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无奈地叹口气,径自走开。
岁除之夜的饭桌上,温茹、云苏和唐姨两夫妇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饭,一边靠着炉火取暖。
后来,几人开始了闲聊。
唐姨说道:“前几日有个太医,因少了一位叫黄柏的药材,便来咱们药店拿了些。临走的时候,他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他的一位朋友看上了我们小温,说过了年会请红娘来说媒。”
温茹闻言,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
云苏倒有些急了:“哦?是哪家的公子?”
唐姨道:“这个太医没说,不过看样子,那人对小温似乎很了解,而且势在必得。”
温茹轻轻放下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唐姨,这事儿太突然了,我……我还没想过这些呢。”
唐姨拍了拍温茹的手背,慈蔼地说道:“傻姑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况且对方能与太医做朋友,想必家世背景也不会差。”
这时,云苏插话道:“那倒不一定。就光说太医吧,各太医的人品参差不齐,为了往上爬,也都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他们交的朋友,又能好到哪里去?”
唐姨微微皱眉,但面对一个举子,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云苏,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人品再不济,至少也承诺了会先请红娘来说媒。总比那些不声不响就想占人便宜的强吧。”
云苏一时语塞,脸色略显尴尬。
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该在饭桌上扫了大家的兴,尤其是在温茹面前。
温茹轻轻咳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云苏哥说得也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唐姨,这事儿我确实还没准备好,若哪天他真的来了,能不能先偷偷告诉我一声,我躲起来观察观察再说。”
唐姨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理解:“行,这事儿不急,对方也没个准信儿呢。我只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心里有个数。”
饭桌上的气氛这才渐渐回暖,大家又继续闲聊起来。
云苏因无父无母,便在孙家过年。
饭后,云苏借口要去看书习字,提前离席。
温茹则帮忙收拾碗筷,随后又跟随唐姨准备第二天的一些菜品。
等忙完所有事,外头便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
温茹简单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迎接新春的爆竹声。
温茹被邻家的爆竹声惊醒,就着月光看向帐外,却见床前站着个黑影儿,正探头探脑地朝着她看过来。
她正要掀开帐子把人看清楚,那人却猛地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而这时,她也认清了来人,是云苏。
云苏死死捂住她的嘴,将她推了回去,并凑到她耳边,喘着粗气道:“小茹,我……我好想你,今晚能不能让我……抱着你睡。”
他说罢,便扑了过来,开始疯狂地吻她,一只手则顺着领口往里游走了起来。
温茹费了老大力气,才把他推开,仰起脖子朝着门外大喊救命。
刚喊了一句,云苏便又将她的嘴死死捂住:“别喊了我求你,我马上走。”
温茹心里明白,云苏之所以如此不尊重她,是因为猜到她已经失了清白,认为她可能对这种事情会比较随意。
温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与愤怒,她用力地掰扯开云苏的手,决绝道:“你是个读书人,该懂得什么叫作礼义廉耻,请你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侮辱读书人的事情,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摸到床头小几上的火镰,点燃了烛火。
烛火映照出云苏惨白的脸色,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涌现出些许悔意来。
“小茹,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一时失了理智。”
温茹听不进他任何解释,背对着她依着床头左下,将一床被褥紧紧裹在身上,坚定地说道:“无论我过去经历了什么,都不应该成为你侵凌我的借口。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感受,马上离开,永远也不要再产生这种令人不齿的想法。”
云苏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心中充满了懊悔。
自己今晚的冲动已经彻底破坏了他们之间原本的情谊,想要挽回已经几乎不可能。
“对不起,小茹,我真的知错了。我现在就出去,明日吃了午饭便离开。”云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决绝。
温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云苏可能并不是有意要伤害她,只是情感上的冲动让他一时头脑发热。
但是,她也无法容忍这样的行为发生。
云苏深深地看了温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带上了房门。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而落寞,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温茹起身插好门闩,躺回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的爆竹声依旧连绵不绝,一如她躁动不安的心。
时光匆匆,转眼间,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上元节前夕,红娘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回春药铺,并带来了一张庚帖。
唐姨按照温茹之前的交代,并未让她现身相见。
红娘道:“虽说有正月不娶、腊月不嫁的规矩,但那位公子等不及,说是明日想约你们小温去赏灯。”
唐姨看了一眼庚帖,不解地说道:“这上头就写了个生辰八字,其他什么也没写,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年龄几何?作何营生家住何处呢?”
红娘笑眯眯地解释道:“内掌柜,您别急嘛,这些详细信息咱们明日赏灯时自会知晓。对方说了,想先以灯会为由,与小温姑娘见上一面,若彼此有意,再详谈婚嫁之事。”
唐姨虽心中仍有疑虑,但想着温茹之前吩咐过要先了解情况,便道:“这庚帖我先替小温接下了,至于明日会不会去,这就要看她的决定了。”
红娘点了点头,又细心交代道:“那位公子说,黄昏过后,他会在城西护城河边的那棵古柳下等候。”
红娘走后,唐姨把庚帖转交到了温茹手上。
温茹心里盘算着,想叫上唐姨一起去灯会,但自己不打算直接见那位公子,只想偷偷看一眼,弄清楚他到底是谁。
翌日黄昏过后,温茹在唐姨的陪同下,搭乘马车来到城西。
此时,街巷中火树银花,人声鼎沸,各式花灯争奇斗艳。
人们或驻足观赏,或猜灯谜,或低声细语,享受着这热闹的佳节氛围。
二人沿着护城河一路前行,终于找到了那棵几斤空心的古柳。
温茹远远地便看到人群之中站着一身形颀长的男子,他戴着面罩,穿一件石青色织金衣袍,手中提着一盏精致的莲花灯。
只一眼,温茹便认出他就是周梧。
一想到周梧当初为了一万两银子,便把她给卖了,温茹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拉起唐姨,转身就走。
“小温,看到那位公子了?”唐姨边走边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温茹紧抿着唇,点了点头:“看到了,不喜欢。”
唐姨闻言,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陪在温茹身边。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观赏着沿途的花灯,但温茹的心情却始终难以平复。她回想起与周梧过往的种种,心中既有愤怒,也有不甘。
“唐姨,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甚至连自己亲近的人都能出卖。”温茹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唐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人心隔肚皮,世事难料。你遇到这样的人,是你的不幸,但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温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二人搭乘马车回到城东的药铺时,已是子时。
温茹僵直地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她回想起今晚的经历,心中五味杂陈。
她庆幸自己能够及时认出周梧,避免了与他再次纠缠;接着又感慨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最终,她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花海之中,有温暖的阳光撒在身上。
就在这时,有双温柔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猜他是谁。
她甚至都没有犹豫,便说出了周梧的名字。
当说出他名字的片刻,她心情愉悦,完全不似现实中那样。
二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天下着雨,孙掌柜去郊外看诊,赶不及回城。
但有位病人的家丁却一直在药铺等候,请求去为他家主子看诊。
温茹见状,主动请缨道:“孙掌柜不在,我虽不及他老人家医术高明,但一些基本的病症还是懂得处理的。若病人情况紧急,我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