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长生、没有爱 第35章 拦截营救行动

又是猫的声音。它在上层，奥菲利亚在下层跟着它的脚步走。猫没有察觉到她的追踪。

基地网络系统勘察结果毫无异常。

奥菲利亚转过一个墙角。

一列十个机器人悬浮慢行。

十个？

奥菲利亚在脑中发布指令，让机器人停下来。机器人反应迅速，指令刚一发出，九名机器人便静止不动，唯有最后一个——离奥菲利亚最近的那位，反应慢了0.5秒。

伪装？那必然有一个她可以控制的信号接口，奥菲利亚命令主控台进行搜索，两秒之后，得到回应：基地部分物品丢失，可用来制作简易仿生衣。

接下来利用仿生衣伪装机器人逃走？尽管原材料被切断与基地主控台的跟踪，但外部可强行建立控制。最后一名机器人像剥皮香蕉一样退下了它的仿生衣，露出机械芯内里。

“跟我过来。”奥菲利亚对最后一名机器人说。

她带着机器人来到曾经的信息统计部，找到被封存的入口。整个基地，只有这里是不受监控的。

“阿里，别和我捉迷藏了，我有话问你。”

奥菲利亚背后，阿里现身。他看着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有些怀念，摸着十八号工作台，好心情的回应，“说吧，还是莫亚蒂斯人好，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得互相帮助才行，你说对不对？”

“你不打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吗？”

“你指的是什么？”

他在得意。

奥菲利亚避免被他看到正脸，四处走着看着，掩饰内心的愤怒。

“是谁帮你逃出来的？”阴影里传来轻笑，“不会是那只猫吧？我有点奇怪，卢米内斯特怎么会放任一只猫到处乱跑？如果它来当间谍的话，那岂不是所有秘密都暴露了？”

“你为什么向着卢米内斯特说话？海斯特。你是星轮逐日队预备队员吧？他们没对你做好思想教育？”

阿里气势高涨，继续指责，“你的上级没有通知你，要配合工作营救我吗？真是的，你以为我让你寄生在奥菲利亚的身体只是为了报复苏维里安吗？他们这些人，就算自己断手断脚也不会心痛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独自潜入联合基地是她自己的决定，没有人知道。从被抓到基地，到逃出净化舱，苏维里安指路，越过禁地，这一系列过程，难道都是有人掌控吗？她脑袋里多余的那个信念……

“激动什么？”阿里嗤笑，“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只是凑巧罢了，别害怕。没人知道你和奥菲利亚的关系。她已经死了，而且，你不是通过了三层观察室的考验吗？你很厉害。”

“你怎么确定她已经死了？”

“当初不是告诉过你了？我可没骗你。露娜犯了一个小错误，奥菲利亚窒息身亡，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好找一个活人的精神体去冒充她，就是这样，也算是救你一命，你现在不感谢我了吗？”

算不算是救了她一命？阿里自作主张这样做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要是他把逃到信息统计部的她交出去，就算是星轮逐日队的预备队员，卢米内斯特上层也不会立刻将她处死。阿里为了掩盖露娜的过错，自作主张的杀害了她的身体。只有精神流落在别人的身体里，这能算是救了她一命吗？

当苏维里安带着马里恩来到信息统计部搜查时，躺在十八号工作台上的海斯特的身体，已经处于死亡状态。他们煞有介事的骗她说，要是有机会，还可以回到那个身体中。后来的她才认识到，阿里是一个多么肮脏、邪恶的人。

奥菲利亚忍着心中的痛恨，尽力平静的说，“虽然我现在认识到这样是错的，但活着，有什么不好？不过，阿里先生，我总是觉得脑子里有人在控制我，就像是出现了第二个我，强迫我去做我不理解的事情。”

“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原因？”阿里有些不耐烦了，“奥菲利亚精神已死，你在利用她的大脑细胞时，会碰到残留记忆，你会以为你是她。这是无法避免的问题，得靠你自己的意志力去解决。”

“解决不了会怎么样？”

“精神分裂，触发衰老死亡机制。”阿里又得意起来，目光锁定了站在下位的奥菲利亚，“上一个成功寄生近三十年的人是奥菲利亚的父亲，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这个潜力？要不，我来试试？当你通过神井，出现在信息统计部，我就知道你的精神体不一般。”

“我？”

“对，是你，不是海斯特。”阿里的眼睛眯了眯，抬起手挡住奥菲利亚的脸，仔细揣摩她的眼睛，“我倒是很感兴趣，除了我之外，是谁让海斯特成为了精神寄生者？你们这些莫亚蒂斯的老鼠，什么时候窃取了我的研究成果？”

海斯特是精神寄生者？！奥菲利亚不是奥菲利亚，是海斯特，海斯特也不是海斯特，大脑里是另一个人？这消息无疑是在告诉她：我非我，我不是我，我是谁？谁是我？

“那我是谁？”奥菲利亚的声音在颤抖。令她痛苦多日的疑团尚未解开，这个人又抛下了一颗巨雷。

“这得问问莫亚蒂斯那帮家伙才清楚。”阿里的大手用力在奥菲利亚头顶拍了拍，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似的。“好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自求多福吧！”

“等等！”奥菲利亚追上去，“你是站在哪边的？莫亚蒂斯，还是卢米内斯特？”

她告诉自己暂时不要相信那些话，压抑着内心情绪的翻涌，继续假装平静的完成那个陌生信念下达的指令。

阿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乐意理睬她。

“我打算把禁地的噬骨细胞引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阿里停下脚步，回头，有些欣赏的笑着，“毁掉卢米内斯特基地，不失为一个很棒的想法。要是能看到苏维里安慢慢被溶解掉，我应该会很开心，只可惜我可不想死。哦，对了，祝你成功。”

“帮你逃出来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奥菲利亚再次叫停阿里的脚步，“请你带他一起走。”

“这个我可办不到。”阿里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我不知道他是谁。”

阿里身上的仿生衣骤然收紧。他摔倒在地，从台阶上滚到奥菲利亚脚边。

“真倒霉！想当初这里的系统都是我一手搭建起来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被绊倒在自己的作品上。海斯特，你想干什么？”

“我不能放你去祸害莫亚蒂斯。我们需要科学家，但绝对不是你这样的科学家。”奥菲利亚从手表中取出一个微型渗透扫描器，贴在阿里额头，“我也不信你说的话，除非自己看到。”

“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我是卢米内斯特基地总督，你是戴罪之身，现在是逃犯。”

奥菲利亚在阿里的记忆里看到了他是如何发现奥菲利亚的死亡，继而察觉到海斯特的意外闯入，轻而易举、毫无半点犹豫的策划了这场偷梁换柱来掩盖露娜的犯罪行为。

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她看到阿里在此之前做过许多次将动物的精神体转移进机器人的实验，为此和苏维里安发生过多次争吵。

背景里的奥菲利亚坐在一边，冷漠的看着他们，有时候会发表自己的意见：要是把狗的忠诚也嵌入人的基因就好了。狗比人忠诚，你觉得是为什么？她大笑，眼神如刀锋般凌厉。如果说，她现在的眼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快刀，那么苏维里安家里那张照片上，奥菲利亚的眼神是一把尚未开刃的新刀。

海斯特不是在指责。作为战士，这样的眼神和她的经历有关。海斯特曾经也向往有朝一日能够拥有如此强硬冷酷的眼神，当她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便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了。你无法确保那把尖刀将来会对准谁。

奥菲利亚也看到阿里的记忆里多次有猫的出现，但他的脑细胞没有任何对此场景做出反应的痕迹。当他逃出前夕，听到了猫的叫声。当天夜里，有人从猫爬过的地方送进来这套躲避电子巡查和追踪的仿生衣。

解救的办法很简单，但是避过铺天盖地的电子眼却很难。

那只猫，究竟有什么秘密？

“你知道些什么？”奥菲利亚从阿里的记忆里再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阿里嗤笑，“你看你，露出真面目露早了吧？你都说不打算放过我了，还想求我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不说，你能拿我怎么办？看你是真蠢，难道你以为查看记忆就万无一失了吗？你不是有过这种经验吗？你连三层观察室那玩意都骗过了，怎么还有信心学苏维里安那家伙搞这一套？”

她那是凭借着快速的反应能力，让假的信息在脑细胞里变成真的。只需要保持头脑清晰，告诉自己同她对话的那个声音不是自己的意识，但她不能让这个想法活跃在大脑向外界反馈信息即可。关于真正的奥菲利亚的故事，是苏维里安在莫亚蒂斯养伤期间有意无意的培训过她的，还有一部分，是靠着她编造故事的能力创造出来的经历和感受。

但阿里的记忆直接被访问，一切看到的，听到的，他的思考、情绪皆是大脑活动真实的记录。他的意思是，连这个也可以是假的？看到猫的时候，当视觉信息传到某个位置，他立刻有意强加篡改，告诉大脑自己看到了一条狗，人能完成这一过程且不留下任何篡改记录吗？

“你的机械狗会咬人吗？”奥菲利亚盯着阿里的脸，见他的瞳仁微微转移，于是打开了第一个晶体盒。

盒子里面的机器人睁开眼睛，与固有印象不同，它的面目虽然与普通的机器人无异，但控制身体的灵活度提高了几千倍。它的眼睛表达着内在精神体的情绪，你能一眼观察到那是一只极其活跃的单纯生物。

“汪！”

它发出声音，眼珠子向下转了两圈，瞅着自己的身体，朝阿里奔来，疯狂的舔着阿里的脸。

“你猜它会咬你吗？”奥菲利亚蹲下来，顺了顺机械狗头上不存在的毛。机械狗跪在地上，两只手臂像狗一样支撑着，朝奥菲利亚友好的“汪”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