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 第52章 买礼物

闹钟响时小圆醒来。关掉闹钟，看着那昏昏的天花板，梦里的春天染上来。花朵，嫩绿的树叶，鸟鸣，程风的生日，她笑了。

收拾好下来，推开门，掀帘出去。散坐着几个客人，母亲正在收拾一张桌子。“妈。”小圆轻轻喊了声。

“哎，”李玫笑着，拿着碗碟和笼屉过来，“走，装早饭去。”

“嗯。”小圆笑着，过去拿起饭盒随进去。

装好饭出来，李玫摸摸小圆的脸，笑道：“去吧，看着点车啊。”

“嗯，”小圆点头，“我走了妈。”

“去吧。”李玫摆手，小圆转身去了。看了看，她也进去店里。

空气清凉，4月了，更多生机的时刻。很快，这些冒出的新芽将变成大篇大篇鲜嫩树叶。柔嫩的绿色充满能量，一眨眼，就是一片夏天。

夏天来临的时候，小哲也就要来了。最近的聊天里，他的情绪充溢着向往，那是对这个夏天最好的期盼。

而她，也将从这个春天踏进夏天。要接受海水，烈阳，生动的风，灿烂的雨水。

夏天将暖暖的，夏天要来了。

门一开，程风就看见围巾裹着的小圆的笑容。他笑着接过东西，侧身让她进来。

小圆摘下围巾去厨房，程风开着饭盒。一会儿过来放好水杯，分出餐具，开始吃饭。

“怎么样，还是吃完饭就要去海边吗？”

“嗯……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就是想着午饭去哪里吃。”

“你想吃什么？”

“……麻辣烫，米线也行。想吃吗？”

“嗯。”

“那中午去看看，遇着哪家吃哪家。吃饭吧。”

“好。”

吃过饭，收拾完，穿戴好拿着头盔下去。武装完毕，骑上车去了。

靠着程风的背，揽着他。就这样，他们也骑进春天，要往夏天去了。

海水映进眼帘的时候，还是带点玻璃绿色。漾动着，一层层往夏天推。

车停下来，摘了头盔走近。她流连地赴到脚下，去了又至，嬉闹着。

忽然想试一试春天的温度。弯下腰摸了摸，好凉。像是突然一个鬼脸，她们都笑了。

程风也笑了，抬头望着远方。小圆也看去，天上散云飘浮，微风丝丝缕缕。海欢喜奔来，程风就在身边。

嘴角笑意散开，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好了，太好了。她望向他，笑容渐渐静了。

他看着远方，看得太深了。眉眼锁着，唇线绷住，连带着鼻峰的轮廓线都成了触不可及的山脉。

为什么，他还在望着那片海？

她看过去，玻璃绿的海水闪动着，褪了色。忽然澎湃起来，又黑又浓。心里一紧，海水又是温柔荡漾的玻璃绿，缓缓奔来。为什么……它又来了！乌黑汹涌，带着风……脚下悬崖拔地而起，狂风来了！扇动她的发，围巾刮在眼前，赫然落下——红色的海！不，是黑色，远处和他们一样高，脚下却深深地，匍匐着攀爬。它奋力激起的水滴溅落在鞋上，她猛地后退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还在看着，深深地看着。她想要喊他，只是张开了嘴——这种和以前一样的感觉——声音不属于她了。她又张了张嘴……程风……

程风……

“小圆，

时间倒流就好了…”

眼泪猝然落下。浪声响震，余光里，海浑浊了。他还在看着。

很久之后，风浪渐息，因为，下雨了。雨打湿了一切。

从海边离去，将车停好，程风和小圆两个又出了小区。他带着她来到公交站，等到车。上去扫码付了钱，坐了四站地。

下来，随意走着。“在这边转转吧，一会碰到什么想吃的午饭就有着落了。”他笑着。

小圆点点头，随他牵着走。道两边都是些店铺，早点、鸭货、化妆品……什么都有。目不暇接，伴着各种广告音乐。

穿进去一个小市场，好像都是卖衣服的，也有些人在逛。一直走出来，左边是所高中：电动门关着，亮着时间和日期，旁边的小门也关着。学校的名字高高在上的金光闪耀着，没听见声音。

“这里有个书店。”随声音看过去，右边的窗户里排着书架，树枝后面是红色的新华书店招牌。她走过去，他牵着她。

书店里只有两个员工在聊天，一个坐在收银台后，一个倚在旁边。他们进来两人只是笑着看了看，并没有动作。

沿着窗边的书架看过去，这里是画画一类的，素描、速写、水彩……属于美术艺考的范畴。墙上的书架上是些小说，有的开了封，有的没有。旁边一架是当代名家的小说。

书架过道里，健康类的，下厨房的，科学答疑的……琳琅满目，没有她要的。转出去，再看。

这边看过，又去另一边。终于看到了，那满墙的漫画书。什么类型的都有，还有程风最喜欢的悬疑。她笑了，然而没有动作，他也没有。拉拉他的手，就一起出去了。

往右边走，蛋糕店、汉堡炸鸡、礼品店……终于看见一家卖米线的，里面已经有两个客人。他们对视一眼，推门进去。正坐着玩手机的老板关掉手机，笑着站起来：“吃点啥？”

看着墙上的菜单，点了两份20块的米线，加了点菜。老板进去忙活，程风扫了码。付过钱，店里的提示音响起。去消毒柜里拿了餐具，两人在角上一张桌子面对面坐下。

相视一笑，程风看着墙上贴的关于米线故事的宣传画。小圆摘了围巾，琢磨着怎么才能支开程风，买到漫画书并藏起来。

不久，老板送来两大份米线。小圆看着米线直瞪眼，程风笑着递上拆开的筷子：“吃吧，吃不完我吃。”她点头笑了。

里面的豆芽菜很好吃，小圆一直在吃菜。见她喜欢，程风便将自己那一份也夹给她。汤也很好喝，她吃了点米线，便一碗接一碗的喝着。

程风自己这份吃的差不多了，喝了点汤，便夹小圆的米线吃。小圆吃好了，放下筷子看着。

都吃饱喝足，拿起围巾，起身要走，老板笑着在旁边说慢走。

出来，又转了会儿。绕回来时，小圆要去蛋糕店。进去选了些面包和糕点，她结过账，店员用很漂亮的橙白印花的大纸袋打包了两袋。程风伸手去接，小圆也伸手。最后一人拎了一袋，围巾就随意搁在上面。

然后又转进了礼品店。看着看着，小圆忽然说口渴，要喝茶饮。“走吧，刚才那边就有一家。”程风道。

小圆摇头：“你去买，我在这里看看。”她好像很留恋那些小东西的样子。程风笑了，摸摸她的头：“那你先自己看，我很快就买回来。”小圆点头，笑着。

程风去了，她连忙转过去拿了很多小贺卡。心砰砰跳着，到收银台结账。付过钱又出去直奔书店，进门到左边的架子上拿下那两本漫画书，结账。结完边往纸袋里放边往外走，赶到礼品店门口，正巧遇着程风。看着她，满脸惊讶：“你去哪了？”——“嗯？找你。”她喘着气，心跳不歇。

他笑了：“我不是让你一起去吗——给。”说着将奶茶递过来。

暖暖的，她笑着接过。他伸手来拿她拎的东西，她给挡下了：“不用，一人一个。”他笑着点点头：“好。”自己也拆了吸管，开始喝奶茶。

原路回去，坐车。到站下来，小圆却不去店里。就向小区走，到家放下东西，坐下继续喝奶茶。小圆递过来面包，程风接过尝了：“还挺好吃，”又点开手机翻着：“看会综艺吧。”小圆点头，起身去拉上了窗帘。

看着综艺，喝着奶茶，吃着面包、水果和零食。两人几乎没停过嘴，不是笑，就是吃。

晚饭索性也不用做了，看够了节目就画画。或者各自画，或者看对方。

8点多，程风说送小圆回去，两人便动身去店里。小圆给程风留了很多面包和糕点，仍旧自己拎着放围巾的那一包。

没有风，今夜温暖了很多，程风的脚步些些轻快。小圆被他牵引着，追随着。

李玫正在和弟弟视频，见两人进来，忙笑着说：“他们回来了。”又和小圆道：“是舅舅、舅妈。”说着过来把两人收进镜头。

“小圆！”李征在那边笑着挥手，何华也挤进来：“小圆。”

“舅舅，舅妈。”小圆笑着喊他们。

“哎！”两人笑着应了。

“小风啊，”李征唤了一声，——“哎，”程风应着。——“去哪玩了吗？”李征笑着道。

“早上去了海边，回来坐车在附近转了转，小圆买了点面包。”程风回答着。

“小圆买面包了吗？好吃吗？”李征问，何华在旁边笑着。

程风将自己手中的拎起来给他们看，笑道：“好吃，等你们来了我们请客。”

“好好好！”李征点着头笑，又道：“小圆啊，好好吃饭啊，出去好好玩知道吗？”

“嗯。”小圆点头。

“好，真乖。”李征夫妻俩笑着。

李玫摸摸小圆的头，走进柜台后面，继续聊着。程风将饭盒放进柜台里，正要去后面。门响了，老刘穿着衣服掀帘出来。

“刘伯伯，要回去了吗？”程风道。

“嗯。”老刘点点头。

“这个，小圆买的面包和糕点请你吃。”程风忙将手中的袋子递上去。

老刘接过，点点头，又和小圆笑着说：“我先走了。”

小圆点头，“刘伯伯再见。”

老刘点头，拉起拉链开门走了。

小圆将自己那袋放进柜台墙边，李玫也结束了视频，看着他们：“要吃点东西吗？”

程风摇头，小圆也摇头。“我也先回去了玫姨。”程风笑着。

“不再待会？”李玫问。

“不了，一会你们也早早收拾了歇着吧。”

“嗯，”李玫点头，“那早点回去睡吧，别熬夜了啊。”

“嗯，那我先走了。小圆，明天见。”

“明天见，程风。”

母女俩送出来，看程风挥手去了，进去店里。小圆过去掏出一个面包，递给母亲：“很好吃，你尝尝妈。”李玫笑着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是很好吃。她笑了，点着头：“好吃。”

小圆又将面包和糕点都掏出来，放在柜台里：“都在这里，明天你们吃。”

李玫笑着点头：“好。”

这晚早早收拾了，母女俩上楼，小圆拎着她的袋子。道过晚安，李玫回去自己房间。小圆掏出围巾，叠好收进柜子。坐回床前，拿出两本漫画书和那些小贺卡。抚着书的塑封，微微笑了。又打开那小卡片，看着那空白，笑容更加蔓延。

将东西都收进抽屉，看见那瓶海水，笑容收敛了。她拿着它，摩挲着，眼睛却定住了。

灯关了，却没法睡去。

程风啊，你要的时光倒流，是因为林澄，还是，只为了林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