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长生、没有爱 第33章 白骨人

“你到底什么目的？”显然，这个人不信。

“我一个预备队员！”奥菲利亚被气笑了。终于有人高看她了，但现在她才认识到自己的能力真是不合格的菜鸟水平。他们不轻视敌人这点，真值得学习。“不信的话，那就等着那个人过来看见你在劫持卢米内斯特基地总督好了。”

男人有些动摇，趴在地上听了听，又探出脑袋到棚外看了看。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是谁帮你们藏在这里的？”那只猫吗？作为引路猫，也能理解。但是提供物资，这就为难猫了。

“这和你没关系。”

“他已经靠近了，你还是听不见吗？”奥菲利亚猜测狒狒是不是来救她的，那么会对这个人造成威胁吗？要是双方交战，不知道谁输谁赢。不过，站在海斯特的立场，她应该保护队友。“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开始收拾东西，看来是选择相信她了。

“阿泽斯拉。”装在玻璃头盔中的脑袋，浸在绿油油的光影中，看起来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你还记得吗？”

奥菲利亚痛苦的表情里闪出一丝疑惑。海斯特该记得吗？她认识某个星轮逐日队的队员吗？那是不可能的。或者是在预备队中见过的其他前辈？她很确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得到答案后，他走了。爬上了树，不小心折断了一根小枝，强碱把他的衣服烧出一个洞。他骂了一句脏话，从交叉的树干上走到另一棵树上，打算找个合适的位置暗中观察。

狒狒改变了方向，打算从阿泽斯拉身后偷袭。

他是来守护禁地的，而不是来救她的？奥菲利亚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够大，阿泽斯拉也听到了。他感觉到身后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回头看时，余光里残影闪过，只剩下一处树枝在轻微的晃动。这地方没有风，也不会出现别的活物。那是人。阿泽斯拉的心里顿时产生了恐惧。身经百战的他，早已学会克服这种不良情绪，但他意识到那个残影是人的那一瞬间，比面对着拥有意想不到的高科技的卢米内斯特人还要恐惧。这是一个更加超出认知的对手。

奥菲利亚躺在光秃秃的地上，身上的衣服被腐蚀的千疮百孔。狒狒的脸在绿光中宛如幽灵。

“不要呼吸。我带你出去。”狒狒把自己的面罩解下来戴在她脸上，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住她的身体，然后将她抱起来，躲开了阿泽斯拉的窥视，轻巧的跳进密林中，钻来钻去，最终重新见到太阳，又失去了所有的光。

她被狒狒放进一潭温泉水中，“伤口碰水，你是要害死我吗？”

狒狒从她的头发里捡出一片叶子，抖掉手上的绷带，挤出汁水滴在自己光洁无暇的手背上，皮肤迅速冒了烟。他立刻把手伸进水中晃了晃，再拿出来时皮肤完好无损。

“这不是水，能治你的伤。”

痛苦似乎真的在慢慢减少。奥菲利亚从那液体中伸出一只手臂，自己的伤口却没这么快好起来。

“你的伤需要泡久一点。”

说完，狒狒走到远处，背对着她坐下来。

“我还以为你不是来救我的。”

声音不大，但他听到了。

“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你对苏维里安这么忠心，真难得。”

“不是。”狒狒的声音从她耳边轻轻送过来，“我看不得别人伤你，所以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你这么快就变成对我忠心了？那要是苏维里安站在这里，你选谁？”奥菲利亚忽然想起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苏维里安被杀的时候，你怎么没及时赶到？我知道你的听觉很灵敏，身体也很灵活，超过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生物。这是长生一族的能力吗？”

“那你呢？奥菲利亚，总督大人，你也有敏锐的听觉，嗅觉，触觉感知。”

“奥菲利亚也是你们一族的？苏维里安有养你们做宠物的癖好吗？”她是海斯特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直觉精准到吓人。

“奥菲利亚不是，海斯特也不是。”

狒狒的话显然没说完，没了下言。奥菲利亚的身体里是海斯特这事，一开始她被关进三层观察室的时候已经被否定了，没有人再提起。他怎么会把这两人关联起来？难道他也是知道实情的人？奥菲利亚回头去看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悲凉。他好像希望透过她，看到真正想看到的那个人。

“那谁是？”

他第一眼就认出她了，但她为什么没有？她已经变成别的人了。真是……狒狒在奥菲利亚背后，一拳砸进地面。

他愤怒了。奥菲利亚感觉到他的动静。收回手之后，他又去附近的林子里摸摸索索，不一会儿，一束百合送到奥菲利亚眼前。

“温泉百合？”

“是你喜欢的花吗？”

“你要送我吗？”奥菲利亚觉得自己把对话往歪路上引，她在调戏人家。“知道送花代表什么意思吗？”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为了谁？”奥菲利亚，还是海斯特？

“我的公主殿下。”

其实狒狒常常一脸赤诚，容易让人轻信了他。

她不懂狒狒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叛徒吗？”

“苏维里安是个很好的人。他的决定很多时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你叛徒。我很确定，不是因为你不站在我这个总督这边。”

除了奥菲利亚和狒狒的关系之外，还有另外的情感。她因为精神上的不确定性而常常产生割裂感，这种痛苦无法言明。没有人能理解她，帮助她。

奥菲利亚一觉醒来，因为是在密林之中，无法根据天空判断时间。狒狒在远处绕着圈，为她警戒，时不时回头来看她。

“你醒了，怎么样？”狒狒一看见她醒来，立马跑到跟前。奥菲利亚活动活动筋骨，果然，正如狒狒所说，身体上的伤口全都完好如初。

狒狒伸出手，奥菲利亚扶着他，从那潭里爬出来。他披给她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双脚**着，踩在碎石上。

“我……来背你。”看着这情况，狒狒犹豫不决的提出建议。

“我自己可以。”

狒狒不再犹豫，在她面前蹲下来，强行把她背起来。“我看不得你吃这种苦。”

“对苏维里安你也是这样称职的仆人吗？”

“我不是仆人。”

“哦，那对不起。”在卢米内斯特早已淘汰了“仆人”这样的角色，再提起来就是她的思想倒退了。

越往前走，光线越来越明亮。直到奥菲利亚看见天边的夕阳，才发觉刚刚的林子到底有多深，如果藏身的话，那里一定是个好去处。不过，卢米内斯特不会插手管理这里吗？

“苏维里安的命令。”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狒狒先开口说明情况，“为了保护这片山林，他们一个月才来巡视一次，确保没有异常。这里不受监控，但外围管理十分严密。”

狒狒对苏维里安的认可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说话间，两人都觉察到周遭环境有异。有潜伏者虎视眈眈，正在暗处观察。他们，被当成了猎物。

对方几乎不产生任何声音，如同一片柳絮随风飘扬，慢慢逼近。处于对危险的警觉，奥菲利亚和狒狒同时屏住了呼吸，用余光搜索目标，做好迎战的心理准备。

危险从脚下爆发。

当狒狒注意到脚下的动静之时，他已经来不及闪躲。一堆白骨盘旋着锁住了他的小腿，狠狠拧动，狒狒一边把背上的奥菲利亚抛出去，一边与之对抗、逃避，没想到那股力量紧咬不放，快速的拧断他一根小腿骨。一抔白土洋洒下来，奥菲利亚甩开来湿衣服，把那些诡异的东西尽数卷起，缠成一团踩在脚下。

奥菲利亚扯开狒狒小腿处的衣服，原本白色的皮肤变成绿色蛇鳞状，间隙处伸出鲜红的血迹。

“别碰！有毒。”狒狒打开奥菲利亚要碰他伤口的手，迅速将那团湿衣服踢远。

两人看着那东西飞向五十米之外，在高空中突然散开，落在地上。不多时，静寂之中，一只骨架从灌木丛中缓缓冒出头来。

人形。两米多高，壮硕如牛。从头骨判断，生前应该是个男人。

“御前猿！”狒狒顿时失了魂，颤颤巍巍站起，一手往后推开奥菲利亚，“对不起，公主殿下，我以后不能保护你了。”

他的目光始终不离那个游龙一样奔来的人形骨架，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斗志，打定主意迎接死亡一样。

御前猿是什么意思？公主殿下又是什么意思？奥菲利亚来不及搞清楚，借了狒狒这个懦夫的肩膀做支撑，飞身过去，在骨架撞死两人之前，先抡他一脚。

她的身体被两只大手分别抓住肩膀和一只脚，眼看对方就要扯蚂蚱一样扯开她的身体。奥菲利亚扭动身体，鼓足了全身力气，一脚踢进骨架的胸骨中，再往上一挑，几根骨头飞出去，奥菲利亚抓了它的肱骨，接住其中一根肋骨当作武器，往它脑袋上砸去。

“求你了，别伤害他。”

是听错了吗？狒狒在求她别伤害这个对他们下死手的骨头怪。

它的骨头在重组，像蛇一样柔软，将奥菲利亚的四肢和躯体缠住，再向一处收紧。这下，她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

一片头盖骨向她面门扣来，奥菲利亚歪了头，狠狠咬住骨头边缘。嘴里的东西却变成一堆粉末，差点将她呛死。喷出了粉末，她来不及闭上嘴巴，脖子上的骨头越缠越紧，窒息感逼得她只能张嘴呼吸。

“他是你曾曾祖父，不可以对他动手。”

濒临死亡之时，奥菲利亚听见狒狒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