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手指在排版铅字上划过,油墨染黑了指甲缝里的旧伤疤。印刷机轰鸣着吐出《斑点带子案》的初样,头版上斯特林手杖的特写素描像一把出鞘的剑。
《泰晤士报》暗面专栏
1883年4月25日
标题: “斑点带子案:正义的骑士,还是毒蛇的提线木偶?”
——本报记者爱丽丝·德罗斯独家调查
在此感谢福尔摩斯侦探,华生先生以及十七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受访者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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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斯托克庄园的钟声在昨夜暴雨中轰然断裂,而断裂的远不止一座钟楼。本报记者历时两周追踪,揭开这场以“骑士守护”为名的死亡戏剧——当毒蛇的嘶鸣混入教堂钟声,当蓝玫瑰在灰烬中绽放,伦敦的体面之下,爬满了名为“真相”的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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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死亡序幕:新娘的缎带与蛇哨
1883年4月15日,斯托克庄园继承人海伦·斯托纳小姐向夏洛克·福尔摩斯求助,称其姐姐朱莉娅三年前婚礼前夜死于“斑点带子”诅咒。本报记者调查发现:
?案发房间假铃绳实为印度环蛇通道,毒蛇来源直指斯特林画廊地下室(该馆上月购入六支1880年印度殖民军训蛇铜哨);
?朱莉娅日记中提到的“哨声”,经福尔摩斯实验证实为召唤毒蛇的特定频率声波。
2. 骑士的舞台:优雅的谋杀道具
理查德·斯特林爵士全程以“守护骑士”姿态介入案件,但其言行充满耐人寻味的矛盾:
?主动提供的庄园平面图精确标注通气道,而该图纸从未向警方公开;
?随身手杖银柄暗藏非洲树蛇毒牙凹槽,其画廊采购记录显示,案发前两周曾订购三套防蛇装备。
?面对质疑,斯特林回应本报:“艺术家的藏品恰如侦探的烟斗,都是剖析人性的工具。”
3. 幕后的提线者:蓝玫瑰与缪斯印记
本案最吊诡的证物出现于钟楼枪战——
?袭击海伦的老仆怀特袖扣刻有蓝玫瑰纹章,内嵌“M.H.”缩写(本报注:与犯罪界“拿破仑”莫里亚蒂教授惯用标记一致);
?但其携带的威胁信火漆印为缪斯女神纹章,与三年前白沙街孤儿院火灾残骸上的齿轮符号同源。
“这就像两出戏共用了一个舞台。”福尔摩斯向本报暗示,“有人篡改了剧本,而观众甚至分不清演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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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之谜
?为何斯特林提前准备非洲树蛇解药,却放任更危险的毒蛇潜入?
?老仆怀特既效忠莫里亚蒂,为何携带与孤儿院相关的缪斯印记信件?
?海伦小姐的珍珠项链中检出曼陀罗成分,是自保的武器,还是被操控的媒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结语
本案以莱纳德·怀特爵士被捕告终,但真相远比法庭判决复杂。当本报记者问及“正义是否真正降临”时,华生医生望向泰晤士河上未散的雾霭:“雾里看戏的人,总要等幕布落下才知身在何处。”
而幕布之后——斯特林画廊的新展《公主与毒蛇》正在筹备,邀请函烫金纹路恰是缪斯女神与蛇的纠缠。
(本文所有指控均基于可公开证据,后续调查将持续跟进)
——爱丽丝·德罗斯,于舰队街印刷所
"德罗斯小姐!总编让你立刻去他办公室!"学徒工的声音被机器声撕碎。
总编室的红木桌上摆着两样东西:她熬夜写的新闻稿,和一枚镶蓝宝石的镀金拆信刀——刀柄刻着斯特林家族纹章。
"伦敦不需要第二个开膛手杰克。"总编的雪茄灰落在她稿件的"非洲树蛇毒牙"段落,"警方已经给怀特定罪,你非要扯出斯特林,是想让报社吃诽谤官司?"
爱丽丝抽出警方报告副本拍在桌上:"法医确认老仆怀特患有晚期梅毒,他根本听不清高频哨声!真正操控毒蛇的人就在庭审旁听席——需要我提醒您吗?斯特林的手杖银柄与蛇牙凹槽的吻合度高达98.7%!"
"证据?"总编冷笑,"苏格兰场都不敢提的'证据'?你知道上周《金融时报》收到多少斯特林画廊的广告合约吗?够养活整个舰队街的流浪儿!"
"那正好说明他们害怕了。"她抓起拆信刀插进橡木桌,蓝宝石裂成两半,"告诉斯特林,威胁对失去过一切的人无效。"
总编的瞳孔在烟雾中收缩。他想起一年前这女人浑身是血地闯进报社,怀里抱着童工被碾断的手指照片——那期报纸让三名议员下台。
"至少……删掉斯特林的名号,"他的妥协像生锈的齿轮,"就当是个'未具名艺术品爱好者'。"
爱丽丝撕碎总监递来修改稿,纸屑如雪片落在斯特林家族的镀金邀请函上:"真相不会因为名字消失而变成谎言。请给我保持一名记录者操守的机会。"
第二天的报纸上并没有刊登那篇报道。
印刷间的油墨味混着雪茄的腐臭,爱丽丝再次站在总编室的黄铜吊灯下,指尖深深掐进《斑点带子案》的校样。总编的镀金怀表在桌上咔哒作响,每一声都像在给她的职业生涯倒计时。
"半年前你揭露梅菲斯特工厂时,他们往你公寓寄了十颗童工的牙齿。"总编的雪茄指向她锁骨处的刀疤,"上个月你报道码头童工走私案,三个流浪信差被沉进泰晤士河——德罗斯小姐,飞蛾扑火是壮烈,但烧死的永远只有飞蛾自己。"
她抓起桌角的蓝宝石碎片——昨日插进桌面的拆信刀残骸:"所以该让毒蛇继续盘踞在丝绸桌布下? "
总编突然暴怒捶桌,震翻了墨水瓶。血色墨水漫过斯特林画廊的邀请函,将缪斯女神纹章染成狰狞的伤口:"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你这支'下地狱的笔'?十年前我像条狗一样在矿洞挖煤时,做梦都想有个记者敢写出地底的真相!"他扯开衣领,露出颈间被煤灰浸透的旧疤,"但现在报社不是矿洞,我也不是那个饿到啃老鼠皮的愣头青了!"
走廊传来窃笑。门缝外,以弗莱·克劳利为首的男记者们正在偷偷窥视——这个曾与她竞争"暗面专栏"的牛津才子,如今衬衫上还沾着上周花边新闻的粉底印。
"总编先生,或许该送德罗斯小姐去巴黎散散心?"弗莱推门而入,"《女士画报》刚在征稿春季裙撑流行纹样,那些蝴蝶结啊蕾丝啊……"他凑近爱丽丝的相机,"可比尸体照片适合淑女多了。"
一阵压抑的笑声在排字车间荡开。学徒工们低头摆弄铅字,老校对员把脸埋进《金融时报》的股票专栏——那些曾为她偷渡证据的"盟友",此刻全成了石膏像。
爱丽丝摘下黑纱礼帽,露出为暗访剪短的棕发:"克劳利先生,您上周那篇《伯爵夫人与赛马师的私奔疑云》真是精彩。"她抽出他口袋露出的支票存根,"连错别字都和银行账户一样多——需要我教您'私奔'的正确拼写吗?"
弗莱的脸涨成猪肝色时,总编抽动着嘴唇砸下最终判决:"从今天起你停职休养,医师证明你有严重的神经衰弱。”他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爱丽丝听见,“你得,换一种报道方式……或者,永远别想再碰记者证。"
爱丽丝转身离开总监办公室,走廊尽头的印刷机仍在运转。她瞥见最新小样标题被为《骑士的慈悲:斯特林爵士资助孤儿院重建》,配图是他扶起摔倒孩童的摆拍照。
爱丽丝推开东区廉租公寓的橡木门时,门楣铜铃发出肺结核患者般的闷咳。她把自己的公寓称作“尘封的事务所“,因为这里有太多用鲜血换来却无法诉说的真相。壁炉上方的剪报墙微微颤动,泛黄的《梅菲斯特工厂黑幕系列报道》像块结痂的伤疤——那是她职业生涯唯一一次妥协,用童话般的笔触将"人体齿轮"写成"不幸的工业意外"。
她将《斑点带子案》校样塞进标着"缄默之棺"的铁皮柜,与《码头童工沉尸案》《白金汉宫煤气灯连环爆炸》等未刊稿挤在一起。柜门合拢的刹那,暗房红灯自动亮起,显影液里浮出一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
暴雨中的工厂像头钢铁巨兽,爱丽丝蜷缩在运尸麻袋堆里,相机镜头对准正在给童工注射"清醒剂"的白大褂男人。突然,一支钢笔抵住她后颈——
"死亡照片救不了这些孩子。" 阴影中的男人嗓音带着催眠师的韵律,缠着绷带的手翻开她的笔记本,"但活着刊登的谎言可以。"
这个男人自称福尔摩斯,是个侦探小说家。她知道这是个假名,同时怀疑他其实是个是精神分裂的催眠医师。在认识了真正的福尔摩斯之后,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和大侦探说说这个男人。
他撕碎了她拍的尸体照片,却递来一叠伪造的病历:"用这个换警方突击检查,至少能救出地下室的三十个活人。"
"真相需要活人传播。"男人将曼陀罗花别在她领口,"死人是没有读者的,华生小姐。"
一些体现记者和小说家联动皮肤的方式:在不认识华生和福尔摩斯前,记者无意中化名“华生“;于是她认为与她初次见面的奥尔菲斯就自称”福尔摩斯“。当然,那个时候的奥尔菲斯知道福尔摩斯和华生,同时也认识爱丽丝。前文中出现的缪斯印记都和他有些或多或少的联系。
关于总编,虽然是个不打算给名字的小小配角但是我也给他写了人物小传:
出自非常底层的矿工家族,在6岁那年成为了一场矿洞坍塌事件的唯一生还者,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这场事件因为影响过大所以并且被压下来,但是最终被认定为一场意外。报道出来后这个失去一切的唯一的生还者得到了无数的善意,并且被一个小贵族收养。完成学业后的他选择了新闻行业,最初的目的确实也是想要揭露那些黑暗的真相。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矿工小男孩,新的家族,新的朋友,新的身份,新的地位,这些他不愿失去的东西成为了他新的软肋。当他遇到爱丽丝之后,他仿佛看到了从未妥协的自己,于是他在一定程度上给与了赏识和机会。但是当真相会招惹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时,他总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再次妥协。
至于弗莱·克劳利,良好的出身,风趣的性格让他一直顺风顺水。刚刚从名校毕业的他确实满身锐气想要以笔为戎揭露些什么,所以才会和爱丽丝竞争暗面专栏。但是不幸的是,他发现以他的力量去对抗暗面中的庞然大物太难了,或者说,他很快就被腐蚀,在那些纸醉金迷选择了向上看,不再关注那些学生时期愿意低下头去看的苦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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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斑点带子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