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早上打开书房门后,随手便拿起之前读过的书翻阅起来。
他向来起的比凝霜早一点,一如既往等她睡醒后一起用个早食。
“还是起的这么早呀。”
贺欢听到她进了屋子,然后将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桌旁。
“先吃饭吧。”
凝霜将早饭从托盘里拿出来,一一摆好放在他面前。
贺欢不懂,为何今日她会亲自将饭端到书房来,往日都是一起去正厅的。
直到看到了桌上的一碗面,才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终于想起来啦?”凝霜笑着将筷子递给他,“你从来不过生辰的吗?”
贺欢注视了她很久,缓缓接过筷子:“不过。”
凝霜记得他双亲去世的早,便想找些话暖暖场:“以前爹娘是怎么给你过的?”
“记不得了。”
凝霜觉得自己把天聊死了,又觉得他怪可怜的,忙将一份莲子羹推到他跟前,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她夹了一块糕点,边细嚼慢咽,边等着看他吃面。
贺欢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总觉得有些像是在期待什么。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
“赶紧吃。”凝霜催促着,“面都要坨了。”
贺欢低头说了声“多谢”,慢慢夹了一筷子,入口后觉得这碗阳春面的口感不错。
“好吃吗?”凝霜轻声问他。
贺欢点点头。
“吃了长寿面,长命百岁呀,贺欢。”身边人语调轻缓的祝福着。
贺欢抬头望向她,看她带笑的眸眼,微微出了神。
他是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是怎么过的了,他的父亲从不过问这些,母亲也是忙于生计,经常会忘记他的生辰,慢慢的,连自己都不会想起要过生辰这件事了。
“面坨了,赶紧吃。”凝霜又催了一句。
贺欢感觉她今天好像很急,总怕这碗面坨了。
阿妙端着另一份新作的糕点进了屋,轻轻放在桌上,笑盈盈的说:“夫人今日起得早,特意去厨房给主子做了这碗面。”
凝霜没想到她说了出来,有些难为情的拿起一块糕点,故作得意的说:“我手艺不错吧。”
贺欢轻轻将面推到她跟前,温声说道:“你也吃一口。”
凝霜望着他,以为他对味道不满意,让她这个亲自下厨的试下口感。
但下一刻,他眼里带着不遮掩的温柔:“一起长命百岁。”
糕点静静停留在指尖,然后慢慢被她放下。
她接过筷子,低头吃了一口,轻声说了句:“长命百岁。”
接着她走到书架前,随意翻起一本书,靠在榻上随意翻阅起来。
凝霜想陪他吃完这碗长寿面,但贺欢吃的很慢,她靠着靠着有点累了,索性直接侧躺在榻上看起了书。
贺欢吃完她做的长寿面,转头看向榻上人时,心神又乱了些。
她背对着自己,穿着夏季的薄纱侧躺着,身上的曲线一览无遗。
贺欢也不是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只是现在望着她,总觉得跟以前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脑海里总会想到她那夜的风情。
凝霜躺着躺着,身体愈发放松,便无意识的轻轻摇起右腿,在塌上轻轻晃荡着,薄裙随着动作,慢慢也遮不住这份风光,露出了那双细腻白皙的小腿。
贺欢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体。
她愿赌服输的那晚已经全部看过了。
可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觉得勾人。
他不想再被这种思绪干扰,站起身准备离开。
凝霜听到贺欢起身的动作,叫住了他:“跟我出去一趟吧,带你看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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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驾驶在业都的郊外,阳光慵懒,树荫绿茂。
贺欢看着凝霜掀开车帘往外四下看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心情似乎不错。
他问要去哪里,对方笑而不答,他也便等着。
“贺欢,今天你过生辰,许愿了没有。”凝霜问他。
她看了一眼对方有些迟钝的神情,便催促了下:“那就现在许吧。”
“天下太平。”他脱口而出。
凝霜为他鼓了鼓掌,既觉得这人有些无趣,又不由感慨自己夫君格局就是不一样。
“你再加一个吧。”她笑嘻嘻的说,“许个私人一点的,不用讲出来,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贺欢望着她,片刻后回道:“许了。”
“嗯,祝你实现。”凝霜再次拍了拍手,渲染了下气氛,顺便又往外张望了下,“到了。”
贺欢从车帘外看了一眼,目光不远处似乎是一个作坊。
“下来吧。”她愉悦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蹦跳着下了马车。
贺欢走到作坊跟前的时候,看出来这是一个铁坊。
铁坊规模不大,里面只有一个人忙碌,手里的锤子发出专注的锻打声。
贺欢继续细致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就看到了那边鲜缅刀。
“它怎么会在这里?”他指了指刀。
“贺大人见谅,我偷拿出来玩了一阵子。”凝霜笑意盈盈的瞅着他,“给您先陪个不是。”
贺欢看着她,知道事情没她说的这么单纯,正准备再问两句,那边的锻打声停了下来。
“许老板。”何瑞注意到说话声,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他第一次看到贺欢,看两人的互动的样子,大致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我来拿东西。”凝霜知道他做成了,今日特意带贺欢过来。
何瑞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出去了一会,然后双手托着一个包裹着黑色布料的长形物件,朝贺欢过来。
“打开看看。”凝霜催着他。
贺欢掀开布料,里面是一把刀。
刀柄及刀鞘均是用金属打造的,材质上等,外观呈青黑色。
他将刀拿在手里的时,凝霜看到了贺欢眼里的惊讶。
贺欢觉得眼前这把兵器不输于那把鲜缅刀。
眼前的刀在刀刃和刀身上均具有独特的纹理和花纹,这是只有通过工匠特殊的锻造和折叠手法才能完成的。
刀身分量适中,比那把鲜缅刀更轻一点,平衡也把握的很好,用起来更加灵活和易于控制。
贺欢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感觉到了刀刃的锋利,只是硬度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男人细细端详着刀的每一处,又在刀柄上停下了目光,接着神色一顿。
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何瑞。”凝霜指了指那把鲜缅刀,“跟贺大人用刀过过招吧。”
何瑞神色里开始有掩不住的跃跃欲试。
他知道是为贺将军做的刀,却没想到有能跟他比划的机会。
凝霜又故意拍了拍贺欢,一副煽风点火的语气。
“这人叫何瑞,说他锻的这把刀劈下去能斩开三十层皮甲,你来试试,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贺欢看着何瑞已经拿着鲜缅刀站在外面,便走过去重复了一句:“你叫何瑞?”
“是。”他恭敬的行礼,“见过贺将军。”
“会用刀比试吗?”
“会些基本功夫。”
“好。”贺欢看了眼他锻打的刀,“来试试吧。”
凝霜看着何瑞攒着劲一样的冲贺欢劈了过去,却被对方轻易的接下。
两人一来二往的对打中,凝霜才彻底感受到贺欢跟自己比划时的手下留情。
他就像是怕试不出这刀的本事一样,出手比跟她在一起狠多了。
虽然不会要对方的命,却也足以让对手大汗淋漓。
凝霜看着贺欢眼神里的冷峻,还有步步杀伐果断的气势,想到他战场上定然是更吓人的。
虽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有些害怕,但又带了一种单纯对他的欣赏,甚至有些崇拜的感觉。
这个男人很厉害。
凝霜看着他,脑海里突然想到那晚,耳根忍不住又发红了。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原本觉得,贺欢没情没欲对她来讲不算坏事。
毕竟与他山洞那次,这人无欲便也不怜香惜玉,自己纯遭罪不说,还活生生断了对这档事的念想,简直快成心理阴影了。
可她当前又变了心思。
她希望自己这个心上人是正常的,希望他有男女间的**。这样她就可以努力攻陷他,让这位堪称强者的人臣服与自己。
让他从身上,从心上都只有自己。
凝霜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没脸没皮了,不由红着脸咳嗽了一下,驱散着脑海中的这些念头,
贺欢用这把刀与何瑞对打了很久,衷心称赞了句:“刀很不错,再来。”
何瑞本已有些疲态,因为他的话再攒了些力气,也努力想将刀的极限试出来。
约半个时辰过后,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握着刀坐在了地上。
平日打铁一天都不累,今日这一会儿就感觉耗尽了所有气力。
贺欢按照战场的力道试刀,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并未折断,甚至连磨损都没有出现。
他走到坐在地上喘着气的何瑞跟前,拿过他手里的鲜缅对比了下后,竟意外发现鲜缅刀上出现了些微磨损。
凝霜看贺欢在对比两把刀,便也凑过去瞧着,神色也是遮不住的喜悦。
“嚯,好厉害啊,何瑞。”她冲他竖了个拇指,又问贺欢,“三十层皮甲能劈开吗?”
“可以。”贺欢言之凿凿。
“高兴不?”凝霜踮着脚尖抬头揣摩着他的神色,“我们渊朝也能做出这样的好刀了。”
贺欢神色里也难掩欣慰,好奇的问她:“你从哪找的人?”
“他以前是官家的铁匠,偶然遇到。”凝霜扯了个谎,“本来是想盘个铁坊卖卖铁器啥的,看到他好像有能力,便让他试试了。”
贺欢看着这铁坊规模不大,并无多少多余的铁器,也只有一个何瑞,知道她没说实话。
他问何瑞:“若要大批量的做铁器,兵器能做到什么程度?”
“大人手里这把刀打造起来时间消耗巨大,目前无法大批量的做。”何瑞补充着,“何瑞目前可以大批量做的兵器,跟以往的兵器相比不易断裂,硬度跟韧性也会提升很多,战斗中锋利度与磨损程度也会减少。”
“另外。”他老老实实的说,“贺夫人说,何瑞做的兵器虽然原料是铁,但经过多种工序后,成品应该称作钢。”
凝霜轻轻转过头去,眼睛往上瞥了下。
这人怎么就这么老实,就不能说是自己研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