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 第51章 他的海

闹钟响起，小圆醒过来。关掉它，伸手开了灯。又看见捕梦网，笑了。没有梦，她撩了下羽毛，然后起床去洗漱。

收拾好下去，推开门老刘在忙活。小胡也在水池边忙，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看。小圆径直掀帘出去：“妈。”

“哎，”李玫笑着，看见她扎起来的发，笑开了：“给你们装早点去。”就拿了东西要牵着她往后走，又看着她的头发笑：“真好看。”

两人过去装着早点，小圆唤了一声刘伯伯，老刘笑着点点头。

拎着早点出来，李玫摸着孩子的脸，又摸摸她的发：“去吧，看车啊。”

“嗯，”小圆笑着，点点头：“我走了妈。”

“去吧。”李玫笑着，见小圆去了，也进去店里。

空气沁凉，右耳机里播放着音乐。围巾下，小圆的嘴角轻轻勾起。马上就是4月了，春暖花开。4月里，有程风的生日。

要送什么礼物呢？还不会在网上买东西，要不叫程风教一下，这样买了也不怕他会提前知道了。可是网上都有什么呢？该送他什么呢？

以前呢手上没什么钱，送礼物都是看有限的范围里对方想要什么，或者需要什么。送给程风最多的是漫画书，其次是许愿卡——那种只要他说她就一定做到的自制卡片。这个愿望本来是有效期一年，哪一天想起来用了就行，后来改成了只在当月有效。他也总是吐槽她没创意，连他生日也不肯花心思。但每当卡片使用的时候，次次都能让她当场发誓以后只送漫画书。

去办公室拿回没收的漫画书，放假绕城半圈去网吧玩到天黑，一个寒假的跑腿工……还有，陪他跟踪他爸……

当时他走，哭得嗓子都哑了。漫画书太多了他妈不让带，只能放在她家。许愿卡都带走了……

那些书，还有他送的礼物，都弄丢了……

程风啊，今年，不，从今年开始，我还送你漫画书和许愿卡好不好。不论你离不离开，每一年我都会送给你。而且，再也不会弄丢了。

听见敲门声，程风过去开了门。小圆埋在围巾里笑着，头发束在脑后。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接过早饭，侧开身：“进来。”

小圆换好鞋，摘下围巾放在沙发上。程风搁下饭，笑：“眼看4月了，围巾得收起来了。”

“早上还冷。”小圆笑着。

程风笑着点头，坐下来摆饭。小圆去厨房接了水，拿过餐具，坐下分好。

白粥软糯，热气徐徐。“小圆，”

“嗯？”

“我们今天中午在外面吃好不好？”

“好。”

相视一笑。“对了，快递昨晚我拿回来了，笔都削好了，一会画画吗？”

看见茶几下补满的素描纸，还有一盒盒摞起来的炭笔，小圆笑了，然而摇摇头。

程风也笑，“要去海边？”

“嗯。”

“我昨晚梦见鲸鱼了，你梦见什么？”

她摇头，“捕梦网把梦抓住了，我不知道做没做梦。”

他笑了，“吃饭吧。”

很快吃过饭，收拾了。去过卫生间，穿戴好，两人拿着头盔下楼。

开锁，放好。戴上头盔，骑车而去。

风轻轻的，树一棵一棵。很快，就看见了，那泛着淡淡的玻璃绿的海。

车停下，摘掉头盔走近些。海水轻轻触动着，彼此问候，唤出了她的鲸。鲸鱼游弋，在海天翻腾。

他们牵手看着。

“小圆，”

她看过去。“记不记得我说过的那片海？”

她点头，床头柜上瓶子里的海水就来自那里。“你看，他来了。”

她回头看去，那片蓝到发黑的海水澎湃激昂。“我们，站在悬崖边。”他看过来。

脚下赫然拔地而起，绿茸茸的草，呼啸的风。海在下面奔腾，天际挂满了云。

好美，她看过去。他笑了，转过脸，松开手，掌心向上：“下雨了。”

雨丝飘落下来，沾在脸上。她也笑了，回过头又看海。浪花奔涌过来，拍碎在崖壁上，一遍一遍。

海水又蓝又黑，起伏着，像奔腾的夜。雨丝轻若无物，落进去，落进去。

风摇着，喊着，鼓动他们，鼓动海，鼓动一切。

海啊，黑的像夜。

“小圆，”

“要不要试着喊一喊。”他看过来。

她看向他，嘴角还是笑意。他也笑，“看我。”

“啊！！！……”

海水尽力一涌，狠狠拍上来。

“啊！！！……”

又是一声，风极力扇动着。他笑：“试一下。”

她也学着他将手拢在嘴边，看着那深沉的夜，“啊！！！”

“再大声一点。”他笑。

“啊！！！……”

“再大声一点。”

“啊！！！！！……”她铆足了力气，差点跌下去。他抓住了她。海水高高涌起，拍在他们脚下，溅起的水滴落在鞋子上。

他笑着，松开手，再喊一声：“啊！！！……”她也一起，“啊！！！……”

声音交织，和雨丝一起，落进去。

喊了一遍一遍，直到脱力，坐下来。风还在刮，雨丝密密麻麻。他们已经淋湿了。

海还是蓝色的黑，涌动着。

当雨停歇，风静止，海水又成了玻璃色。他们起身，相视而笑。

车骑回去，并没有回家，去了金世。找地方停好车，小圆理好头发，两人进超市存了头盔和围巾。去过洗手间，出来开始溜达。

看见那些饰品柜台，小圆忽然停下来。“去看看？”程风道。

“嗯。”小圆点头。

两人走近，几个店员就凑过来招呼。“您好，想看点什么呀？”

“耳钉。”小圆说道。

“耳钉的话，这边。您看这里……”其中一个店员开始介绍着。

“我想自己看看，可以吗？”小圆问到。

“可以，可以，您先看着，有什么随时问我。”

“谢谢。”小圆点头。程风微微笑了。

看了看，她指着相中的：“这个和这个，可以看一下吗？”

“好的，我给您拿一下。”店员说完便拿钥匙打开门，取出指定的两副。

都是银饰，一对带钻的，一对坠着珍珠。

“好看吗？”小圆问程风。

“好看。”程风点头笑着。

“多少钱？”她又问。

“是这样的，您第一次来吧，咱们店里现在有活动……”店员说了原价，优惠，讲定了打包好，还赠了一条红绳手链。小圆付了钱，拎着东西两人继续逛。

二楼都是衣服，他们顺着一家家走过，边走边看。转呀转，直到边上这一家，小圆脚下又不动了。

“浅色的那件风衣，好看吗？”

“好看。”

“我想买。”

“走吧，去看看。”

店里老板见人踏进来，赶忙招呼着。小圆让取下风衣看看，便拿下来了。

料子柔软，颜色也淡雅，很适合母亲。小圆笑了，看了看码号，也是合适的。

问了价，有点高，程风就和老板讲价，小圆偶尔也说一句。最后实在磨不过，各让一步。老板眉开眼笑地打包，要他们下次再来照顾生意。两人笑着答应，拎着东西继续走。

逛了又逛，终于也饿了，就下楼出来。旁边有个超大的招牌惹眼，程风道：“去吃汉堡吧好不好？”

“嗯。”小圆点头。

也是午饭时间了，年轻人觅食的，带着小孩玩累了的，里面人也不少。两人推门进来，点了个套餐，和两个冰淇淋。小圆付了钱，冰淇淋先拿到手了，就去找了个卡座坐下。

吃着冰淇淋，程风笑问小圆：“还有想买的吗？”

小圆点头，“等会可以买圣代带回去，还有汉堡和薯条……我还想买一束花。”

程风笑开了，摸摸她的头：“你呢？你想要什么？”

小圆也笑了，看着手上的冰淇淋，举起来。

程风笑：“吃吧，下次还给你买。”

小圆点头，继续吃冰淇淋。不久餐来，两人解决了冰淇淋，开始吃东西。

阳光正好，店内气氛活泼。吃过半，小圆觉得该去点餐了，就和程风说了。程风也只是笑着点头，看她自己去收银台。

小圆回头看来，程风没有吃东西，望着她笑。她也笑，走近了，点单。点过，付款，说好带走，然后回去。

程风还是望着她，笑着。

坐下来，他摸摸她的头，欣慰地笑：“小圆，你好厉害呀。”她也笑。

吃完取了餐，拎着东西出来。往前又走了一段，有个花店。进去选了花束，包好，付了钱。又去超市里取了头盔和围巾，找到车。程风搁下东西，帮着小圆戴上头盔，自己也戴好。将东西挂上把手，两人坐上，拧开钥匙去了。

这会店里正闲，李玫正在柜台后坐着刷手机。门响，瞥见是他俩，还大包小袋的，笑了：“去哪里玩了？”

“金世那边。”小圆笑着将怀里的花递过来。

李玫一把接过抱在怀里，闻了闻：“好漂亮的花，好香啊。玩得开心吗？”

小圆点头：“嗯，很开心。”

“还买什么了？”

“汉堡和薯条，还有圣代。”小圆说着。程风已经摘下来头盔，李玫伸手将小圆的头盔扣解了，程风便把她的也摘下来搁在桌上。

“嗯，你们吃没吃？”——小圆笑，“吃过了。”——“好，那去给你刘伯伯送点。”

“嗯，”小圆点头，却没有去后面。而是将程风手中的袋子拿过，掏出围巾。程风接过围巾，探身放进柜台里。“这个也是给你的妈。”她将衣服袋递过去。

李玫惊讶地接过，看见那件衣服和两个红色小提兜，笑了。“哎。”她答应着，笑着，点点头。

小圆也点点头，程风已经拿过外带去了后面。李玫回身将花和东西放下，笑着摸了摸小圆的脸，又将她拥紧。小圆也紧紧拥着母亲。

程风在后面将东西分出一份，拉开门，烟味窜出，老刘看过来。“刘伯伯，小圆买的汉堡请你吃。”程风笑道。

“啊，好好。”老刘笑着点头接过。

“还有一个冰淇淋，得赶快吃，不然就化了。”程风补充到。

“好好好，我知道了。”老刘点头笑着。

门关上，程风将剩下的一份带出来。李玫已经在柜台里摆弄着那束花，拿了花瓶准备接水。程风将东西放下：“这一份是你的玫姨，还有一个圣代，得赶紧吃不然化了。”

“好，一会就吃。”李玫笑着点头，就去后面了。

片刻接过水出来，又从抽屉里取出网购的营养液往瓶里洒了几滴。这才小心拆开包装，将花移进瓶中。又把那包花的纸和丝带折在一起，先收进抽屉。

弄完这些，拿出那两个小提兜。打开来一盒，是带钻的耳钉，她笑了：“好漂亮。”又打开另一个，是珍珠的，就拿下放在耳朵上比了比：“好看吗？”

她耳上还是那副小摊上买的珍珠耳环。小圆笑了：“好看。”

李玫忙将这副新的换上：“怎么样？”

珍珠温润柔和，像是母亲一样。小圆笑了：“很美。”

李玫看向程风，程风也笑着点头：“很好看，玫姨。”

她笑得更开心了。又换那对带钻的，“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小圆笑着。

程风也笑，“嗯，好看。”

笑容灿烂如霞，又试衣服。刚一拿出来，她就说好看。问小圆：“你选的吗？”小圆点头，“眼光真好，妈喜欢。”小圆笑着继续点头。

衣服换上，果真很适合，那种由内而外发散的温柔更加饱满。她转了个圈，又转了个圈。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小圆的眼睛更加模糊，要低头，撞进程风眼里。他走近了，揽住了她。

李玫的眼泪也涌落，低着头，又笑着。

后来，两人仍旧戴上头盔出来。骑上车，挥手笑着，李玫看着他们去了。

回去后吃了会水果零食，追着综艺。过后做晚饭，吃过画画。

这晚送小圆回去仍旧是步行，路过水果店买了水果。到店里洗了，给老刘送了。三人坐在桌前，吃着，聊着。李玫耳上，是那副坠着珍珠的耳钉。

老刘走后不久，程风也回去了。忙了会儿，母女俩收拾过卫生，也上楼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