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劫 第14章 扶桑劫 十四［长生愿］

黄河阵破，受困弟子皆被救出。天化为救李靖，被彩云仙子以戮目珠所伤。

“天祥，怎么不点灯？”

天化还未发现自己双目失明，只当天祥忘记点灯，伸手便往床前摸索。

“哥，你小心！”

天化险些摔将下去，天祥吓了一跳，连忙将兄长扶住，道：“哥哥被戮目珠伤了眼睛，要好好休息。”

医师虽说无碍，但天祥心疼哥哥，便夸大其说，唬得天化一愣一愣。

“那我不会变成瞎子了吧？”

“不会不会，只要哥哥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天祥眼中闪过狡黠之色，道：“那……哥哥先睡一会儿，我去准备些哥哥爱吃的东西好不好？”

“嗯……”

‖

伴生莲听闻天化受伤，便前往武成王府探视。又听得他是为救李靖伤了眼睛，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天……”

“嘘。”

天祥朝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熟睡的少年。伴生莲坐在一旁，问道：“怎么样了？要紧吗？”

天祥摇头：“医师说不碍事，只要按时吃药就好了。”

伴生莲嘴角一抽：“那你可得看紧些。”

这段日子折腾得人属实疲乏，迷雾中的小童……又是谁呢？

那是……他出世的地方吗？

他似乎并不了解自己，他只知自己是哪吒的伴生之莲，那在哪吒出世之前呢？在哪吒作为灵珠子的那一世，他又来自何方呢？

‖

“眼睛还不见好，你闹着下什么棋？”

黄飞虎也是无奈，但也知天化不是闲得住的主儿，便也由着他的性子胡闹了。

“往这摸。”

黄飞虎握住天化的手，按在棋盘之上，眼底现出几分柔色。

“哎呀，走错了，我不走这里了。”

天化嘻嘻一笑，闹着便要耍赖。黄飞虎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任由他将棋盘搞得一团糟。

这一幕恰巧落在远处的伴生莲与哪吒眼中，不过六七岁的孩童睁大眼睛，学着天化撒娇模样，扑进黄飞虎怀中。

“黄叔父，哪吒也要学下棋。”

哪吒？

天化虽不能视物，耳朵却好使得很，一听声音便知是那位灵珠降世的小师弟，便摸索着掐了掐他的脸。

“天化哥哥教你下棋呀。”

哪吒道：“还是黄叔父更厉害啦，哪吒都看到了，天化哥哥耍赖。”

天化俊脸一红：“谁，谁耍赖了？我那是……我那是眼睛看不见，所以才走错的！”

“略略略。”

哪吒的挑衅将天化气得跳脚，上前便要将他从黄飞虎怀里扒下来。

“你下来，这是我爹爹！”

哪吒嘿嘿一笑，又扑进天化怀中，道：“天化哥哥不要生气，哪吒的糖给天化哥哥。”

“这还差不多。”

伴生莲嘴角一抽，这家伙，未免太幼稚了。

‖

黄飞虎于校场操兵，天祥为天化上了药，在他眼上蒙上一方白绫，免他被强光所伤。

天化问道：“爹爹还在忙吗？”

“嗯，爹爹比较忙，但是等爹爹忙完肯定会来看你的，哥哥先睡一会儿。”

“嗯。”

天化也知道爹爹忙碌，便倚在榻边小憩。

黄飞虎操了兵，回府的时候已有些晚了。

也不知天化睡了没有。

见天化睡着，黄飞虎不忍打扰，便守在他身旁，取下了他眼睛上的白绫。

“娘亲……”

听到天化梦中呓语，黄飞虎心中一疼，握住了他的手。

“好孩子，你娘亲没有忘记你。你娘亲怨我，怨我没将你看好，怨我找不到你。这么多年，爹爹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是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亲。”

天化的眼泪自眼角滑了下来，黄飞虎慌乱地替他擦拭着，怕伤着他的眼睛，又不敢用力。

‖ 次日

天化醒来时已是晌午，他朝床边摸索着，黄飞虎便将水递了上来。

天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问道:“爹爹今日不用去相府吗？”

“无妨。”

“爹爹如果有事忙的话……”

“不是很忙。”

什么事情能比他宝贝儿子要紧？

“天化哥哥！”

小哪吒抱着一盒点心爱不释手，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天化的屋子。

小哪吒知道天化看不见，爬到天化身上，将一块点心喂进他嘴里。

“天祥哥哥带哪吒去买的点心，可好吃了，天化哥哥也尝一尝。”

天化轻咬了一口，对哪吒笑道:“味道不错，我很喜欢。”

小哪吒眨巴着大眼睛，听到天化说喜欢，漂亮的眸子弯了起来。

“那哪吒明天还给天化哥哥买。”

“咳，我要吃栗子糕。”

哪吒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这个漂亮哥哥怎么还挑食？他自己都没舍得吃。算了，谁让黄叔父喜欢他，万一他在黄叔父面前讲自己是坏话，黄叔父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哥哥说了，要——大——度！

‖

“爹爹，我想吃鱼。”

天化眼伤未愈，便也任性些，缠着黄飞虎帮他挑刺。

黄飞虎也不恼，将其中鱼刺挑干净，放在天化碗中。

哪吒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天化，自己碗中的肉都不香了。

黄叔父都不喜欢他啦！

“黄叔父，哪吒也要吃鱼。”

黄飞虎顺手挑了块鱼肉放在哪吒碗中，又往天化碗中挑了几个天化爱吃的菜。

“多吃点，近些日子辛苦，你都消瘦了不少。”

“谢谢爹爹。”

哪吒的小手拨着鱼刺，一双大眼睛幽怨地望着天化，可惜对面那人双目失明，完全不曾察觉。

“天化可有按时服药？”

听到父亲问候，天化小脸一垮，道：“吃了吃了，天祥日日拿着戒尺逼我吃。”

天祥睁大眼睛：“爹爹，我没有！”

“好了好了。”

黄飞虎笑着揉了揉天化的脑袋，道：“爹爹知道天化怕苦，特意为天化准备了蜜饯呢。”

“嘿嘿，我就知道爹爹对我最好。”

‖

休养半月，黄天化的眼睛已经可以逐渐视物，只不急在一时，天化仍有些惧光，伴生莲便替他蒙上白绫。

“可要出去走走？”

伴生莲伸手扶了他一把，天化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

“小心。”

伴生莲连忙将一旁的凳子踢开，将他扶稳。

“扶好。”

“我想去相府看龙须虎师兄搬石头。”

伴生莲嘴角一抽：“你拉倒吧，你眼睛还没好，哪里看得见。”

“我不管，我要去相府。”

遭不住天化死缠烂打，伴生莲只得与他同往相府。

‖ 银安殿

黄飞虎正与丞相议事，见伴生莲搀着天化进了银安殿，剑眉微皱，将外袍脱下，搭在天化身上。

“这伤刚好，这么不知轻重。”

宽大的外袍搭在身上并不合身，天化却觉得心头微暖，忍不住又向父亲靠了靠。

伴生莲看着这一幕，望了一眼一旁的李靖。

呵。

“天化，你有伤在身，先好好养伤，等眼睛好了再作他议。”

姜尚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担忧，天化笑道:“师叔放心，弟子已能逐渐视物了，不日便可痊愈。”

姜尚这才放下心来，对黄飞虎道:“武成王，今日可早些带天化下去休息。”

“多谢丞相。”

黄飞虎也不客气，扶着天化便告退了，而伴生莲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黄飞虎扶在天化肩膀的手上。

这家伙……运气真好。

姜尚嘴角一抽，黄飞虎为了他那个宝贝儿子，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今日好不容易见了人，也是匆匆忙忙，这天化一来，他一客套，这人又走了。

‖

“眼睛刚能看点东西就往外跑，摔着怎么办？”

黄飞虎不悦训斥着，天化笑道：“那不是有哪吒嘛，这几日爹爹都没去校场，儿怕师叔不高兴。”

“丞相心胸宽广，又岂能为此等小事不快？为父还不知道个你？明明就是你躺了几日，嫌闷了是不是？”

“莲花哥哥。”

伴生莲低头一看，小奶团子正拉着他的衣袍撒娇，俊逸的容颜软了又软。

“抱抱。”

小奶团子朝他伸出了手，他蹲下身子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点了点他的鼻子。

“小家伙，你又想要什么？”

小家伙眼珠子骨碌一转，往伴生莲怀里拱了拱。

“哪吒想吃上次天祥哥哥带回来的小螃蟹。”

……

果然。

这小家伙精着呢，知道谁最能惯着他。

伴生莲望了一眼远处的两个背影，道：“这些吃喝玩乐我不懂，等天化眼睛好了，让他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