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A【袖子这里怎么是脏的?】
顾客A【图片】
天哪不是吧他竟然想用P过的图来糊弄我【亲是不是搞错了呢?我们这边出库的时候确认过没有污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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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客B【赔钱!必须得赔钱!这耳机完全听不到啊】
顾客B【图片】
不会吧可是手机蓝牙图标没有显示啊【亲,要不您试试把蓝牙打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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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客C【你好,这个鞋子我要退款】
好的那看看购买记录……为什么购买记录是在六年前啊【亲,我们这边是只支持七天无理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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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键盘的啪啪声此起彼伏,张阔盯着电脑界面离谱的要求,总觉得世界和她要先疯一个。
没错,时隔几天,张阔又找到了一个客服的工作。
和前一家公司不同,前一家公司是单独做自家家居的客服,但这家公司是外包公司,相当于张阔需要接待的客户不再是只来自于一家店铺,而是上至服饰下至电器等五花八门的店铺的客户都得由她来接待,但好歹张阔有经验,做起来也算是如鱼得水。
找到工作的那天小德说:“十五你真是和客服这个工作杠上了是吧?”
倒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她只是没有脑子,想不到还能去哪里工作。
这时身后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张阔扯直唇角沉默,因为等会儿她也要成为那当中的一个了。
刚来这家公司,张阔感觉一切都还好,没什么不适应的,大家人也都不错,就是公司喜欢在午休前做破冰小游戏,美其名曰促进同事感情,比如什么摆动作猜词语、在后背写字接龙之类的。
“小张!小李!小肖!你们也来呀!”
正想着,一个人在身后开始催她,张阔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笑容满面。
她和几个同事一起挤进地上的大圈围坐好,才知道今天玩的是Pocky游戏。
Pocky游戏,即嘴里叼着巧克力棒往下一个人传,看哪个组能传到最后。
可是问题是这不应该算是情侣场吗?
不光是张阔,在座的几个女生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偏偏男组长还兴致勃勃,完全没有看出来的样子,嘴里叫着快点开始。
“你们先玩,我去一趟洗手间。”张阔还在僵硬中,身边的女生忽然刷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
看着她走向洗手间的背影,张阔也手撑着地面笑起来,“我也……”“哎等等。”
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往下压,是她工位上的邻座同事,平时对她还挺关照。
张阔偏身往后避开,却听他开口道:“你不是想躲吧?”
张阔笑容尴尬,目光闪烁。
“一个游戏嘛,大家都在呢,别扫兴嘛哈哈。”男生一副无所谓的灿烂笑容,自然地劝诫她。
张阔咧开嘴角笑,身侧的手指无意识抠着地毯。
游戏开始了,张阔排在组里靠后的位置,目前只过了几个人,就在几个男生正起哄的时候,张阔忽然站起来,没人注意正在传递的巧克力棒从中断开。
“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一起玩,我头晕了好一会儿了,感觉要中暑了,你们谁有藿香正气水啊?”
她扶着凳子,面色苍白。
开玩笑,她张阔是谁,张阔是个专业的好客服,自她进入这个行业,通过三年的努力不断精进自己的能力,已经练就了以礼貌和愧疚堵嘴的功法。
在座的人看她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围坐的阵型如鸟雀般散开,组长站起来,面带指责却也没有办法,“哎呀你这,中暑了怎么不早说啊?快坐快坐,谁有藿香正气水啊?”
“谢谢组长,我怕扰了大家兴致。”张阔语气虚弱,坐下来将脑袋埋在手臂里,瘦瘦的脊背稍稍突起,似在匍匐。
这时邻座同事走过去拍她的肩膀,待她抬头,戏谑地说:“你不是玩不起吧?”
“啊?你说什么?我头真的好晕啊,你有藿香正气水吗?”张阔无辜地问。
而邻座同事扯扯嘴角,递去一个“我懂”的眼神就不再说话。
这场闹剧没维持太久,而过了一个午休时间的张阔也不再头晕,或者说她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前几天吃了冰西瓜闹肚子而已,脸色是早就苍白的,只是大家没注意。
等到下班时间,张阔拎起包就要往前台打下班卡,但身后的一个同事忽然叫住她,“小张姐,今天还要开会呢。”
“啊?昨天不是开过了吗?”她又走回来,疑惑地放下包。
同事一边用鲨鱼夹夹起头发一边小声和她说:“你刚来不知道啦,咱们公司经常下班开会的,主要是大家分享一下每天上班的感想。”
每天上班的感想?
感想就是这钱好像有点难赚。
张阔无形幻视了一些被子不能在床上,垃圾不能在垃圾桶里的学校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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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下班回了家,张阔连饭都没胃口吃,直接在床上趴着睡着了,再次在暑气满满的房间醒来时她听见熟悉的呼吸声,再侧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才知道已经是凌晨了。
她起身坐在床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可能是睡久了,脑袋还真有点晕。
奇怪,原来她真的有这么累的吗?
室友还没回来,张阔一边和小德聊天一边打着哈欠往厨房走,准备煮碗面充饥。
“你也太随便了吧?不好好吃饭真的可以吗?”小德在她耳边说。
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样子,她已经完全适应了有个人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感觉了。
张阔去拉冰箱门,手指好像没有力气似的,但还是嘟囔着回应对方,“还好吧,随便吃吃随便活活啦……”
可下一秒冰箱的冷气袭来,与房间的燥热混合在一起,张阔眼前一黑,紧接着小德那边就听见对面传来“嘭”的一声,她心中一颤,嗓子眼都发紧:“十五?十五!你没事吧十五!”
正着急着,大概隔了半分钟的样子,耳边的声音终于响起,语气淡淡的像是没什么事情发生,“你再叫,我就真的要被吵死啦。”
小德终于松口气,声音还有些难以察觉的抖,“你没事吧?刚刚是怎么了?”
张阔此刻两臂架在装菜的小收纳车上,右手不知道怎么还掐着一片菜叶,她眨了眨眼,手去摸脑袋后面,疼得倒吸口凉气,刚刚她忽然感到天旋地转,一个没站稳向后倒,脑袋磕在小收纳车上,就没了意识。
她在原地休息了会儿,然后两手撑地爬起来,心中庆幸还好没把配料瓶放这菜篮子里,不然可得收拾好一阵。
“没事啦,就是晕了一下,你冷静一下啦……”“任谁遇到这场景都冷静不下来吧?!”
张阔没忍住笑出来,忽然觉得小德像个摇尾巴的小狗在朝她一阵乱吠,还挺可爱的。
“好吧,吓到你了。”她噙着笑意说。
“也不是……哎呀你还是照顾好自己身体吧,长期来看的话身体才是本钱哎。”对面的声势莫名弱下来,讪讪建议道。
张阔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往锅里加水开火,心想自己没准真中暑了,或者这阵子事情太多了导致身体撑不住,只是她自己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自从四年前张秋实去世后,她一直都有在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
但她还是笑着对小德说:“长期来看的话我们都死了,哎不是我说的,凯恩斯说的。”
“你真的是个大人吗?看起来完全不像哎。”小德低低吐槽道。
张阔忍不住逗她,“哎呀这么热心肠呀,不如你就看在我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直接免掉字据去找到我让我选我爸吧?”
“好啊。”
张阔愣了一秒,没想到对面还真同意了。
她一下子找不到话来接,直到水咕噜咕噜烧开了才反应过来赞叹道,“你也太慷慨了,算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啦,我写个无名字据怎么样?把它放在一个我们都知道的地方,四年后你去签上名来找我兑换啦。”
可小德却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回答:“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慷慨。”
“好啦好啦,对我慷慨就好啦。”张阔没仔细听,把握了一下面条的分量,全都下了下去。
小德也反应过来,急冲冲反驳她,“真不要脸。”
“说起不要脸,”张阔忽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促狭地说:“是谁把自己名字取成‘小德’来着?”
说完小德那边瞬间哑声,张阔甚至都能想象到小德一瞬间红了脸的样子,赶紧哄道,“没事啦我开玩笑,哪个音乐生没有一个成为德彪西的梦呢是吧?”
小德这才气哼哼道,“你少管我,你还是听听你继妹的话吧。”
什么话?
张阔反应了半天才记起来沈照当时劝她留在林州的话。
锅里的水渐渐起泡上涨,她关小火,手里的筷子拨动软下的面条,笑嘻嘻回应,“好啦好啦别生气。”
面汤溅在手上,她无所谓地往T恤上擦擦,至于回林州,还是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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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
张阔坐在工位上,一阵怨气从心底涌出。
眼看就要放十一假期了,她也算是在这里待了有好几天,当初觉得公司还不错,现在发现天天开会还没有加班费。
她站起身抽出几张纸巾要去洗手间。
“怎么了小张姐?又去洗手间啊?”邻座的同事抬头看她。
忘了还有你了,张阔额角抽动几下。
当初觉得这人还不错,现在发现天天打小报告给她穿小鞋。
去拿个外卖打小报告,上厕所打小报告,看个手机打小报告,面无表情还要被打小报告说她带着情绪上班。
张阔从没觉得有人叫自己“小张姐”能这么憋屈,还没方圆叫自己“阔阔姐”来得好听。
但她忍了,过段时间可是放假,在带薪长假里休息一下也能弥补了。
等她去完回到座位上,身边的人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小张姐你总是上这么久厕所,是不是消极怠工啊。”
张阔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了下来,脑子里忽然想起今天的日期,没作回应,紧接着挪动鼠标在电脑屏幕上点了几下,移开椅子站起了身。
邻座同事见她走向自己,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被张阔用手按住了肩膀,用力压了下去。
周围的人也看了过来,在张阔宁静的眼神下他莫名有些慌张,“上班时间你要干什么?”
张阔笑了,就是个小人而已。
她伸手在他脸上很有侮辱意味地拍了两下,然后将手指在他肩膀上嫌恶地擦擦,转过身去拿桌上的水杯和座位上的包。
见她往外走了几步,那个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可是上班时间,你私自离开是……”
张阔皱皱眉,转身正对着他竖起中指,大声说:“关你屁事。”
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