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苕崇拜”的古家田
终于到了老家古家田。
我上一年级时,在暑假期间,奶奶曾带我回过老家一次。
那次回老家是因为 “大办钢铁”。
当时,全国上下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办钢铁运动,老家也未能例外。
村村都有土法上马的炼钢炉,我们村后的满山松树,被砍伐殆尽。家家户户更是纷纷响应号召,将家中铁制的物件捐献出来。
有人听闻我家在麻城的情况,特地赶来告知,说我家想必有不少铁制品,都应捐出,为大办钢铁贡献力量。
奶奶向来热心,毫不犹豫地积极响应,带着我匆匆赶回了老家作贡献。
回到老家后,奶奶在家中仔细翻找,清理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装满了满满两大萝筐。
那些物件,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它们并不是铁的,而是铜的。
有青铜的,有黄铜的,有红铜的。
它们形状各异,有的像酒壶,线条流畅,造型典雅;有的似香炉,雕纹精美,古韵十足;有的则像某种动物,栩栩如生;还有一些,独特的形状难以用言语形容。
每个箩筐之上,还分别盖着一面大铜锣,那铜锣边缘的斑驳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就这样,这些珍贵的物件被全部捐了出去。
当时的我,年纪尚小,看着这些新奇好玩的东西,满心想着要是能留下几个当作玩具该多好。
我向奶奶提出请求,奶奶却耐心地告诉我,这些东西本就不是我们家的,是别人寄放在我们家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一直没有回来取,或许早已不在人世。如今,把它们捐出去,也算是让这些东西为大办钢铁出份力。
后来我才知晓,这些东西的来历非同小可,它们背后的故事,与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紧密相连。
想必各位看官看到此处,定会心生疑惑,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国民党桂系白崇禧部大兵围剿。当时,围剿大军中有一个团驻扎在中馆驿,团部恰好就设在我家。
奶奶回忆说,那个团长文质彬彬,戴着一副眼镜,说话温文尔雅,看上去更像个教书先生,不像个有当兵的。
有一天,团长集合部队,准备前往山里面打仗。临行前,他将自己收藏的这些物件寄放到我家,还再三叮嘱要保密,承诺打完仗就回来取。
此后,爷爷奶奶一直悉心保管,满怀期待地等他归来,可岁月流转,始终没能等到他的身影。
解放后,我家在中馆驿历经多次搬迁,从北街搬到新街,又从新街迁至小西门,最后从小西门搬到东门外新农村。每次搬家,爷爷都小心翼翼地转移这些东西,生怕有所闪失。
城里房子狭小,难以妥善安置,而老家房子宽敞,便将这些物件转移到了老家存放。就连家中做丝线工坊里的器材、工具和设备,也一同搬了回去,这些珍贵的藏品,就是随着这些设备一起回到了老家。
只是奶奶对这些物件的价值一无所知,若要估算它们的价值,实在难以衡量。或许那位团长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以他对这些藏品的珍视,必定会回来取回。
当时,收走这些东西的人,若不识货,真将它们投入炼钢炉中,那无疑是暴殄天物,令人痛心疾首;若收走之人识货,却将其据为己有,那可真是占了大便宜。
我们抵达古家田时,天色渐暗,夜幕即将降临。
我们首先来到村最南头的外婆家。
外婆看到我们突然到来,眼中满是惊讶,显然没有料到我们会在此时回来。
我们无法回到自家,因为我家已被改造成村里的粮库,堂屋和厢房里堆满了粮食当晚,我们只能在外婆家借宿。
外婆家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已破产,城里那曾经生意很好的棺材铺也倒闭了。
外公又身患重病,身体每况愈下,无奈之下,只好搬回古家田。
外婆家的房子很小,仅有两个小房间。
妈妈和外婆睡一间。
我则挤到舅舅房里睡。
我的舅舅只比我大三岁,正上三年级,和我同级。后来我转到他们学校,我们还成了同桌。
父亲则在堂屋里打地铺。
当时,村村都在吃大食堂,各家各户不允许私自开火做饭。
晚饭时间早已过去,我饿得肚子咕咕叫。
村里人得知我们的情况后,从食堂拿来几个蒸熟的红苕。
那红苕散发着香甜的气息,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便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舅舅和同村的孩子们便结伴上学去了。
父亲则匆匆跑到村北头瘫子爹家里。
瘫子爹是我父亲的忘年交,他曾是中建三局因残废而退休的工人,年轻时闯南走北,见识广博,阅历丰富。
父亲想去和他商讨一下。
母亲和外婆则有说不完的话。
我拿起一本书,打算到村前的大枫树下看书。
我们这个村子很特别,整个村子是一个整体建筑物,布局规整,错落有致。村子坐西朝东,从南到北有三个巷子,三个巷子呈“ m ”形。
三个巷子口都有对开的木门,巷子的顶上都是全封闭的,能遮风挡雨。
每条巷子里的人家门对门,一边四家共八家。前面一排房子,有八家,后面一排房子,也是有八家。整个建筑群的前面,还有一排大门朝北开、背对门前塘的房子,住着两户人家。
里面住的全是同族姓古的。
整体建筑的南边只有一户人家,是外姓,就是我的外婆家。
外婆家的房子不属于整体建筑之内,显然是后来建的。
我家的房子是全村最大最好的。
别家的房子都是土砖墙,而我家的房子是 “线石封青” 的墙。
所谓 “线石封青”,就是墙的下半部分是用长方形的大石料砌成,石料上雕刻着一条条平行的线条。墙的上半部分则是大青砖。
我家的房子也是全村最大最漂亮的,占了两户人家的地基。
对着巷子有两道大门,大门厚重而坚实,第一道大门上,斧头砍过的痕迹赫赫可见。
厅堂很大,宽敞明亮,厅堂前有一个天井,天井里的石板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每当下雨时,雨水从天而降,落入天井,溅起晶莹的水花。
据爷爷说,早先我们家的房子是两层的转楼,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十分气派,后来被 “长毛” 烧毁了。
如今的房子是爷爷奶奶后来重修的。奶奶为修这个房子操了很多心,费了不少力,这也是奶奶坚持要父亲回家搞土改的原因之一。
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的名字也很特别。
我回老家好多年,大部分人的大名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绰号,村里人的绰号都和 “苕” 相关。
老家会龙山一带,属丘陵地带,山峦起伏,连绵不绝,有很多山,但山都不高,田少地多。
田里种水稻,由于土壤和气候的原因,产量较低,根本不够吃。
于是,地里就大量种红苕。红苕适应性强,产量高,成为了村民们的主要口粮,要占口粮中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村里有个顺口溜:
“早饭苕三碗,中午三碗苕,晚饭苕片汤。”
从这句顺口溜中,便能看出这 “苕” 在村民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简直就是“苕崇拜”!
前文介绍过,村里有三条巷子。
南巷子里有六户人家,其中四户的人都以苕取名字,这六户人家属大房头,弟兄六人:大苕、二苕、三苕、四苕。(“苕” 在序数后面。)另两户,一户就是我家,因我家常住外地,所以名字里没有苕,另外一户,因男人常年都在汉口,家里只有女人,取名也没有带苕字。
中间巷子里的八家,左边四家:弟兄四人:苕一、苕二、苕三、苕四。(“苕” 在序数前面。)右边是两个房头,一个房头两家。其一是:苕老大,苕老二。(“苕” 和序数间加一 “老” 字。)其二是:大热窝、细苕货。(以苕的别名 “热窝” 命名。)
北巷子住着最大的房头,弟兄七个:大苕货、二苕货、三苕货、四苕货、五苕货、六苕货、七苕货(“苕” 后加一 “货” 字。)另外一户就是瘫子爹家,是从城里回来的,取名就没带 “苕”。
后面一排八家,住的比较杂;有一家是下放回家不久的医生,我叫他 “幺爹”;有一家是从湖南迁回的做酒的师傅;有一家是从武汉某建筑公司下放的木工师傅,我称他为 “赌博爹”;有一家是在外地开药店的,我叫他 “药铺爹”。那个被划成地主兼资本家的人家就住在这里,房子老是空着,无人居住,显得格外冷清;还有一家是抗日烈士的家属,他家的老二是被日本人杀害的,村里人都对他们家充满敬意。这几家人的名称里也没有 “苕”。这里只有两户人家取名与苕相关,一户是 “大夹生” 和 “细夹生”,另一户是 “臭夹生”。(从 “夹生苕” 引伸而来)还有两间是公房,作为村里干部办公开会之用。
村前面门朝北开的两家,一家是“鼻子老大家”,一家是古又木家。
最南边的一家是我舅舅家,大概因为是外姓,所以没资格以 “苕” 命名吧。
村里人互相称呼,也从不称学名,都称浑名,晚辈称呼长辈更不能称学名,但是必须把绰号带上。
我们家的辈份在村里是最低的,在同辈里年纪又是最大的,我祖父是他那一辈人中年纪最大,被村里人称为 “老大哥”,我父亲在他那一辈中,只有 “苕一哥” 比他大一岁,也是 “老大哥”。
我在我这一辈中,年纪也是最大的。
我们这里把祖父称做 “爹”,把祖母称做 “大”。
村里人大多人是我的 “爹”、“老爹”、“老大”,少部分人是 “伯” 和 “叔”,我没有 “哥” 和 “姐”,只有很少的几个 “弟” 和 “妹”。
我称呼他们,必须这样:“三苕爹”、“苕五爹”、“大苕货爹”、“细苕货爹”、“大热窝爹”、“细苕货爹”、“苕一哥伯”(因为 “苕一哥” 是他的浑名,所以要这样称呼。)“三苕大”、“苕五大”、“、 “细苕货大”、“大热窝大”、“细苕货大”、“苕一哥婶”。
每到要吃饭的时候了,村头可热闹了!各家各户的女人都在村头喊自己的男人回来吃饭。
“大苕货!快回来吃饭啊!”
“苕老二!饭熟了,回来吃饭啊!”
“三苕!今天有好吃的,快回来啊!”
“苕四!家里来客了,快回来啊!”
“臭夹生!快回来吃晚饭啊!”
我刚回老家的时候,是村子里人口最多的时期,大约有 160 多人。
听老人们说,几百年来,这个村子总是这么大,三十几户人家,一百多人,因为村里的田地只能养活这么多人。
读书读得好的人,考上县里的中学,然后考上武汉的大学,就永远离开了村,不回来了。留下来的基本上是文盲半文盲。
还有些人到外地学手艺,做生意,做得好的,也大多不回来了。
我们村的地理环境非常好,村里人都说我们村风水好。
村子的东面北面西面都是山,山上长满了松树,郁郁葱葱,四季常青。
南面是两个很大的水塘,一个叫大塘,一个叫门前塘。
水塘下面是一道冲,越向南越宽。东西两边是塝田,冲里面是冲田,都是良田,土壤肥沃,水源充足。
北边山腰上还有一个大水塘,叫上塘,上塘下面也是良田,所有的良田都能得到很好的灌溉。
我们村里的生产生活方式和一千年前差不了多少。
耕田的犁耙锄锹,和一千年前的一模一样;提水灌田的水车,也和一千年前一样;研米的研子,舂米的碓臼,磨面的磨子,同样保持着古老的模样。
没有脱粒机、抽水机、轧米机之类的机械。
没有电,我们村是 80 年代初才通电的。
我们这一带唯一有点现代气息的东西就是那几根搭电话线的木头柱子,但离我们村还有几里路。
打谷打麦子全靠人工,舂米磨面也全靠人工。
每天晚上,村前大枫树下的研子和碓臼都忙个不停。
我们村引以为傲的就是门前的四棵千年古枫。
母亲说本来是六棵,不知为何被锯掉了两棵,实在令人惋惜。
剩下的这四棵,从村北到村南,高高地挺立着,仿佛是村子的守护神。
每棵枫树上都有上百个鸟窝,乌鸦窝、喜鹊窝、麻雀窝,密密麻麻,满树都是。
常有人上到枫树上掏鸟蛋,一掏一篮子,上百个。
我们每天早上上学都是鸟叫声叫醒的,那清脆悦耳的鸟鸣,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起床曲。
四棵树都好高好高,离村二十里都能看得见,远远望去,它们就像四个巨人,守护着这片土地。
非常可惜又可恨,在□□期间,这四棵大枫树都被锯掉拿去做了大队加工厂。
如果它们还在,凭借其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价值,一定会受到国家的重点保护。
我见过神龙架神龙坛景区里那棵被称作 “枫王” 的枫树,与我们村里的这四棵枫树相比,那可小多了。
有族谱为证,我们村古时候曾出了一位探花郎,巷子口还有旗杆石,大塘边还有 “探花花园” 遗址。
这村子的建筑设计不知道是不是出自这位探花郎之手,如今已不得而知,但那古老的建筑风格,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不知道父亲和瘫子爹是如何交谈的。
父亲把我和母亲留在了老家,自己独自前往麻城去了。
过了几天,父亲回来了。
他把全家六个人户籍都迁回老家来了,还为为我开回了转学证。
父亲对母亲说:“伯妈都坚决不回来,要带着小儿子之瑜就在麻城过。没办法,就这样吧!”
母亲听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充满忧虑。
可是不久,乡镇府的人来告知父亲,麻城打电话来,要他赶紧回去一趟。
原来是父亲下放的事惊动了麻城县的县长,就是那位曾和父亲一起坐在主席台上的县长。
据说县长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在大会上怒声斥责:
“胡乱搞!怎么把古正清下放了,赶快收回来!”
是啊,县人大代表,镇新华书店经理,还是地区模范标杆书店的经理,且又不在下放人员的范围内,怎么就下放了呢?
这县长发火发得确实在理。
父亲又急急忙忙地赶回麻城。
这一次从麻城回来,结果令人意外,他没把全家的户口迁回麻城,而只把爷爷奶奶的户口迁回了麻城。
为什么呢?
就因为那位吴姓同乡的一句话。
这句话如果是对别的人说,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对我父亲说,那就太有杀伤力了!
父亲回到中馆驿后,径直去找那位同乡,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你执意要把我下放?”
那位姓吴的同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你是不在下放的范围内,但是历史上有污点的人也是可以下放的。”
父亲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的双眼圆睁,愤怒地吼道:“我有污点吗!你别血口喷人!”
“你怎么没有污点呢?你当百货商店经理时,是不是有贪污行为?” 同乡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那个问题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吗?” 父亲强忍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
“听说是查过的,但这也说明你曾经有过问题呀。”他显然是在强词夺理。
父亲被这话彻底激怒,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吼出来:“查清楚了还是问题吗?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同乡却依旧不依不饶,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慢悠悠地说:“谁知道是怎么查的?不管怎么说,你是曾经有过问题的。”
他心里清楚,只要能把父亲一家下放,自己的老婆和亲属就能保住不下放,所以才这般昧着良心说话。
原来,当时下放工作还在进行中,没有最后定案。
因为下放我们家六个人,那个同乡的老婆和亲属就保住了六个人不下放。
要是我家迁回来,他那六个人就有被下放的危险。
他太了解父亲的个性了,知道父亲特别爱面子,受不了一点点委屈,所以才故意拿这件事刺激父亲,而父亲果然中了他的圈套。
说起那件所谓的“贪污”之事,实在是荒谬至极。
那年,麻城县修建浮桥河水电站,父亲在工地上负责物资供应,当时他是供销社百货商店的负责人。
商店盘点时,账面上突然少了361元钱。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恶意诬陷父亲贪污了这笔钱,父亲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后来经过仔细调查,真相大白。
原来是供销社仓库里同期多出了361元钱,原因是有一批袜子没入账。一场误会,却险些毁了父亲的声誉。
母亲曾无数次提及此事,满脸无奈又自豪地说,父亲在商店里时,床旁边摆满了金果糖果之类的零食,他虽然特别爱吃甜食,可是从来不吃。
有一次,母亲到父亲的商店里玩,顺手拿了几个金果吃,结果被父亲狠狠地训了一通。
从这件小事就能看出父亲的为人,他廉洁奉公,绝不占公家一丝一毫的便宜,怎么可能贪污呢?。
和那位同乡吵过之后,父亲回到家中,依旧气愤难消。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士可杀不可辱”“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与小人为伍”。
他下定决心,坚决不迁回麻城,坚决回老家。
最终,因奶奶死也不愿回老家那伤心之地,父亲只好把爷爷和奶奶的户口迁回了麻城。
奶奶心疼年幼的弟弟子瑜,想把弟弟的户口也迁回麻城,可父亲坚决不同意。
奶奶执拗地坚持要留下弟弟,不准父亲把弟弟带回老家。
于是,爷爷、奶奶和弟弟就留在了中馆驿,住在镇东门外的“新农村”。
“新农村”里有十几排平房,这些房子都是用街上拆下来的建筑材料修成的。镇上的居民大都搬进了这个新农村,
镇供销社安排爷爷在东门街上经营一个小小的杂货店,每月工资18元。
奶奶则在门前辟出了一大块菜地,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她每天都在菜园里辛勤劳作。
此后,父亲差不多每月都要翻山越岭,步行近百里路,穿过红安新州两县,来中馆驿给粮油关系在老家的儿子送米。
每年暑假和寒假里,我都要跟着父亲踏上这漫长的旅程。
从古家田到中馆驿这条路,十几年来,我们记不清走了多少次。
我亲爱的父亲啊!太把同乡吴良当回事了!
太把同乡吴良的话当话了!
就因为这吴良的一句话,他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招致了几十年的苦难,也改写了全家的命运。
就这样,我糊里糊涂地回到了故乡。
从此,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人,都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也成了我生命中最难忘的记忆 。
故乡的风,故乡的雨,都在诉说着我的人生之路中那充满曲折坎坷、浸透酸甜苦辣的故事。
《白日梦》三部曲之第一部《风雨人生路》第一章“胡里胡涂回故乡”到这里就写完了。下面的故事更动人,更精彩!本章采用意识流手法,描述了主人公的社会背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