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夜悄悄 第6章 一番曲折学弟入门 误打误撞妹妹留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听见放学的铃，就有人闯进书肆来，大喊：“万掌柜，这回我没迟到！”

原来就是刚刚她们谈话的当事人，那个隐藏写手，苍瑞！

他兴冲冲地闯进来，一下子差点没刹住车，撞到门边，一抬眼就看见万掌柜和聂鹤筠盯着他，下一刻俩人就捧腹大笑起来。

苍瑞挠挠脑壳，很不理解，他走进门把书放到桌上，“鹤筠姐，怎么这么巧在这遇见你。”

“她呀，可是专门为你来的。”万掌柜堪堪止住笑，又忍不住开玩笑道。

“万姐姐就会拿我开玩笑，苍瑞好久不见，我是来找万掌柜谈生意。”

“找我谈什么生意，明明人就在你眼前。”

苍瑞看万掌柜一直瞅向自己，大约明白自己是掺和进什么事里了，他是个极热情的人，看出来聂鹤筠有些不好开口，就主动说道：“看来是跟我有关，鹤筠姐，你尽管提，我肯定会帮你。”

聂鹤筠见他拍胸脯保证，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希望他能为聂氏书坊写小说，做她们家的独家写手。

苍瑞一听是这件事，自己竟先红了脸，声音也弱了些，“我......我不会写小说。”

“苍瑞小兄弟，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上次你们错拿书出的乌龙，鹤筠刚才才知道那是你写的小说，她眼下正寻找写手，我看你是个不错的苗子，就推荐给她了。”万掌柜干脆利落。

“苍瑞，我是真心邀请你，你可以先试一试，不要急着拒绝，如果你不想用自己的真名，可以起笔名。我们的稿费很足的。”

苍瑞听聂鹤筠真诚的语气，内心有些动摇，但他还需要考虑一下，毕竟自己之前从未跟人提起过这件事，除了那次给万掌柜道歉。他娘独自抚养自己，希望自己能考取功名，若是被她知道了自己荒废学业去写小说，定会让她失望的。

“我会认真考虑的，”苍瑞还是先拒绝了。

“没关系，如果改变主意了也可以来找我。”聂鹤筠很理解他，再说自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合适的文手，以后慢慢来。只是内心有点可惜，苍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他们三人随后又说了一些闲话，苍瑞见天色不早了就回去了。

聂鹤筠也告别了万掌柜，回家吃饭去了。

聂鹤筠回房的时候路过姐姐的屋，看见门半开着，心里有些惊讶，就上前敲了敲门，“姐姐，你回来啦。”

“进来。”聂欢束慵懒的声音传来。

聂鹤筠推门进去就看见聂欢束坐在桌边扶额假寐。

“姐姐这几日忙得都见不着几次面了，今日怎么有空回来。”聂鹤筠问道。

“还不是中秋宴会的事，现在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该写请帖了。”聂欢束头也没抬地回答。

聂欢束是家里的老二，聂乐慨只有三个孩子，老大聂棠丰如今在越县做知县，老二是个闺女叫聂欢束，老三就是聂鹤筠。

聂欢束从小喜欢画画，跟着母亲学女红，天赋异禀，后来青出于蓝胜于蓝，她从书院毕业之后就一直张罗着办绣坊，和她的一群好姐妹打算做一件和平常绣坊不一样的事，那就是办赏衣大会，提前准备好最新的款式，一块在大会上亮相，邀请全城的姑娘们来参观。在这个过程中既打响了名头，又可以吸引人投资。

这中秋赏衣宴会她从七夕准备到现在，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姐妹们的新服饰一鸣惊人，惊艳四座。

“我还以为遇见什么麻烦了，已经有些期待了呢。”

“我记得你平日最爱去找维莫玩，明日把她的请帖帮我捎过去吧，我另派人给她叔婶送去，毕竟他们不住在一起，这样也不让维莫难办。”聂欢束知道萧维莫和她叔婶关系有些僵，考虑得很周到。

聂鹤筠起身给她姐姐捏肩，“我明日捎着，姐姐你也别太累了，待会吃完饭早点休息。”

这件事只能由聂鹤筠揽下，聂家和萧家，准确来说是和萧维莫父亲这一只关系比较好，可维莫的父亲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维莫和他哥哥萧艾都是由她叔叔婶婶抚养长大的。

萧艾常年不在家，维莫长大后为了出来独立，就借她姑姑的钱租临江的铺子开了望江茶楼，平时吃住都在茶楼，除了逢年过节就很少跟叔叔婶婶联系了。

第二天早上聂鹤筠见了萧维莫，把请帖递给她，“昨日姐姐托我捎给你，叔叔的另派人送去了。”

萧维莫接过请帖点点头没说话，然后就放桌上了。

“我们明日去买身新衣裳吧，这次姐姐准备了很久，她准备了好几件试衣，都很精致，费不少心思，我们出席也得隆重一些。”

“那是自然。”

聂鹤筠中午在时雅斋听伙计们在那谈论自己新收到的稿子，大家都对逍林道的小说赞不绝口，聂鹤筠也起了兴趣，她想知道自从被抓包之后逍林道是不是开窍了。

她仔细读了逍林道新写的稿子，讲的是一个农户进城之后发生的趣事，文字是越来越幽默了，笔力大涨。聂鹤筠读到诙谐处忍不住笑出声来。这逍林道有意思。

大家正讨论着呢，门口有人找聂鹤筠，她出门一看原来是苍瑞。

苍瑞拉着她转到书肆后边一角，聂鹤筠刚想问他做什么，就听见对方急促的声音：“鹤筠姐，我答应给你写小说。用管筤笙这个名字，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

聂鹤筠笑了笑：“太好了，放心吧，这件事不会让你娘知道的。”

“那我这就回去写！”苍瑞作势就要走。

聂鹤筠连忙拉住他，“别急，先跟我去找高掌柜签合同。待会我先进去跟高掌柜讲明情况，你就进去二楼看书，我再去找你。”

聂鹤筠先上楼找了掌柜，随后他二人又一起跟苍瑞一起谈了写稿的具体事项，交稿日期和字数要求之类的。因为苍瑞要求隐瞒母亲，所以负责他的修书员就是聂鹤筠，其他人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第二天上午，聂鹤筠和萧维莫一起去逛了秀云楼，这是泛城很有名的一家布坊，口碑很好，聂鹤筠从前经常来这家，姐姐也很喜欢这家的衣服，秀云楼的老板是姐姐的朋友，也参与了姐姐中秋的活动。

聂鹤筠特意挑了一件青灰色袍子，料子是上好的丝绸，她的意思是中秋的宴会上有很多姑娘们来玩，她作为主家的妹妹要讲待客之道，不宜过于显眼，更何况宴会后半段还要试姐姐准备的衣服，反差更有意思。

萧维莫看中了一件淡紫色带莲花花纹的上袄，但迟迟挑不中心仪的下裙，两人看来看去很纠结。

那秀云楼的丫鬟见她们犹豫不决，便悄悄对她们说：“二位小姐没看中外面摆的款式么，我们秀云楼老板娘新出的款式还没摆出来呢，您二位不如进里边看一眼？”

聂鹤筠心中有些疑惑，这秀云楼不是参加了中秋赏衣宴会吗，按理说这几天不该卖新款式啊。她决定静观其变。

她们进去之后，那丫鬟拿出一件天蓝色裙子，聂鹤筠仔细看了绣工，边角都绣有鱼纹，串了银丝线，十分精致。聂鹤筠给萧维莫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对丫鬟说：

“这件衣服你们老板打算现在卖了吗？做工这么精致，料子也是顶尖的，怎么不等到中秋那天亮相呢，卖给我们多可惜。”聂鹤筠故意套她话。

萧维莫也在一旁附和：“听说秀云楼的老板跟聂家的大小姐是一起合伙准备的中秋赏衣宴会，可能她们已经商量好了，这件估计是被淘汰下来的款式。”随后做出一脸嫌弃状。

那丫鬟见她们有些看不上这衣服，似乎有些急了，“二位小姐我看你们有眼光才带你们来瞧这新款式，别的我不敢说，这件衣服可是我们老板娘最得意的宝贝，她看重我才许我卖给有缘人的。”

聂鹤筠想不透这老板娘的心思，但她越看这裙子越觉得眼熟，突然想起她曾去过姐姐的绣坊，正挂在屋里有一件墨色的绣金马面裙，跟这件裙子的花样很像。难不成这之间有猫腻？

她们正说着，突然一个老绣婆走进来，看见她们正围着那件裙子，惊慌失措，赶忙把那丫鬟喊过来，怒声训斥她：“你这丫鬟怎么回事，这是老板娘专门收起来的衣服，你怎么把客人带进来了？”老绣婆定睛一看是聂鹤筠，又吓了一大跳。

那丫鬟突然被训，又看见老绣婆的脸色大变，心知自己惹了祸，眼泪都快哭出来了。

“两位小姐，真不好意思，我们这件衣服是不卖的，丫鬟搞错了，您二位多担待。”老绣婆只好请她们回前堂。

聂鹤筠心中有了数。她也没纠缠，拉着萧维莫出去了，刚才挑好的衣服也没买成。

一出来聂鹤筠就向萧维莫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萧维莫劝她回去找欢束姐好好聊一聊。

聂鹤筠见二人买衣不成反撞破诡计，心中有些郁闷，但上午天光正好，就又去了另一家小绣坊，最终也是顺利地置办了新衣裳。

买完衣服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聂鹤筠回家吃饭，果然没见到姐姐。她没跟父亲母亲说这件事，见他们二人问自己为何今日心情不好，她也没多解释，只是说上午逛街挑衣服挑累了，吃完饭就精神了。

吃完饭她就去绣坊找聂欢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