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不好看。”贺欢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戳人心肺的话,“别露了。”
贺欢说完,就看着对方的脸僵住了。
没想到自己随意编排的话似乎对她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贺欢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他正想着怎么找补两句,思索间一个没注意,右腿就被她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你把话说清楚。”凝霜满脸的不服气,“我腿哪里不好看了?”
说着还将腿间的布料再往上拉了一点。
“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我哪里不好看了?”
贺欢别过眼,凝霜觉得他不配合,又想踢一下过去让他好好看看。
男人余光感觉对方又要踢过来,力道似乎还比之前更重了些。
他单手控制了她踢过来的那只脚踝,眼神也本能定格在了她的腿上。
凝霜不解气,抬高那只被他抓起的脚踝,故意在他手里晃荡地愈发厉害。
“贺欢,你无欲我不怪你,你眼瞎就是你的问题了。”
凝霜边说边将腿在他眼前晃荡,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想跟他辩解的神色也显而易见:“你夫人我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贺欢看着眼前的美色,想到那夜,喉咙微动了下。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是极美的,没有一点瑕疵。
美的让他现在根本受不起什么刺激。
“以后少跟我说什么,喜欢露腿给男人看之类的鬼话。”凝霜语气带着极大的不满,“姑奶奶我的身子,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贺欢看着她曼妙的身段,感觉到脚踝间属于她皮肤的细嫩,身体有些不受控的躁动了。
想到那天他说的混蛋话,堪称迂腐又侮辱,凝霜越想越气。
趁他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之际,她一咬牙,直接朝贺欢蹬出了另一条不被拘束的腿。
贺欢没想到她又来,一个没留神,抓住脚踝的时候躲了一下,却被她脚尖轻轻触碰到了别的地方,心下更是焦躁。
凝霜愣住了。
她刚才踢到哪里了?
是不是没踢准,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贺欢放开双手,没有看她便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留下依旧愕然的凝霜。
那里,我怎么感觉踢到的时候有些不对劲?
凝霜脸红了一下,却压根没往正常男人的思路上想贺欢,更没想到自己跟他都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她稍微露个腿就能把人撩了。
毕竟自己的夫君在她的刻板印象中,已经是个精神上的太监了。
他在榻上的亲密,也只是一种她自以为的补偿心态。
凝霜脑海里突然想到周子云之前说贺欢的话。
什么内火重之类的。
她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给出了结论。
天气热,他该祛火了。
贺欢快到与凝霜一起用饭的时候,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解释。
他不想过多的解释,也不想把自己身体的变化告诉她。
她是他的妻子,但不该承受他可能带来的伤害。
贺欢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便想着,若她问了不承认就好。
他看凝霜过来时神色淡然,没有任何异样,心里也稍微放心了下。
管家把菜端上来的时候,男人看着眼前的菜,总觉得有些说不上的古怪。
“我特意让厨房做了降火的菜,你多吃吃。”
凝霜边说边夹了好几筷子菜在他碗里,意味深长看着他:“对身体好。”
贺欢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又不好确认,思索后还是低头默默把她夹得菜吃完,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而他的夫人,对他的身体也甚为关心,后面又被她督促着喝了好几日的莲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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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时候,业都的荷花开始凋谢,天气也逐渐转凉,微风阵阵,舒缓了之前酷夏的燥热。
贺府门前停了一辆敞亮气派的马车,车上下来一位面色略显苍白的女子。
她刚下车便起了风,身边服侍的婢女便急忙为她披上了风衣,生怕主子受了凉。
赵为不认识眼前这位贵人,也不敢怠慢,问清楚对方身份后,更是急乎乎找女主人去了。
凝霜听到江璇珠名字的时候,还是愣了下。
印象中,二人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在自己成亲之前,她帮自己解了秦婉的围。
凝霜看到门口的江璇珠时,感觉她印象里更消瘦了些,脸也更苍白了。
简单寒暄之后,江璇珠冲她微微见礼,说明了来意。
“多谢贺夫人的药草。”
凝霜没想着会受丞相之女的礼,赶紧上去拦了一下,脑子里还在思索什么药草。
江璇珠看出了她似乎忘了此事,也笑着将话说明了。
“几个月前,周大夫愁于我的病,却苦于找不到提花草。”她神色里带着感激,“听周太医说,贺夫人不问来意,特意寻了药草给他,多亏有你,璇珠现在才有了些出府的精力。”
凝霜看她说话也稍微有些喘,赶忙想将她迎接到里面歇息,却见她吩咐侍女将一个精美的盒子取了出来。
“我身体不太舒服,道谢完就回府了。”
她将盒子递给凝霜。
“里面放了几个玉石风铃,有辟邪,祈福之意,是璇珠的一点心意,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外面又起了风,她轻轻咳嗽了下,身边的婢女赶紧将她的衣服收紧了些,紧张的说:“小姐还是早些回府吧。”
凝霜她说了几句体己话,看着她离开时苍白的面色,又看了看盒子里精美的风铃,心里总有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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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欢清晨去了宫里。
“贺大人直接在殿下的寝宫等便是。”小李子冲他弯了弯腰,“陛下在武场射箭,约莫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便亲自去给贺欢沏茶。
贺欢谢过小李子后,便准备在寝宫门口等天子回来。
他经过殿内打扫的两名宫女时,突然听到对方小声说了句。
“陛下这里怎么会有手帕,好像有点血迹没洗下来,怎么不丢了?”
“嘘,别多嘴。”另一个宫女急忙压低了声音,“陛下一直放在寝宫的。之前皇后娘娘无意间看到,当着陛下的面都不敢多问一句。”
最先开口的是个小宫女,刚来天子殿内当差不久,性子看着比老人活泼了些,说话也便少了几分遮掩。
贺欢本无意听取天子的私事,却在快走出寝宫的时候,听到那小宫女大着胆子又说了句:“这里有个‘霜’字。”
贺欢脚步停了下来,隔着屏风望向那个小宫女,就看她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将手帕拿了出来。
贺欢盯着那条白色的手帕,指尖微动了下。
他是见过那条手帕的。
狩猎遇险时,凝霜就是用那条手帕给天子包扎的。
“别多事!”宫女一把赶紧将手帕收起来,小心的装进盒子里,低声喝斥道,“不要好奇主子们的事情,尤其是陛下,小心没命。”
小宫女这才似乎有些害怕了,闭起了嘴安心收拾起来。
“贺欢。”寝宫外传来秦墨的声音。
贺欢收敛了下心神:“见过陛下。”
“这么早过来什么事,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最近因为胜仗的事情心情不错,眉眼间也放松了许多。
“陛下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
贺欢说完便跪下来,将一把锻造好的刀双手托举到秦墨门前。
“贺欢今日,是想请陛下看看我渊朝打造的钢刀。”
天子的寝宫里,不断出现兵器对打的声音,吓得宫女们纷纷跑了出去。
小李子看着眼前的结果,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两刻钟以前,自己主子拿着那把锻造的钢刀,与贺欢手里另一把天子的御刀比划,最后随着天子一记猛劈,御刀竟断成了两截,钢刀只有些微磨损。
秦墨看着眼前的结果,端详着手里这把刀,语气里难掩兴奋:“你说它是我渊朝所铸?”
“是。”贺欢解释道,“原材料为铁,多次工艺后,材质被称之为钢。”
“为何叫做钢,谁起的名字?”秦墨仔细看着这把刀问道。
“铁经多次炼化,材质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贺欢的夫人称它为钢,有千锤百炼,百炼成钢之意。”
秦墨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他:“许凝霜炼的?”
“凝霜没有参与炼铁。”贺欢低头解释着,“夫人花重金找人拿到了域外的炼铁之法,由铁匠反复研究后,便炼出了成品。”
贺欢以为他会像自己一样,对缘由提出质疑,心里也想好了对策。
却没想到,秦墨并没有在这事上多做问询。
贺欢又将装有炼铁的盒子递呈给天子。
秦墨还没等小李子取过来,自己便主动上前接了过去,看了看上面的炼钢之法,神色里愈发激动。
“按照这个方法,我渊朝能大量生产出那样的钢刀吗?”
“贺欢已将打造此刀的人再次引荐到官家。”他回答,“此人叫何瑞,以前在宫里做过事,因照顾生病的母亲才离开了官家铁坊,目前已开始着手打造,陛下半月后可见结果。”
“好!”秦墨脸上满是愉悦,“我渊朝终于也有好的兵器了。”他亲自将贺欢扶起来,小声叮嘱着,“朕现在就专门派人打造新的作坊,以后让那人去那边做事,炼钢之事乃我渊朝机密,派人看守好那里。”
“是。”
“你家夫人有大功,回头问问她可需要什么赏赐?”
贺欢抬起头,望着秦墨答道:“夫人说,是自己应该做的,无需赏赐。”
然后,他看到了天子眼里微不可查的失落。
“罢了。”他笑了笑,看向小李子,“将朕藏宝阁的东西,挑几件好的赏赐吧。”
“夫人也嘱托贺欢,将这个呈递给陛下。”
秦墨打开贺欢呈递的小盒,里面是之前他要求做的指尖陀螺。
“夫人特地用了钢的材质,做出来耗费了些时间。”
贺欢解释着,看着秦墨脸上的表情。
天子神色有了一闪而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