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 第5章 招聘

闹钟响起，小圆醒来。

汗水黏腻着，她伸手抹开脸上的头发。关掉闹钟和空调，起身下床。

洗漱后下来帮忙，然后吃饭，吃完等着母亲叫她。

这次李玫也只远远看着她，给程风发去消息。

小圆仍旧凭着记忆找寻，走啊走，找啊找，终于看到了。

推门进去，搭电梯。到302敲门，程风开门。两人又坐在桌前。

吃完饭程风送小圆下来。酒店门口，他摸摸小圆的头说：“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来找你好吗。”

小圆点点头，程风笑了，看着她离开。

程风过来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店里客人挺多。看手机的看手机，吃饭的吃饭。

李玫招呼着让他在一个空位上坐，问他吃什么。程风却让她不要招呼自己，又怕给她添乱，就说去楼梯那里等小圆。

店内哄哄嚷嚷，又有客人进来，也只能依他。

进去厨房，老刘正忙得热火朝天，小圆在水池边低头不停地洗着。程风不能插手，便开门进去。

楼道里没了烟味，打开灯，冷冷清清的。

画板和书一起放在小圆的坐垫上。

旁边是一个大笔袋，敞着。里层黑黑的，都是削好的长短不一的炭笔——画秃了就放在下面台阶上的小盒子里。

墙上的插座空留着充电器，线沿墙顺下去。座位上面一层靠墙立着水杯，剩半杯水，画完的纸也都放在这里。

程风坐下来，拿起那些纸看。

都是《西游记》里的东西。她不会画连续性的故事，只是一个一个的把里面有的画出来。

只偶尔才有些大场景，还总是构图失算，得画到另一张纸上。

小圆没有什么绘画天赋，可画得应该也不少了，还算很有自己的风格。

她没有绘画天赋，妖魔鬼怪却画得很好。

程风笑了。

很久之后那扇门响了，李玫喊吃饭。程风应了一声，把画纸放回去便下来。

小圆洗完东西，正在那里摘手套。转身见程风推门出来，冲自己笑着。也只是过去端起老刘盛好的饭，开门上去了。

老刘给自己盛了饭菜就端出去吃了。

李玫过来盛饭，程风连忙来帮忙。她笑道：“坐在外面等着吧，这有什么好帮的。”

“小圆在上面吃吗？”程风问。

“在楼梯那里，吃完饭也不上去，困了也在那里趴着睡。”李玫说着又盛好了菜，唤程风：“走吧。”

“我去找小圆吧，我和她一起吃。”程风说。

“好吧，”李玫就再拿出一个盘子，将菜都拨出大半。又拿出一个托盘来将饭菜放上，搁上筷子递给程风：“没有汤，我去给你接杯水。”

“不用了玫姨，我等会儿下来喝。”

“那行吧。”李玫点头。

程风端着盘子上楼。小圆正吃饭，耳机没摘，猛然看见他愣了一下。

程风笑了笑，坐下来将盘子放在腿上，开始吃饭。

小圆先吃完，将碗送下去洗了。又上来坐在那里，只是低着头。

程风吃完也将碗送去洗了，又去前面取杯子喝水，见老刘背着手在外面闲看。

李玫也在喝水，程风边接水边和她说：“玫姨，我带小圆去看看我租的房子。”

“好，”李玫将杯子放下，去柜台底下摸出一个红包，过来塞进程风手中。笑着说：“给你的，拿着。”

程风忙道：“不用不用！我有钱！”说着就要将红包放进柜台里。

李玫拦下他手说道：“没有多少，孩子租房子长辈多少得给添点东西。再说这些年你不在身边，我少发多少压岁钱，收着！”

程风只能收下来，无奈道：“玫姨你也太把我当小孩子了。”

李玫笑了：“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小屁孩。”

“我都快三十了！”程风皱着脸撇嘴。

“好好好！那是大孩子嗯？”李玫笑说。

程风哭笑不得。老刘推门进来，路过两人又进楼道里去了。

喝完水进去时，果然已经满是烟味。

程风上来站在小圆面前，摘下她一只耳机：“小圆，我带你去我租的房子看看好不好？”

小圆点头，两人一起下来。李玫给小圆戴好口罩，送他们到店外。温度灼人得很，她拍拍女儿肩膀：“去吧。”

两人一起离开，李玫站在那里看着，直到他们转过弯才进去店里。

天气太热。路上有个小超市，程风停下来，小圆随着停下。伸手进她帽内取下一只耳机，笑问着：“喝饮料吗？”

她摇头。

“喝点吧，这么热。”程风抹去她额头的汗。看见她的眼睛，缓缓一笑又把耳机戴回去，牵起她继续走。

不久到了小区，第三栋楼。这是片旧小区，没有电梯，楼梯爬得人满身滚汗。往里走，就是405。

掏出钥匙开了门，两人进来。地上两双新拖鞋，一起换了。

客厅空空的，除了一旁的开放式简易厨房和一个小冰箱，只有一扇窗。

深褐色花纹的窗帘束在一边，阳光直射进来。地板反光到刺目，蝉鸣声不断。

小圆摘下一只耳机，听见程风说道：“买的沙发还没到。”汗珠雨一般滚下来，他略显尴尬笑着。她点了点头。

他又伸手褪下她的帽子，拨着那贴在脸上的头发，替她抹了抹汗：“口罩摘了吧小圆，到家了。”

小圆点点头，一手缓缓摘下口罩收进口袋。

程风走去冰箱里拿出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她。她接过喝了几口，盖好后就那样拿着。

程风自己喝了半瓶，又走去将房间门打开，“这是卧室，门口那里是洗手间。”

小圆近前来看，卧室也小小的，一张床和衣柜就把房间摆满了。床已经铺好，旁边床头柜上放着遥控器和手机充电器。这里窗帘是粉紫色的，也系在一边。

“先坐吧。”程风自己先走进去，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小圆走过去坐下，程风也坐下来。将水放在床头柜上，又拿过小圆手中的放在一起。拿出湿巾，两人擦着汗。

空调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温，房间里闷热得很。床铺像是在加热一样，两个人都是汗如雨下。

小圆的头发又贴在了脸上，她低着头，汗水顺着鼻尖、下巴滴落。

突然雷声响起，两人回头看去。大颗大颗的雨点已经打在窗户上，没一会儿雨水就冲刷着玻璃了。

“下雨了。看来得等雨停才能送你回去了小圆，我这里没有伞。”程风说到。

小圆转过头来看看程风，点点头，又转过头去。

“小圆，你···不喜欢说话吗？”程风看着小圆湿润的侧脸，见她缓缓点了点头。

“以前我们好像也是这样，我说话最多。”忽然陷入了沉默中，只有雨声。

室温渐渐降下来了，汗黏腻着，又觉得有点冷了。

“小圆，”

“我好想再听你叫一声程风啊。”

雨下了很久才停，房间里已经够冷了，程风关掉了空调。头发挡住了脸，小圆一直低着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程风起身说到。

小圆站起来，程风将柜子上的水递给她：“明天起就来这里找我吧小圆，除了送饭也可以来找我，我都会在这里。”

小圆看着程风，好像太久了，太久没有这种看着一个人的感觉。

眼前的程风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样子，眼泪一下涌了上来。她忙低下头去，然而泪水已经落下，忽然就被抱住了。

程风抱着小圆，他也感觉到一种久远的情绪。那种好比失而复得的珍惜感充斥上来，使他落泪。

他的泪落在小圆的发上，小圆的泪落在他的衣裳。

送小圆回到店里，她就上楼去了。李玫问程风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就留下来吃晚饭。程风就留下来，要去楼上找小圆。

李玫喊住了他：“小风，我想着要不招一个服务员好了。你要工作的话每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能来，我怕你来了店里忙小圆走不开，要你在这多等。”

“早上小圆去送饭，我中午和晚上一定会过来一趟的玫姨。你要是想找个服务员也行，我看店里生意不错，找个人你们也可以轻松点儿。”程风说。

“午饭和晚饭也可以让小圆送过去，也挺好的，当锻炼了。其实我早想招一个服务员了，怕小圆没事做······现在好了，她也能歇歇。”李玫满脸欣慰。

“玫姨，这件事还是和小圆说一下，要是她觉得不舒服还是不要了。”

“嗯，我知道。”李玫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初老刘都熟悉了很久······我想还是找一个兼职好了，就饭点过来洗洗碗就行。但这个招聘在网上怎么弄啊小风？”

程风点头：“这个我来吧，你把条件、工资那些和地址一起发给我就行。”

“好，我一会儿发给你。”

“那好，我先上去了。”说完程风就进去了。楼道里烟雾缭绕，点头和老刘打过招呼，上去坐下。

小圆摘下一只耳机。程风探头看过来：“画什么呢？”却是刚出形的一个巨大的佛头。

“接着画吧。”程风说道。他并不改变姿势，看着小圆画。

小圆接着画佛头，画完描了会儿又在下面画了一个手掌。画着画着，笔尖已经崩断了。

她扭过头去，把笔放进盒里，从笔袋里又拿出一支。——然而那画已经看得出来了，是一个往下压的右手。

接着画完了，她低着头，只是来回重复描画着。

“孙悟空呢？”

小圆停下笔，摇摇头。

“你说孙悟空压在山下五百年想得是什么？”

小圆摇摇头。她也想过这个，可她不知道，她不是孙悟空。

很快到了饭点，小圆下去帮忙，程风坐在那里侧头看着那幅画。然后他转过头来，闭眼伸手揉着眉心。

揉了会儿，他抚上额头，像是睡着了。

忙完饭点李玫也没有喊程风。老刘炒好菜给小圆盛好，他自己也盛了端出去吃饭。

李玫给程风也盛好一份，端着和小圆一起上楼来。程风听见脚步声起身来看，连忙下去接过来：“你喊我一声就好了啊玫姨。”

李玫笑道：“没什么，快吃吧，等饿了吧。”

程风笑着摇头：“还好，你也快去吃饭吧玫姨。”

“哎，快吃吧你们。”李玫就下去了。

程风帮小圆拿开画板，两人坐下吃饭。吃完把碗洗了又上去，小圆还画她的画，程风一旁看着。

画了会儿，程风问小圆：“楼上有洗手间吗？”小圆点头。

程风于是上楼去了，过会儿下来又坐在那里看她画画。

等快关门了小圆下楼收拾的时候，李玫已经将卫生打扫的差不多了。程风要帮忙，她只叫他赶紧回去休息。推着他送到门外，看他走远才进来。

弄完关灯上楼，小圆房间里，母女俩坐在床边。李玫一手拉着小圆的手，一手抚着她的背：“小圆，妈想招一个服务员进来好不好？”

小圆看着母亲。李玫接着说：“小风租了房子，工作忙。你每天要帮他送饭，还有午饭和晚饭，店里需要一个人帮忙。就招一个兼职，饭点过来洗完碗就走了。你还在楼梯那儿画画好不好？”

小圆轻轻点头，李玫笑着将她拥进怀里。

*“程风！”

男生丧丧地回头说了一声“干嘛？”就继续前行。

后面女生追上来拍他一把：“哎呀，不就是英语考砸了。”

停下脚步看着对方，男生眼中满是惊讶：“你听听你说得这是人话！都说了我爸会打死我的啊······”他止不住仰天哀嚎起来。

“你说你也是，数学物理还行，英语怎么就烂到出奇呢！”

男生更加惊讶：“你好意思说我，你考得比我还烂哎！你但凡好点，我也有点指望。”

女生摊手，一脸无奈：“没办法，烂得平均，但是至少没人往死了训我。唉！你怎么办？你回家可就惨喽！”

“你！······”被气到无语，男生转身愤愤疾走。

“程风！程风！”女生又追上来。

“程风！你等等我嘛！”

“程风！”

*电影院里，男生和女生牵着手，荧幕上的光映在观众脸上都是笑容。

“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来，两人也笑得止不住。

不久，电影散场。男生走在旁边，看着戴着帽子环抱双手走在另一侧的女生，笑问道：“真的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女生仿佛听不见一样自顾自走路。看着两人的距离，男生皱眉笑了一下，忽然大声喊道：“李老师！您也来看电影！”

话音未落旁边的女生已经迅速跟上前面看完电影还在有说有笑的一家人闪出了门外。

男生笑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