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低谷 第22章 黄母事件后续

黄劲松还想说什么，黄杉态度反而软下来了：“爸，这些事儿我都会考虑的，但是如果您只是想让我们分开，我劝您不要有这个心思。”

“我不是要拆散你们，我不希望你就盲目地这样扑上去了。”

“就算您说的是真的，但是那也是他出于良心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家做了一些他本来不用做的事情。”

“你不懂他，就没法把事情控制在你能控制的范围下。”

“爸，这不是工作 ，爱情是控制吗？”黄杉问道，“您当初是想控制我母亲吗？”

黄劲松哑口无言，黄杉继续道：“我看不懂他的手段、不知道他的任务，但是我知道我们在公平、正义上的追求是一样的。”

“那万一哪天他的程序被质疑呢？”

黄杉天天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不到一定高度，别说保别人、保自己都困难，他很难说权力和自由的关系，但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能抓在手里东西才是自己的，他想知道谁害死自己的母亲，他不想明明看到秦令川被送进医院还要装看不到，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得往上走。哪怕是牺牲自己的自由，他也愿意，如果一物换一物，他情愿被责任和权力绑架。像自己这样的人没有话语权、反而让小人当道，他们的系统只会更破败不堪。所以，曾经他嗤之以鼻的东西，他现在无比想要。

晚上秦令川给黄杉打电话之前给黄劲松打了个电话：“黄局，我错了。”

黄劲松说：“黄杉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秦令川道，“是我的问题。”

“他心思单纯，没有太多的想法，作为一个父亲——我请求你看在我们两个的交情上别把你那些弯弯绕绕用在他身上。”

“我保证。”秦令川说道，他和黄劲松都知道这个保证都没效力，但是秦令川还是说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不屑于把工作中的手段放到生活中，尤其这个人还是黄杉，更不可能。他扪心自问，从始至终，他都没强迫过黄杉，选择权一直在黄杉手上。

两个人又象征性地说了点工作的事情，最后秦令川问：“黄局，您后悔当初把黄杉交给我吗？”他是问是不是后悔把黄杉送到自己的派出所，两个人不见面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后悔。”答案是肯定的，黄杉哪怕找个普通人都会比现在的路好走，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黄杉面对的舆论和指点一点也不会少。

黄劲松问他：“你有没有再见过徐法官？”就是当初判他夫人案子的法官，他怀疑是收了钱做了不公正判决，但是银行账户查遍了都没找到，而秦令川回来第二件事就是照着自己腹部捅了一刀直接给徐法官送进了监狱。

“没有。”

“你应该去看看。”

“好。”秦令川答应道，挂了电话，他怎么可能没去看过，那是他年轻唯一做错的事情，他虽然当初一分钱都没要，但是一家人过得还很拮据。徐法官认错态度良好、估计快出来了，他妻子还在艰难运营一家麻辣烫店，靠积蓄和这家店养他们的女儿。官场上见风使舵的人太多了，以前谁敢查这家店，现在隔三差五就要查，要付出很多的额外支出，而他女儿在国外留学突然断供，回来只能读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公立高中，可能是高低落差让小姑娘得了抑郁症，离家出走过、尝试自杀过，而离家出走那次是秦令川接的警。

秦令川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当时是挺爽的，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但是现在想想——这真的解决问题了吗？他看到徐法官的妻子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自己真的应该这么做吗？母女两个吃瓜落，可能这也不是黄杉的母亲想要的真相，他自己因为刚从特勤退下来差点没了命，没有任何一个人受益。

为什么徐法官要收那个钱？为什么他要按着徐法官的手捅进去？秦令川时至今日会后悔自己不该那么极端，但是他又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知道黄劲松的意思，黄劲松在敲打自己，别对黄杉做这种事儿，他不会，他不会伤害黄杉。而关于事情的非常规解决办法，除非真的有人动了黄杉，他应该不会这么解决问题了。黄劲松不知道的是，那一刀位置很巧也很不巧，巧的是没死，不巧的是让秦令川落下了胃病，也因为秦令川当时心脏就有点问题，查不出原因，而康复期又没养好，现在剧烈活动还是会难受。

晚上，黄杉主动给秦令川打电话：“最新情报，我爸被我说服了。”

秦令川假模假样地“哦？”了一声，他道：“在我印象里，老黄很难被说服的。”

黄杉叹了口气，他没提黄劲松对秦令川的评价，只是说：“不愧是当领导的，毕生经验都用在我身上了，什么以退为进……”

秦令川听他说话，心情稍微好点了，然后黄杉最后总结道：“谁让我那么喜欢你，我已经做好撂狠话的准备了。”

秦令川问道：“你想什么？”

“我就说，反正这辈子就他了，你爱同意不同意。”

秦令川在电话那边轻声笑了一声。黄杉问道：“有没有感受到我的决心？”

“有。”秦令川道，他想给黄杉许个承诺，什么山盟海誓的，但是他做不到，他反而希望万一真的有那一天，黄杉能忘了他开始新的生活，没必要在一个死了的烂人身上蹉跎一生。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男朋友，只会有你一个。”是生是死，都只有黄杉。

黄杉听秦令川的声音有点低沉，透露出有点疲倦，还以为他困了，只是心疼道：“我也是，困了就睡吧，晚安。”

秦令川道：“晚安，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