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诸东方 第17章 灾难前的准备

息尘死后，河水失去管控，夫诸河河水大涨。

夫诸国迎来了大规模的水灾，河水漫入沿河的城池，与镜水图中预知的情景别无二致。

此前，经过宋知声的提议，夫诸国沿河城池早早为这次洪水的到来做好了准备。但是，洪水还是比他们预想的要来的更猛烈。狂风掀起的巨浪直接越过大坝，冲向农田和房屋。在这场灾难中，夫诸国出现了大量溺死的无辜百姓。

溺死的人，亡灵化作江伥，整日飘在江边，呼唤过往人的姓名，一旦回答，就会被溺死，江伥愈来愈多。

钟离昧在西境，种起了神莲。仔细说来，这神莲算的上是钟离昧的近亲了，只是这莲花生的高大，不似钟离昧的原身那样娇俏。成片的巨大莲花沿河生长，挡住了蔓延的河水，因此，西境的情况还算乐观。

但是，这莲花全靠钟离昧神力维持，只能暂时堵住洪水。并且，钟离昧必须一直守在西境。她一旦离开，汹涌的河水就会把失去神力维持的莲花冲烂。

颜辞镜自诩博览群书，他信誓旦旦的对镇守东境的王爷说：“区区洪水，对我来说，不在话下。”

许多年前，人们治水喜用“堵”法，而后，一位治水世家出来的子弟，发明了“引”法，使得人们渐渐脱离了洪水带来的苦难。

而今，颜辞镜决定先“堵”，后“引”。“堵”法自然是交由他来做。镇守东境的王爷给他搬来摇椅，他潇洒的坐在椅子上，王爷的谋士给他撑着伞，王爷亲自替他斟酒，他边赏着壮丽的江景，边品着东境特产的美酒，乐道：“好不快哉！”

“引”则交给了东境的将士们，平日里舞刀弄枪的汉子们，今日拿起铲子，还有些不习惯。但是，既然领了国库里的银钱，就要为夫诸国的百姓做实事。所以，虽然不熟，但是他们挖的还算快。水引入农田灌溉果蔬，流入土壤润湿泥土。让东境原本就湿润肥沃的土地变得更加优良。

北境集中了夫诸国诸多能人志士。并且北方河流较少，故而是受灾最轻的地方。

南境就没那么幸运了，池鹤春传去的消息被截胡，百里遥还在御水阁，对南境的情况毫不知情。没了守护神的护佑，西境死伤惨重，江伥成群，几日下来，竟比人的数量还要多。

西城结界消失，亡灵化作伏尸鬼，浩浩汤汤，向周边城池进发。

乌城的百姓没有坐以待毙，池鹤春拜托桃屋找来了大量护门草。柳青青将大家召集在芦笙场上，每户一株，虽不能称的上是坚不可摧。但是，阻挡一些低阶妖魔，一株护门草，足够了。

白鹤趴在桌子上，画了一天的符。

金华猫往画好的符里灌上灵力。“你这符有用吗？”

阿絮得意道：“当然有用！我这符妖来杀妖，魔来弑魔，可厉害了！”

“随便叫个小孩儿来使，也这么有效？”金华猫往刚画好的符里注入一缕灵力。

“那自然是……没有的”白鹤捻一张黄纸，笔走龙蛇，一张符便画好了，“这是根据使用者的能力来定的。”

“不会只有你用的时候才这么厉害吧？”金华猫食指在符上滑过，灵力注入符内。

“额……其实……我用的时候也没这么厉害。”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但是白鹤向来脸皮厚。

金华猫停下了手上的功夫，“那你画这个有什么用。”

“总归是有点用处的吧。不然，等厉鬼来了，杀起人来比碾死蚂蚁还要简单。”白鹤又画好了一张。

“符画好了吗？”池鹤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把你画好的先给我。”

“诺。”金华猫将一叠厚厚的黄符递给池鹤春。

“护门草都种好了吗？”白鹤没有看池鹤春，仍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都种好了，我先去将这些分了。”池鹤春匆匆离去。

符一张张分发给百姓，让他们遇上妖魔时，有抵抗的能力。

菌人告诉了大祭司西城结界被破坏的消息。

这个消息这对于乌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来时，师尊给了我这件法器，防御力很强。恶灵来时，可用其抵挡。”池鹤春交出八方御伞。

“法器的力量是随使用者的能力来变化的，现在的乌城，又有谁能撑起这把伞，直到百里大人回来。”柳青青声音透着疲惫，这些天她忙得心力交瘁。

“能撑一时是一时。而且，我相信百里姑娘一定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池鹤春将伞强塞进大祭司手里。

“我倒不是不放心百里大人，我是担心……”柳青青没有把她担心的事情说出来，这太可怕了，她不敢想，更不敢说。

“大凶”的预言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城隍的占卜从不出错。

百里遥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御水阁。御水阁弟子不少，讲师却不多，所以，御水阁安排的授课极少，几乎不需要上课。百里遥的师尊云中君不喜人多，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躲着。但是百里遥总能找到他。她的父母湘君湘夫人，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把她交给了云中君。对她来说，云中君是师尊，也是父亲。

“师尊好呀！”百里遥笑眯眯的，突然从云中君身后探出个头来。

云中君被吓一大跳，“哎呦，吓到我了！”

百里遥在云中君身边坐下，“您老真没意思，装也不装得像一点。”

“在夫诸开心吗？”云中君早料到她会来，从食盒里端出提前做好的蜜浮酥柰花。

“还成，认识了许多有意思的凡人，参加了一个很热闹的节日，可好玩儿了。”少女接过那茉莉花状的点心，拿起小银匙“掰”了一片花瓣下来，沾上盘底的蜂蜜，入口即化，香甜无比。

“听宿仓舒说，你的身弱之症在夫诸治好了？”云中君拿剪子剪断了茉莉的顶枝。

“是哇！不知怎的，我就跟倒寿打了一架！我就全好了！”少女放下盘勺，和师尊比划着。

“好了便好，这次回来，就留下来吧。”云中君捧起一汪水，一点点滋润白茉莉的根茎。

“为何？”少女舀了一勺蜜浮酥柰花塞嘴里。“我答应了小师妹，要守好南境的。”

“我会传信给她的，桃花仙子被东皇调走了，你现在是御水阁新的法术教习。”

百里遥感到十分疑惑，问道：“师尊为何不让我去。”

“你为何要去？仅仅因为一句承诺？”云中君停下了手中的剪刀，“你可知，夫诸大难是个死局，无法破解，你去，没有任何意义。”

“那就要留小师妹一个人承受吗？！”百里遥愤然道。

“宋知声是夫诸的公主，别人都能走，她不能。”云中君认真的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你不需要去淌这趟浑水，听师尊的话，留在御水阁吧。”

“您说过的，神受众生敬仰，我们应该庇护他们的。”少女红了眼，师尊让她失望了。

云中君长长的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做的够多了，我希望你好好活，不再承受这些所谓的责任。”

“我什么也没做，如果这次我坐视不管，我就不配为神！”百里遥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无比钦佩的人，感到一丝陌生。

云中君淡淡道：“你生来就是神，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也还是改变不了你是神的事实。”

少女对着这个教她养她的师尊，喊道：“神生来就该护佑天下苍生的！”

云中君不紧不慢的说：“那是人族强加给我们的，没有谁生来就该保护谁。只因我们强大，便要不顾一切，去保护弱者吗？”

少女气极了，“你以前不是这么教我的！”而后，又以央求的口吻道：“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强留。”

少女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道：“师尊，我走了。”

云中君抬头看一眼少女，不紧不慢道：“食盒里还有一碟蜜浮酥柰花。”

少女本来已经走出去一小段路了，闻言，放慢脚步，再三犹豫，还是返回来，提走了食盒。转身离去，细长的影子，渐行渐远。

天马躲在帘子后面，不敢出来，云中君发现了它，一人一狗，对视上，意料之中的，天马不受控制飞了起来，这次它可不敢“汪汪”叫了，它怕云中君，百里遥离开后，它感受到，云中君的心情很不好。

云中君还在气头上，本想直接走开，不管她的狗了，但是看到还在天上飞着的可爱小狗，还是停了下来，对它说道：“以后御水阁就是你的家了。”

他走出房间，无奈笑道：“也是个傻的。”不知说的是人，还是狗。

天马在云中君离开后，东飘飘，西飘飘，飘回了地上。御水阁素雅而别致，院子里开着成片的纯白色茉莉花，这是个极美的地方。

小狗在院子里欢快的跑着，跳着，等着它的主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