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座 第45章 第 45 章

秋高气爽，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无比灿烂。

当今太后与皇后都是爱花之人，尤其是太后娘娘，最爱菊花。于是，御花园的菊花苑里，就汇聚了天下菊花的名种，五颜六色，各显芳华。

今日，是太后娘娘举办的群芳宴，邀请京城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进御花园饮宴，观赏菊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谓的群芳宴，其实就是皇家想把京城的贵女们聚在一起，来个评比选拔，选出一个太子妃来。

当今太子年轻英俊，聪明英武，又深得皇帝和皇后的喜爱，储君之位坐得稳稳当当，这太子妃之位，可谓是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目标。

太阳刚刚升起，京城里所有的贵女们几乎都到齐了。

宫里的小太监们把贵女们领到菊花苑附近的一个占地非常广阔的凉亭中，招呼大家一一落座。

晚晴今天穿了一件藕荷色绸衫，杏红色罗裙，因是进宫参加饮宴，翠屏告诉她，不装扮乃是大不敬，所以，她薄施了一层脂粉，将母亲那个首饰盒里的最珍贵的一套红宝石首饰戴了出来。

按照翠屏的说法，这套首饰，在郡主的珠宝里，算是中等普通的。可即便如此，其他贵女们看见她头上身上和手上戴着的这套首饰的时候，大多眼里还是露出了艳幕之情。

京城里勋贵人家虽然多，可是，极少能有与南宁王府的财力比肩的府第。至于其他文官的女儿们，家里大多是靠那点俸禄生活，过日子是够了，可是，想拿出余钱来给未出阁的女儿添置贵重的首饰，还是心有余力不足。

包括风晴在内，所戴的首饰，都明显比不上晚晴。

看着贵女们羡慕地打量晚晴，风晴狠狠瞪了晚晴一眼，就拉了楚楚的手，亲亲热热地道：“姐姐，我们去看那边紫色的螃蟹菊”。

自从朱昭送过那碗汤之后，楚楚就再也没有跟晚晴说过一句话了。

晚晴心里明白缘由，也不生气，这种事情，换了是谁，谁心里都不快活，不待见她是理所当然。

只是，她相信只要过些时日，自己再做些功夫去主动挽回，两人应该是能和好的，毕竟，楚楚是那般温柔大方的女子。

两人走后，一位身穿大红色罗衫，面目明艳动人，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的姑娘走近到她身边：“敢问，你就是安国公府的杜大小姐吗”？

晚晴便起身道：“正是，小姐你是”

“我们家是镇国大将军府，我姓陈，叫陈婉儿，我父亲曾经在南宁王爷麾下当差，父亲知道我今日要进宫领宴，便叫我找到你，向你问声好”，陈婉儿人如其名，说话的调子很是亲切柔婉。

“那可多谢姐姐了，姐姐请坐”，晚晴听她这样说，对她不由得起了亲近之心，她经常听翠屏说，自己的外公在战场上极得军心，看来，的确如此。

“妹妹，你初到京城没有多久，参加这种宴会，应该没有几次吧，我看你和众人都不相熟”，陈婉儿坐下道。

晚晴便答：“正是呢，这些小姐们我一个都不认识”。

陈婉儿便道：“这种宴会，你以后参加的次数还会更多，你只要记住，北静王家的郡主，还有齐王，魏王家的两位郡主，地位比咱们高，其余的，还有皇后娘娘家的两个侄女儿——何大小姐与何二小姐，需要多多尊重就是了”。

晚晴一怔，随即会意过来，陈婉儿这是提醒她，哪家的小姐不好惹，不好说话，需要敬而远之。这些话，风晴是不会跟她说的，楚楚现在跟她别扭着，自然也不会说。

再抬眼一看，人群中有几个艳装少女，身边都有一群贵女簇拥着，显然就是陈婉儿口中所说的几位招惹不起的贵女了。

于是她便笑道：“多谢陈家姐姐提醒，想我初来乍到，人头不熟，这几句话对我可真是宝贵之极”。

“妹妹客气了，妹妹虽然初到，可是看妹妹的气度，也不比那几位郡主差多少，妹妹的母亲——郡主娘娘当年的绝代风华，都能你身上看到影子呢”，陈婉儿由衷地说道。

晚晴心里一暖，这是她第一次听外人说起自己的母亲，可见母亲当年，在闺阁中是何等的风光。

于是她低声道：“姐姐，我自幼在乡下长大，如何能跟家母当年相比”。

“妹妹，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天生的气度不凡，跟我们这些俗人都不一样，难怪——”，说到这里，她突然禁了声，有点自悔失言的意思。

晚晴脸上忍不住一红，她当然知道，陈婉儿那没说出的半句话，一定是：“难怪太子殿下对你青眼有加”。

听翠屏说，她与楚楚二人，和太子的风言风语早已传遍京城。

可即便如此，太子妃一日未定，京城那些有女儿的人家也一日不肯死心。

这时候，两位贵女手挽手向两人走来，其中一人笑着道：“婉儿姐姐，你这是在跟谁说悄悄话啊，这位姐姐看着面生呢”？

“这便是南宁王爷的外孙女，安国公府的晚晴妹妹”，陈婉儿向两人介绍。

两位贵女一听，便认真打量了她几眼，其中一人眼里明显透露出嫉妒之色，然后打了个招呼，便走开了。

“妹妹，这两人是礼部侍郎和永乐侯家的嫡女——今日参加群芳宴的，都是嫡女，有人对你有敌意，也很正常，你莫要往心里去”。

晚晴明白，来的都是嫡女，说明都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来的，对自己当然是没好脸色，自己今日就该知趣些，不要招人厌。

陈婉儿抬头看了看日色，便笑道：“时候还早，像宫里的这种饮宴，要在正午时分才开始，不如我带你去游御花园吧”。

四下都是陌生人，楚楚和风晴又不理自己，这时候有人给自己做个伴，当然是再好不过。

晚晴立刻道：“好啊，我正想去逛逛呢”。

于是两人一起出了凉亭，便往西北角的一片枫树林里走去。

此刻正值初秋，枫叶只是染上了一层微微的红，这片枫林极大，偏又被打扫得极为干净，地上一丝杂草也没有，走在这林间的小路上，甚是惬意。

“妹妹，我家的园子里有一片梅林，改日请你到我家去玩一玩”，陈婉儿说。

晚晴知道，京城的贵女圈走动是比较频繁的，动不动就有某家的小姐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办个诗会或者赏花宴之类的。

只不过，胡氏以自己初来京城，不懂规矩礼仪，怕人耻笑为由，从来没有让自己参加过类似的聚会。

其实，胡氏是有私心的，谁都知道南宁王府的嫁妆落到她手里了，自然会有许多人家想要求娶晚晴，晚晴若是露了面，被人相中了，求亲的人只怕就更多了。

这倒也正中晚晴的下怀，反正她也不想嫁人。

“姐姐，你们这种聚会，一般多久一次啊”？晚晴随口问。

“每个月都有的——妹妹，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看见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在那边的梅林里，我去跟她说一件事情，回头再来找你”。

晚晴点了点头，就站在一颗巨大的枫树后面，背靠着枫树，闭目养神起来。

“姐姐，你说，这杜家的大小姐，到底能不能当上太子妃啊”？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那谁知道啊”！

晚晴立刻睁开了眼，她背靠着枫树，小路上的人看不见她，她也不敢再挪动身体，怕被说话的人发现。不过，她听得出，这两人的声音，正是刚刚跟她打招呼的礼部侍郎和永乐侯家的嫡女。

只听那礼部侍郎的小姐不屑道：“我看她，也就那个样子，除了身上戴的那套红宝石首饰显眼些，其他的都一般”。

永乐侯的嫡女便道：“人不可貌相——不过，她生得挺美丽的，都说她的生母是京城第一美人儿，她的相貌，应该是随她生母”。

“哼，所谓京城第一美人儿，不过是因为当年南宁王府太过显赫，郡主又有几分才名在外，单凭相貌，看她女儿就知道了，也不过尔尔”。礼部侍郎家的小姐酸溜溜地说。

“总之，传言未必空穴来风，咱们再不服，也没有用，不过，皇后娘娘既然开了群芳宴，就说明她也不是很满意这个杜晚晴，还有董楚楚，不然的话，她干嘛还要开群芳宴”？永乐侯的嫡女说。

听她这样说，礼部侍郎家的小姐的语气明显兴奋了起来：“就是，太子殿下那般仙人下凡的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乡下丫头——你看她那一身红宝戴的，真像是乡下的暴发户，有了钱就挂在脖子上炫耀”。

见永乐侯的嫡女不出声，她又道：“还是姐姐你德容言工都是最好的，皇后娘娘之前还夸赞你来着，我看，这次群芳宴，可能你就会被选中”。

永乐侯嫡女的声音严肃了起来：“妹妹，这些话可不是乱说的，天家心意，咱们臣女不好妄自揣测，只能说，今日参加群芳宴的人，都有机会”。

随着二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晚晴长吁了一口气，从枫树后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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