到后来的课间，张静岚风风火火地扑到她跟前。

“颜衍！我告诉你一个劲爆消息。”

“这世界上什么消息都比不上你的罩杯又增长了劲爆。”

“哎呀，说正经的呢！我听说，池晟和他初恋，复合了！”

颜衍摆弄手机的指尖，当下就僵在屏幕上。

为什么张静岚总有本事在她心情美丽的巅峰时刻，给她来上一段毛骨悚然的鬼故事呢？

就比如那次在百盛试衣服，她对着镜子大喊：“哇！我的胸穿衣服里完全看不出来耶！”害得颜衍再也不敢踏进那家店。因为售货员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吃了几斤大便来形容了。

当然，张静岚偶尔也会蹦出几句“人间真实”，即使是验钞机也挑不出毛病的那种。

颜衍想，他们这帮人就像是在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涂鸦，用五颜六色的画笔描绘着梦想和未来，他们兴奋地用廉价的颜料，胡乱地涂抹着，以为这就是他们的人生，他们未来就将在这地图上闪闪发光。

却不知在城市的苍茫一角，命运正蹲踞在那里，像个拾荒者一样，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闹剧。它面无表情地用冰冷的双手，斩断他们自以为是的未来。

你永远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上一秒他们还在为未来狂欢，下一秒，命运就将他们拽入深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运的齿轮转动，看着它用一根根锋利无形的线，操控着每个人，将他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