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地 第3章 朋友

陆茫下楼时，江陌霆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虽然没太多表情变化，但身子确实下意识地放松，呈现一副慵懒样子。

他知道要跟江陌霆做什么了。

“哥，咱们来玩个游戏吧，”陆茫小跑着，从背后双手环绕，一把搂住对方。

背部受到冲击，江陌霆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肩膀处冒出来一颗毛茸茸的头，他顺手揉了把，“这么冒冒失失的，茶洒了怎么办，要玩什么游戏。”

被突然摸头杀的陆茫呆了下，幸福感就要溢出，他语气轻快，像是要急于跟小伙伴分享新鲜事物，“咱们来玩角色扮演吧。”

“这是什么游戏。”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哥，我也不是你弟，咱们可以是同学、朋友，”陆茫顿了下，把爱人藏诸于心，“你是被我邀请来参加生日宴会的，我们要在家里举办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小型派对。”

他刚说到前面时，发现江陌霆皱了下眉，动作很小，却还是被他发现了，有时他就非常讨厌自己这样的眼力。

清楚对方是不满于自己否认二人的兄弟关系，陆茫觉得江陌霆真是够可怕的，自己把他的想法琢磨的透透的，却还是无从下手。

“好，那我当你为期一天的朋友，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上大学亲自交朋友了。”

“嗯。”

陆茫笑得灿烂，其实他根本不想出去上学，也不想交什么朋友，继续下达命令不让自己出去不就好了，明明已经持续了十一年，为什么突然间就解放了呢。

“江陌霆，”无数次在心里练习过的名字终于光明正大地叫出了口，他的声音有点抖，带着小心翼翼地不确定，“江陌霆，你现在去换个家居服吧，大夏天穿个西装不热吗。”

听陆茫叫自己的名字，江陌霆感到陌生的同时又有点奇特，思绪莫名回到今天早上醒来时。

他瞧着陆茫拉着自己往楼上走，突然间，他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长大了。

房间内，江陌霆衬衫半褪，扣子已经全部解开，但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陆茫不免有些好奇。

“怎么了？为什么不脱了？”

他的眼睛单纯无害，亮晶晶地，一点杂念都没有，两人就这么干瞪了会儿，江陌霆都要气笑了。

“陆茫，我要换衣服，所以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为什么？你有的我也有，而且电视上好朋友换衣服都没有回避的，江陌霆你在害羞什么？”他回答得坦坦荡荡，完全不会让人想歪。

“什么电视剧播好朋友换衣服，以后你要少看点杂七杂八的，而且这不是害羞，总之你先出去待着。”

“喂，江陌霆！”

陆茫被推出门，半抗拒半顺从间，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把江陌霆的胸肌，手感意外地好。

门被关上的一瞬，他瞄见了对方那块鼓囊的东西，他背靠着门，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

啊，精心培育的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吗。

江陌霆对自己的这些反应感到羞耻，仅仅是在生日这一天，这位小寿星就给了他许多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

他虽然不重欲，但也不是傻子，名利场上转的多了，那些莺莺燕燕的一举一动都具有目的性，唯利是图，以色侍人是他们的标配。

许是利益熏心的人见得多了，陆茫这样空灵无害的人，反倒更能激起他的**。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得找个人发泄一下。

换个衣服时间也太长了吧，难不成是在解决什么需求，陆茫坏心眼地开始敲门催促，“江陌霆，你换好了没有啊，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屋内没有回应，等他再次抬手敲门时，落了空，敲到了江陌霆的身子。

对方应该是下意识地想接住落下的东西，自己的手落在他胸前那刻，同时也被他握住。

两人都被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给惊着了。

阳光、走廊、阴差阳错、主角牵手，一直被他吐槽的老套玛丽苏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陆茫只觉得开心，像跳跳糖在口中炸开，杂乱无章。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震得陆茫渐渐发麻，震感从手指传到手臂，再到自己的心脏，他感受着，想让两边同频一次。

但江陌霆却松开了他的手，没有再待在那里的原因，他也只得把手收回。

尴尬再次袭来，这次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不自在。

两人就像上学时期刚谈恋爱的小情侣，羞涩稚嫩。

死嘴，快说话啊，陆茫想说些什么破局，可脑子就像是短路般，张张嘴却没有声音。

“你身上的衣服跟我一样。”

没想到是江陌霆先开了口，陆茫看了看两人的衣服，只是码数不一样，“对啊，这是我给你的，肯定一模一样，跟寿星穿一样的衣服，能够分享他一半好运哦。”

什么一半好运，这是他网上偷摸买的情侣短袖，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他只能这么说。

“那我还是脱了吧。”

“为什么？！江陌霆，今天我生日寿星最大，你不许脱。”

他拽住衣角，不让江陌霆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不想分走你一半好运，刚成年的小寿星肯定会有很多buff加持，所以他要一直幸运。”

夏天的阳光总是那么毒辣，明明屋内空调开了低温，他的脸却还是烫的。

“哪那么多规矩，说说而已，走吧，我们下楼去过生日。”

撇头测过身子的瞬间，陆茫不争气地掉了两滴泪，拉着江陌霆走下楼梯时，他就在想，如果这是婚礼的阶梯该多好，不需要高朋满座，也不用鲜花满楼，只要这个人在，完整地全心全意地就好。

“接下来，我们就要自己做装饰，吹个气球然后做顿饭，但记住不能分开，只能一起做。”

“好。”

陆茫从储藏室里拿出他未拆封的快递，里面有他买的气球装饰品，十八岁的生日他本就是想热闹点，无论自己是不是一个人。

“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买的？”

手上的快递被夺走，他见江陌霆跟自己一样蜷腿坐在地上，第一次觉得这位大总裁有了生活气息。

他从快递堆里翻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一个月前买的，买多点以后总会用的上，等你过生日我们可以接着办。”

“好，”即使在玩角色扮演，江陌霆还是没有完全进入角色，朋友只是个身份标签，他只觉得陆茫是个小大人，所有的要求先答应着就是了。

“不过既然要录视频就大大方方的，藏着掖着拍出来的得多糊。”

“嘿嘿嘿，被你发现了。”

陆茫把手机摆在支架上，方便他们两个人可以同时出镜。

“江陌霆！我刚吹好的气球，”陆茫眼神幽怨地看着身边这个幸灾乐祸的人，他费半天劲吹好的气球就那么被江陌霆给放飞了。

气球满客厅乱飞，他夺过江陌霆手上的打气筒佯装打过去，“你拿着工具都不如我快，有什么用。”

“是是是，小寿星能力就是强，我甘拜下风。”

客厅布置得差不多了，转眼时间已经七点，一下午的时间就在两人的打闹中度过，随即两人紧接着转战厨房。

作为一个厨房小白，陆茫深知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登不上这大雅之堂，麻溜地站在一旁打下手。

可他刚拿起一颗青菜就被身边的人给按住，“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吃就好了。”

洗菜、起锅、烧油、调料......各个步骤江陌霆做得有条不紊，锅铲瓢盆，所有的厨具他都得心应手。

陆茫也不闲着，拿起手机就是记录，“这里是小茫食记，今天我来带大家看看高级大厨江陌霆的厨房生活，嚯，这一个颠锅，技术高超啊。”

只能拍到江陌霆的侧脸，他又换了几个角度，身子动着，嘴巴也不停，“这些食材究竟会被江大厨做出怎样的风味呢，浅浅期待一下吧。”

对于厨房做饭的人来说，陆茫这样的是大忌，会被明令禁止，动来动去再加上喋喋不休，按理说都会被吵得头疼，甚至于烦躁。

但江陌霆却不觉得，他反而很舒服，对方像个小太阳一样，散发出无限的生命力，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

最后一道菜完毕，陆茫被提溜着后脖颈往外走，“今天的小茫食记可以结束了，小茫记者可以开始品鉴了。”

手机架在桌子上，他们两人面对面，没有任何束缚，就像是两个普通人家同龄的朋友，可以谈天谈地，随意自在。

然随着时间流逝，卖火柴的小女孩终究是要接受寒冷冬天的现实，灰姑娘也要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他也要认清今天的一切只不过是个生日礼物，时间仅仅一天，过期无效。

陆茫和江陌霆坐在沙发上，电视里随便放着综艺节目，陆茫看不下去。

“江陌霆。”

“哎。”

“江陌霆！”

“怎么了，在这呢。”

“江陌霆！！！”

“喊这么大声，今天也没喝酒啊，怎么像是醉了。”

铃铃铃，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陆茫清楚公司那边的事要来找江陌霆处理了。

原来十二点到了。

他见江陌霆接起电话起身往楼梯方向走，鬼使神差地，他也跟着跑过去，拉住了正要上楼的人的短袖。

瞧见对方眼中的不解，他苍白地说了句通俗的关心，“注意身体，别太累。”

江陌霆朝他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他拦不住，也没办法拦，时间已到，江陌霆这个称呼他只能烂在心里，同时还要不甘心地吐出一句“哥”。

墙上“陆茫十八岁生日快乐”的气球摇摇欲坠，他站在楼梯角，江陌霆一身西装下来时没有瞧见他。

随着对方的关门的动静，那些气球终究是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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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