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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声 第19章 拈酸

作者:日月我瞳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4-20 20:07:31 来源:文学城

云雪臣展信摊放在桌面上,他的目光顺着字迹缓缓下行,眉头紧锁。

孙端己却注视着他的双眼,神情微微紧绷,“殿下这话是何意?”

云雪臣不答。

白陵沉默地立在云雪臣身后,闻言微带嘲意看了他一眼。孙端己面上万事在握的神情终于消失,他冷冷道:“白陵,你笑什么?”

白陵反问,“那你方才又笑什么?”

“笑你们为掩人耳目装作不和,叫我一眼瞧出蹊跷。”孙端己不客气道。

云雪臣一掌撑在桌沿起身,他神情凝重,闻言对孙端己冷淡道:“这封信你从哪来的?孙五,此刻起你口中说辞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么?”

白陵拇指微动,周身气势暴涨,剑格顶出剑鞘稍许,刹那冷光一闪,“虽是赝品,杀你够用了。”

孙端己脸色微变,不明白到这时候太子竟还敢待价而沽。

在他的设想内,云雪臣缺少助力,在他示好的时就该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而非如此..到底是何处出了差错?当朝太子软弱无能,他的消息来自于皇城司长达数十年的监视,岂会有误?

“殿下,你真的很缺可用之人。像我这样送上门来的帮手,你会拒绝么?”孙端己深吸了一口气,“信不会出错,我更毫无欺骗你的必要。殿下既然有惑,孙某知无不言。”

云雪臣指尖按信,他问:“一夜雪先不论。这信中写的是去岁州镇税收细目户数与赋税姓名,与武安侯有何干系?”

白陵闻言上前细看,孙端己道:“因为武安侯调往南境平乱,平的就是这因赋税引起的乱子。”

云雪臣骤然想起那日殿前户部钱惟德说的那番话。白陵亦与他想到一处,二人不约而同道:“南境秋税!”

孙端己颇为意外道:“看来你们也有耳闻。西南军节度使使姓萧,乃折奸侯萧玉海的兄长,名为萧玉山。自前朝起,节度使之权就已深为官家忌惮。他们在州道内有四大权,军,政,财,兼监管下查。而萧玉山所收取的杂税,简直是刮骨三分。前朝有占地税,当今已经废除,可他仍按旧制收取留州。商税田税之外,仍有八项杂税。”

他伸出三枚手指,“而这些,萧玉山仅分出三成奉给朝廷。”

云雪臣微哂,“莫怪钱惟德说秋税收不上来,这手段堪称挤血还要榨余腥。”

“来白府报丧的人正是萧玉海和韩无谋。”白陵忽而道。

“而这些正是灵帝朝时候放出去的权。先帝早有收权政令,先是边陲重将换了人,封侯释兵权。可先帝猝然驾崩,收节度使的权便搁置到了当今...”孙端己一静,看向白陵:“兔死狗烹,前任折奸候弹劾边将拥兵自重横行无忌才得来的地位,很快他因白衣上京告御状入了狱,随后死在狱中。如今官家有心要收权,先是启用黄一筹,黄一筹却对圈禁京城心怀怨怼,称病不出。”

云雪臣道:“现在轮到白家了。白将军纵横沙场多年,震慑四夷,功冠武安。怎么会折戟在阴沟里?”

“所谓流寇,是因百姓不堪忍受萧玉山重税盘剥才聚集生事。而皇帝本意,却要武安侯逼反萧玉山再顺手收拾他押送上京。”孙端己捏着薄薄一张纸,“这份税账明细就是皇帝的证据,见缝插针的盘剥手段。百姓安得有余钱再上缴?更不要提萧玉山手底下官商沆瀣一气,连他一个小小的亲随,在西南地界都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殿下眼前所见,是我爹从唐敬持手中抄录来的。你不必生疑,我爹于他有救命之恩,唐敬持固然心狠手辣,却也是恩仇必报之人。”

“那这么说,武安侯的死与萧玉山脱不了干系,”云雪臣看向白陵,疑道:“既然如此,萧玉海为什么会亲自为白家送信?”

白陵道:“他与闻...我娘似乎....”

他尚不知如何措辞。

孙端己却道:“我想起来,西都有两桩风月事,向来为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你们二位不知么?”

白陵与云雪臣一齐望向他,白陵神情不耐。

“若无助益,这种事就不必细说了。”云雪臣道。

“自然有关系,”孙端己倚靠着圈椅扶手,冲二人意味深长一笑,“可是我若说了,你们二位,尤其是殿下,可莫要发怒,更不能治我的罪。”

云雪臣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这人性情果然如此”的水落石出感。他眼底浮出了点笑意,“说,赦你无罪。”

这份熟稔来的莫名,他脑海中极力回想这个太子以往是否与孙端己相识,尚未得出结论,却察觉一道重若千钧的注视投来。

云雪臣有时实在无法招架这个横空出世的白陵暗处望向自己的目光。那眼神或压抑或炽热,或迷茫在坚定,然而此刻,那道本该熟悉的目光却如同淬了雪水,落在身上,让人生出几分古怪的不适。

云雪臣转头,白陵的眼神与他一触即分,等云雪臣再辨认时,那一切沸腾凝冰的情绪俱已深藏在不动声色之后,方才须臾间的异样仿佛只是云雪臣的错觉。

看花眼了么?云雪臣疑心。

正在这时,孙端己摊手道:“那我可就说了。第一桩风月乃皇后徐照倾心前任武安侯慕敬山。第二桩则是萧玉海与白夫人少年时曾有一段前缘。”

这话果然勾回云雪臣思绪,他微讶道:“武安侯?且慢,慕家当年是因....”

孙端己目露赞叹,“殿下七窍玲珑心,一点即通。的却如此,定和二十八年春,折奸侯闵丹揭举武安侯慕敬山暗通敌国,证据确凿,官家在会审毕后的次日,一道令下,慕家上下便做了无头鬼。十五年后的今春,又是折奸候与武安侯,身份如旧,而这其中恩怨似乎也如那时一般无二。总之,萧家这两兄弟,若非主谋,那也定是帮凶。”

白陵也皱了眉,沉声道:“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云雪臣垂首沉思,又听孙端己道:“还有更巧的。”

“还有?”白陵嗤笑道:“你不如直说,种种巧合之下到底指向何人。”

孙端己叹息着苦笑,“萧家女嫁进了陆府,陆判身为同平章事,他的长女是淑妃,也是二皇子云巍生母,淑妃病逝早去,陆判为避嫌,从未与云巍有过私下接触。所以这到底指向何人,还很难说。”

云雪臣点了点头,“世家贵戚盘根错节,看来有人想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而这盘棋局中,最不巧的是,本王活下来了”

“朝官勾结地方,互为伞盖,大难来时同避雨。而我只希望我孙家能安然无恙而已,至于一夜雪,我的确不知是何人所为,但我猜测,与云巍脱不开干系,或者说,不论他是否知情,都与他有关。”孙端己眨了眨眼,随口问道:“殿下,我的性命保住了么?”

云雪臣漫不经心折起信纸,“暂且寄下。今夜你没有在此地见过太子,毕竟太子现在尚因东山泥石埋没冕陵一事受了惊吓,需得静养。”

剑归鞘声一响,孙端己顿觉周身笼罩着的尖锐杀意荡然无存。

孙端己长吁一口气,笑道:“正事说毕,也该用饭。”

“陆判也是你孙家的绊脚石,处心积虑才是你的真面目罢,又何必装正人君子,”云雪臣斜睨了他一眼,“至于你..”

白陵不善言辞,于朝中的弯弯绕绕更无甚兴趣,然而此刻当他沉默地望着云雪臣与孙端己问答如流,于这瞬间明了自己终究只是一介武夫。

而武夫是很容易被替代的。

到那时,云雪臣就只留下一个背影。

这念头仿佛鲸跃海面般飞速在脑海一闪,可那阵无论如何也捉不住求不得的痛苦却发自魂魄,尖锐地剖开了他的肺腑。

“唤你几声都不见应,你今日心神恍惚。莫不是病了?”白陵被附在自己额前的冰凉手指牵回心神,对上云雪臣担忧的眼睛,“你额头好烫。”

白陵不自在地偏过脸,鬼使神差反握住云雪臣的手腕,“...是屋里热,我怎会生病?”

没了白陵方才罩在云雪臣身上的外袍,他腰间犀角玉带紧束,那点窄腰离得近了,几乎就在白陵一拢之间。

而当下,白陵只觉掌心里握住了一截冷玉。

白陵有些眩晕,忽然觉得他或许是真的病了。否则他突如其来的患得患失从何而来?

白陵被烫了似地松开手,“...我只是在...想,我有一种直觉,白..我爹的死,萧玉海并不知情,否则他不敢亲自来白府见我娘。”

孙端己举箸,道:“殿下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大可以会一会萧玉海,他之所以被冠上折奸候,就是因为有个手握重兵,大权一揽的大哥。至于萧玉海本人,并未听说有什么了不得的才能。”

云雪臣瞧白陵神色如常,便松了手坐回去,漫不经意道:“都这时辰了,还是先用饭。不入朝堂时一身轻,这才踏进来半步而已,四方事务就来缠身了。孙端己,你在我孤立无援时肯来投我,他年我荣登九五,你就是功臣,我承诺你一个条件,不论是什么。”

孙端己没料到他会口无遮拦狂妄至此。他笑了一下,微带讽意:“殿下就这样有信心不会是旁人夺了大位?”

云雪臣抬眼,“自你进门,我就在观察你。”

他目光奇异地看着孙端己,“你方才说了许多,唯独忘提孙清婉。皇帝不待见孙家,便是从孙清婉说破徐皇后的心事那日开始的。孙家数代为官,在朝牵扯甚广,他们为保住地位,上下禁谈孙清婉,孙清婉是你最小的姑姑,可你却仿佛忘了这个人,我是不是该当做你功课未做足,并不知情。你言谈举止看似有礼,细想却皆不合时宜,好比我方才直言荣登九五时答应你一个条件,你神色如常,并无惊惧,反而出口嘲讽。可见心中毫无礼法与天家。我这几日学来了点皮毛本领,那夜流星陨落,本有四枚,两枚落进皇家,两枚落进朝臣门庭。我虽闭门不出,却也暗中遣人查访了一番,恰好打听到一桩孙家墙院里的秘事——孙次庭不受待见的轻狂庶子流连烟花巷陌,因与人争抢一名勾栏女子而动了拳脚,却被对方重伤,奄奄一息。可他并不敢声张,反而暂居别院。如此可见此人好色又懦弱,遑论坐在此处,对我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无动于衷?改头换面四字已不足以形容,我更想问你又是怎么在这短短数十日内,变成如今这个与过去堪称翻天覆地的模样的?”

孙端己瞠目结舌,“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云雪臣神色平淡,“不仅如此,与你动手之人名为李凭。正是夏朝使臣,此人是个胸无城府的好色之徒。他杀了你的随从,是不是?”

孙端己难以置信地看着云雪臣,又转脸去看好整以暇的白陵,“你们....!”

白陵自听见云雪臣说派人暗查时便沉了脸,直到此时,他终于察觉自己不再是唯一一个与云雪臣有相同秘密的人。他强行按捺焦躁,朝云雪臣道,“你查人为何不派我去,此事我——”

“你受了伤,我难道要不顾你的生死让你再去奔波么?卫赭带人去查的。”云雪臣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坐下。

“我明白了...”

白陵呆坐了一会,不再说话,他埋头扒着饭,没让人瞧见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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