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时秦延策会谋划一次政变,游戏里只有这一句话,当时秦安悦点了拒绝,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还会不会发生,也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发生。
秦安悦想了想,又将其圈起来,往后挪了挪。
这个暂且没办法,先放放,还有两三个月呢!
秦宇出家的事正在解决中,她的参与让游戏机制有了松动,或可改变。
当下要紧的还有姑姑秦卫翎的感情,这个是破游戏造成的巨**ug!
但这事……
秦安悦思索了下,决定继续往后看。
堂姐秦宁体弱多病,却有一颗闯荡江湖的心,若秦家族人的安危确与秦安悦的身体相连,那这个秦宁……必须看好了!
这是最最最重要的事!
秦安悦在这一条上画了个巨大的星号,身体往后靠了靠,习惯性开始转笔。
“哎呀妈呀!”吸满墨汁的毛笔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一下子墨水乱飞,溅得到处都是。秦安悦连忙起身,将毛笔远远放在一旁。
“小姐怎么了?”芷澜几人听见声音,忙冲了进来。
“有纸吗?快擦擦!”
芷澜手忙脚乱快速用手绢去擦,却抹得到处都是,便转头喊道:“堇语,快给小姐找件衣服。”
秦安悦灵机一动,问:“有干练点的吗?”
“那条银杏裙可以吗?”堇语在院子里喊道。
“可以可以!”秦安悦不知是哪一件,随口应了,换上才发现是一件极温柔的银杏百褶裙,瓣瓣银杏叶栩栩如生,好似路过银杏树时不经意沾上的,风一吹便落下了,与秋日正配。
秦安悦摸着细腻的针脚,由衷赞了句心灵手巧,她离这么近都难辨真假。看来原先的秦富是真大家闺秀,堇语理解的干练点也不过是大袖稍稍紧了些。
正欣赏,忽听门口传来声音:“到底是女儿大了,都离不开镜子了!可是白日里见到谁了,今日这般注意样貌?”
秦安悦回头看到沈静容,笑着唤了声娘,还没说话便听一旁菱欢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姐今日和忠顺侯家的楚公子格外投缘!”
秦安悦瞪大眼瞅着菱欢,暗暗磨牙:?什么时候?
芷澜忙低声道:“这话在家里说说便罢了,可莫在外面让人听见,坏了小姐声誉。”
沈静容扫了眼她们,一笑,径直与秦安悦坐了。女儿房里的这几个姑娘,菱欢活泼芷澜心细,都不需她嘱咐什么,心里头机灵着呢。
“我说怎么大晚上换衣服,”沈静容笑容满面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调侃道,“楚家书玄……”
“娘!”秦安悦生怕沈静容说出什么适配的话来,忙截住,坐的倍直,神色郑重,就差指天发誓了,“我和楚君墨今日初次相见,清清白白的同窗关系,根本不熟。”
“好好好,我知道了!”沈静容笑着应下,秦安悦狐疑地瞧了瞧她,怎么看都不像知道了的样子。
沈静容不理她的怀疑,招招手让人将饭菜拿进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好吃的,来尝尝。”
食盒一打开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秦安悦立刻就不想那么多了。
看到秦安悦欢喜地拿起碗筷,沈静容也笑着给她夹菜:“方才你哥哥还想拿着我的菜去招待朋友呢,才不给他,全都是你的!”
秦安悦嘿嘿一笑:“谢谢娘。”
“你的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吗?”
“没事了,没有不适。”秦安悦去够一盘肉。
沈静容帮她端到跟前,松了口气,笑道:“听说你在杜夫子的课上交了白卷,我还以为你身体又有不适呢。”
秦安悦夹菜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眼珠子连转,这是——家长教育环节了?
沈静容怎么这么快知道?没开家长会啊!有人背叛她?
她看向菱欢——菱欢嘴里正嚼着小吃,被秦安悦一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秦安悦摇摇头,不可能是这吃货。那能是谁?
幸而沈静容将“喜欢什么干什么”这句话贯彻到底了,一点儿不在乎秦安悦交白卷,一确定她并未生病便只字不提这件事了。
等秦安悦吃得差不多了,沈静容便起身要走:“今天你哥哥在陪朋友比较忙,等过两天让他好好谢谢你,要不然那兔崽子不知道干出什么傻事来。”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本是句客套话,可一出口秦安悦突然有些鼻子发酸,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忙垂眸掩了掩。
沈静容已乐呵呵转身往外走,芷澜几人送她到院门外,她憋着笑转头指着脸颊对她们道:“别告诉你家小姐。”
菱欢先绷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芷澜无语地笑了笑,夫人怕不是忘了小姐晚上是要洗脸的。不过小姐照了半天镜子居然没看脸上,简直和粗心的夫人一个样。
不消夫人嘱咐,几人再回来时想说也说不了了,前后找不见秦安悦的踪迹。
“要去叫夫人老爷吗?”四人聚到一起商量。
“算了吧,小姐方才特意指了衣服样式,怕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要出去。”堇语犹豫着看向芷澜。
菱欢率先接过话:“你们说小姐不会真的对楚公子有意思吧?”
芷澜抬手给了菱欢一下:“小姐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就算小姐心动,也不会夜晚私会啊!你别说顺了嘴,落人口舌。”
彼时,秦安悦早离了自己的荟茸居,往秦宁的院子走去。她得去探望探望这个堂姐,以防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比她预想中来的更快,刚绕过一个拐角,说笑声随风而来。
她脚步一顿,好像听见了父亲秦卫霄的声音,还有秦宇的,想来是沈静容口中的客人。
声音近了,她忽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笑声:“蒙伯父关心了,边关虽苦,却也磨砺人……”
秦安悦忙转身,就近闪到一株巨大的花丛后面。
此情此景,她的脑中忽而闪过一句诗: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她悄咪咪瞧见秦卫霄领着几人走过,其中之一正是她今日总是遇见的楚君墨。
一下子福至心灵,秦安悦忽而反应过来沈静容怎会知道她交白卷了。
楚君墨,这个小人!
很好,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她定要让楚君墨知道什么叫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此后再无波折,秦安悦看过了病美人,出来时满脸愁容。就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秦安悦真不知该有什么法子让其安心待在宅子里。
若这般身子都困不住她,旁人又怎能扼杀她向往飞翔的心呢?旁人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执著呢?
秦安悦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边。夕阳沉入山间,余下残霞染红了半面天空,照出一片金黄的林子。
她看天色不晚,便还想逛逛,随意溜达进了一个园子。
“哇……”
她惊讶于靖国府的广阔,也感叹自然盛景的震撼。
这片园子名唤白果园,种满银杏。时日方入秋,城外的山林刚开始探出黄叶,然而此地已是层林尽染,满目金灿,想来是品种原因。
秦安悦行走在静谧的园中,仰头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冠,被夕阳映红的天空挤在茂密的金叶间,成了填补空隙的点缀。晚风轻拂,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她看到了一棵极为高大的古树。繁茂的枝叶暗了天色,压迫十足,让人莫名觉得森然肃穆。向四面延伸的枝干上挂满了红绸,又打破了庄严,平添了几分亲近。
据说这棵树是最先在此定居的秦家老祖种下的,银杏长寿,昭示着这个家族长青。
秦安悦摸着粗糙的树干,轻轻笑了,严格来说这棵树是她种下的,选择家族景观时她看三十秒广告将十里桃林改成了银杏。
她对这个家族的感情很奇妙,创造了它,现下又属于它。
秦安悦忽而指尖一顿,一颗心猛地揪起,定定看着一个方向。
她看到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晶莹透亮,好似发着光,眼尾上扬,勾人心魄。
她的呼吸都屏住了,小心翼翼挪着视线往后瞧,一个雪白的身影映入眼帘,一动不动站在金林深处,与她遥遥对望。
是只小白狐!
秦安悦一下子理解了纣王,这哪是妖物啊,分明就是祥瑞!
她缓缓蹲下身,屏息瞧着小狐狸,害怕稍一动便会惊走。
小狐狸看了会,脑袋稍微偏了下,一只耳飞快地朝前晃了晃。
秦安悦简直要被萌化了,悄悄往前寸了寸。小狐狸立刻站直了,好像下一秒就要蹬腿跑掉,秦安悦吓了一跳,忙蹲好不敢动了。
一人一狐又僵持了一会儿,小狐狸忽然往前走了走,又停住了,秦安悦没动,它又往前走了走,又停住了……
秦安悦静悄悄看着小狐狸的动作,惊喜地看着它逐渐靠近,就在离它两步远的地方,小狐狸突然四蹄一蹬,转头蹦出好远。
秦安悦张大嘴哭笑不得,它怎么蹦那么高那么远的?
她不敢动,小狐狸倒是玩嗨了,慢慢挪过来,又一下子跳远,如此反复了好几回,看得秦安悦都无语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你到底过不过来?”
站的太猛了,一瞬间她蹲麻了的腿就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来,让她一下子没站住,呲牙咧嘴地跌靠在树上。
小狐狸看的有趣,也挑了一棵树,学着秦安悦的动作撞上去。
秦安悦满头黑线,这小狐狸怎么这么欠揍呢?
眼看天暗下去了,小狐狸又试探了几回,这次慢慢悠悠走到了秦安悦一步远的地方,站定,仰头望着她。
秦安悦犹豫了下,缓缓伸出手,招呼它过来。
小狐狸看了看,又往前挪了两步,秦安悦刚要试探地伸手摸一摸,它又转身蹦远了。
秦安悦看了看空荡荡的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抬头就看到小狐狸站在远处歪着头看她。她磨了磨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狐狸真欠揍!
小狐狸玩够了,转过身要大摇大摆离开,园子里突然传来人声。
秦安悦心中一紧,凝神辨别声音的来源,忽而看到一团雪白的东西飞速窜进了她怀里。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与怀里的狐狸来了个四目相对。
声音愈发近了,她左右瞧了两眼,用裙子将小狐狸裹了,麻溜地窜上了身后的古树,到树干上窝好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家啊,她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