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时候,关于异象议论的声音缓和了很多,业都城也到了下雪的时候。白雪皑皑覆在地上,温子修坐在云梦楼里,屋里暖炉正旺。
他正处理着账本,就听伙计来报:“掌柜的,有客人说要找乡君。”
男人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伙计问道:“认识是哪位客人吗?”
眼前的小厮是开业后就来了的,却也摇摇头:“是位面生的年轻客人,身边有人陪着,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不像是?”温子修笑了笑,“是哪里不太像?”
小厮语言有些生涩的描述着:“感觉就是,不说话也有气势,我站在他跟前,都没敢多吱声。”
温子修放下手里的笔,倒想看看这位客人什么来头:“带我去见见吧。”
他跟着伙计的指引来到了最好的雅室里。此处雅室看戏方便,却又隐蔽,外面的人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温子修看到那人的第一眼,便理解了伙计的话。
眼前的男子长他几岁,却有着老练的气质,身边人在倒佳酿时,他抿茶望向戏台的神色里,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威压。
“这酒不错。”他对旁边一位年轻脸颊干净的年轻人说,“打听下是哪里的。”
“回客人,这是紫荆楼的新出的酒酿。”温子修恭敬的在他身边释疑,“雅室经常会供一些城中新出的特品。”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气质斯文的掌柜,直接问道:“你姓温?”
“在下是云梦楼的掌柜,温子修。”他报了姓名后又问道,“乡君是在下的友人,不知公子为何要来这里找她?”
“去通知许凝霜,让她来云梦楼。”
他品了一口佳酿,看着台上的戏,没有再看温子修一眼。
温子修见识到了这人的气势,也不方便去问询对方身份,只说了句:“乡君最近身体不适,可能不方便来云梦楼。”
“温掌柜。”男人旁边的陪从笑了笑,“我们公子与乡君认识多年,劳驾公子传话。”
说完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掌柜的莫要多问,我们主子若发了火,就很难收拾了。”
温子修听出了这人声音里似乎有一丝细不可查的尖锐,再看他面颊没有任何胡须的痕迹,隐隐也有了揣测。
他退下去,又让机灵点的伙计守在外面,应对客人的侍奉,自己去了凝霜的宅子。
凝霜听着温子修的描述,大概也知道是谁来了,只能裹上贺欢之前送的那件白色狐裘,坐上马车去了云梦楼。
“是宫里的那位吗?”温子修在马车上大胆揣测了下。
凝霜点了点头。
他瞬间也明白了什么是天子之威。
“不要让多余的人接近那件雅室,楼里的动静也留意着,也不要让其他客人再进来了。”凝霜安顿着,“宫里那位走到哪里,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温子修明白她的意思,也是这么做的。
凝霜到了楼门口,下马车的时候人便有些轻微的发晕。
“姐姐还没好吗?”
他赶忙上去扶了一把,就看凝霜活动了下脖子,松了松筋骨。
他对天子说的话并非撒谎。乡君这几日确实不舒服,用她的话说,就是颈椎病犯了。
“没事,偶尔会晕,感觉快好了。”
凝霜素来低头伏案的姿势就不太好,即使换了个身子,颈椎病也会在不良习惯里开始发作。
她活动了下胳膊,理了理衣裳踏入了云梦楼。
凝霜进入雅室时,小李子冲她打了声招呼,也退了出去,只剩她与秦墨两人。
她第一次看秦墨穿一身便装,比起在宫里少了一些严肃之感,却依旧带着难以亲近的威严感。
“凝霜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客人?”她与他保持了些距离,谨慎的问了句。
秦墨看她穿着白色狐裘,穿衣打扮比在宫里见时多了些随性,骨子里的洒脱也衬托了出来。
“叫公子便是。”他指了指杯里的酒,“这酒不错。”
“公子喜欢就好。”她在他面前始终神色有所收敛,“稍后凝霜会给公子多准备些。”
“云梦楼你经营的不错。”秦墨再次打量了这楼里的物件装饰,陈列摆设,还有精致的戏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本事。”
“凝霜不善经营,都是身边人帮忙打理的。”
“那也是你会用人。”想到那位温掌柜,秦墨看了她一眼,“那位温掌柜确实长得一表人才,若我是女子,也想与他多说几句。”
凝霜不懂他突然扯子修做什么,硬着头皮回了句:“温掌柜能力出众,云梦楼主要是他在打理。”
秦墨不想再多聊关于温子修的话题,又看她站在与自己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有意隔开距离。
“不知公子今日叫凝霜有何吩咐?”她懒得再寒暄,只想进入正题。
“没什么事,出来转转,顺便看看你而已。”秦墨又回头看了眼戏台,“事情做得不错,不知道银两乡君是否满意。”
“黄恩浩荡,凝霜自是感激的。”她低头回话。
秦墨不喜欢听她这些场面话,看她还是没有往前走一步的意思,便直接开口:“站那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秦墨神色里带了些调侃的样子:“公子我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下,做出有违风化的事情,你怕什么?”
听到对方话说到这种程度,凝霜也只能放下心里的戒备,神色淡然的拿起身旁的酒壶,走过去俯身为他添上了酒水。
“凝霜从未怀疑过公子的君子之风。”
她嘴上说着场面话,站直身子头一抬时突然又有些晕,身子也跟着微微一晃。
秦墨看她有些不对劲,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凝霜摇摇头,轻轻捂了下脖子:“没事,伏案久了脖子不舒服,习惯不好。”
她的眩晕半天一直缓不下来,颈部后面也感觉有些痛痛的。
凝霜突然很想重新躺在榻上,可眼下只能努力站直身体,虽不至于眩晕的要命,总归也是有些不适。
“凝霜去给公子添壶酒。”
她拿起酒壶,就这么直接往屋外走了两步,却没想秦墨此时还没松手。凝霜整个人因为眩晕重心不稳,一个没留神往他怀里倾倒过去。
秦墨刚准备放开她,就看她突然倒向自己这边。
怕她跌倒,索性直接将人护到了怀里。
凝霜意识过来时,她已经在秦墨的怀中了,脸也与他贴的很近。
酒杯里的花酿也被她支在桌上的手打翻,杯子倾倒,花酿沿着桌沿往下流,雅室里的酒味弥散开来。
凝霜忍着眩晕,尴尬的想站起来,却被秦墨制止住,连她手里的酒壶也放到一边。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秦墨搂着她的腰,不愿松手,“这就怨不得朕了。”
“我没有。”她被这一下刺激的直接清醒过来,忍不住反驳,“我就是晕了下,陛下误会了。”
“好,那你自己起来吧。”秦墨轻轻放开她,等着她起身。
凝霜刚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就又被他拉进怀里。
“你做什么!”她忍不住惊了一声,尊称什么也都全忘了。
“小声点,被人听到多不好。”秦墨笑了笑,“朕就是突然不想放手了。”
说着,搂着她的腰又箍紧了些。
“你想做什么?”她紧张的看着他,却不敢像以前那样对他动手。
“抱下你而已。”他诚实的说。
她睁大眼睛望着对方,一副你确定你真的只是想抱抱的警惕神色。
看着她满眼的怀疑,秦墨身上的严峻之气也少了些,眼角带笑的望着她:“看样子,乡君是不乐意朕只抱抱你吗?”
“你......”
“还是说,我可以一直这样抱着你。”他轻声问道。
凝霜压着想骂他臭流氓的火气,好声劝诱着:“公子不是说,不会在这里做有伤风化的事情吗?”
“那意思是,换别的地方,你就可以了?”秦墨反问。
凝霜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望陛下注意言行,不要调戏民女。”
“该注意的是你,许凝霜。”秦墨嗤笑一下,“你看你现在说话的样子,有规矩吗?”
“是凝霜不对,还请陛下恕罪。”她又带上那副毕恭毕敬的神情,“凝霜只怕被旁人看到,会污了陛下的名声。”
“因为你曾叫朕皇兄,因为你是皇室之耻,因为你失贞,朕便碰不得了?”秦墨将她那日的话堵了回去,“你说的有理,可朕现在不想听,知道为什么吗?”
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因为朕不喜欢被威胁,不喜欢被朝臣威胁,也不喜欢被女人威胁。”
“凝霜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她神色小心谨慎,“只是为陛下着想。”
“那你知道,朕喜欢的着想是什么吗?”秦墨更紧的搂住了她的腰。
凝霜整个人神经都崩了起来,不敢再乱动,他却在自己耳边继续低声说着。
“朕喜欢的是顺从,喜欢的是想要就得给。”
秦墨看着她有些颤动的睫毛,只觉得她生的愈发动人了。
“朕从不迎合女人,想要的话,她们便得给,顺从的服侍完朕才是本分。”
看她不说话,抿着嘴唇的样子,秦墨有些训诫的对她说:“朕想要便要了,女人只需按照要求做就行,没必要替朕操这么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