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般的铁蹄声伴随清脆的叮当声快步移动靠近小院,身着黑甲的士兵将小院团团包围,原本还在院中收拾残局的几人早已没了踪影。
四下搜索一圈的士兵并没有任何发现,黑甲罩着蓝衫的人走到黑甲罩着黄衫之人面前摇摇头一句话也未多说。
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传来,二人对视一眼,手握佩剑保持警觉的姿态走入屋中。
沈彧悠闲坐在干净的桌面上,手中的树枝还握在手中,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又跟没瞧见人似的,继续折断树枝。
“沈彧?”
面对着疑惑的开口,沈彧漫不经心的丢掉手中的树枝,拍拍手上的灰尘,“郑指挥使有何指教?”一脸惊讶的看着郑骁身旁的人,“哟,这还带着副指挥使一道,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郑骁放开握着佩剑的手,眼神依旧警惕的观察四周,一步步缓慢走到沈彧的面前,空余的瞳孔中充满了敌意,“你为何在此?”
沈彧跳下桌台走到窗前,“郑指挥使为何在这?沈某便为何在这。”
郑骁那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向来看不惯沈彧这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拔剑对准沈彧的后背,“无影楼的人消失在此处,而你正好出现在此处,本官有理由怀疑这一切和你有关。”
沈彧回过头来轻蔑一笑,爽快伸出双手,“那就烦请郑指挥使将沈某抓回去定罪。”眼神中的不屑全然透露着“你敢吗?”
郑骁偏偏不上当,收回佩剑,呵呵笑了几声,“你可别用这样的把戏激我,本官不吃你这一套。”
沈彧一摊手一个耸肩,默默将手收回去,“既然郑指挥使没别的事要过问,那沈某便先行一步了。”
郑骁脸上是笑意,眼神中却是浓浓的恨意,伸出手邀请沈彧离开。等看着沈彧离开的背影,脸上的那抹笑意瞬间消失,握紧的拳头无不表达着隐忍。
“大人,他沈彧不过小小七品而已,大人为何不趁这次机会把人抓回去,也灭了明镜司的威风。”温祉看向沈彧得意的背影,心中莫名也有些气愤。
郑骁回头看了一眼温祉,眸子里只有两个字:“无知。”
“他沈彧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你当真觉得只是狠吗?他打压的可不止是武德司,还有朝中大臣。身居七品敢如此行事,那背后授意的人只会是圣上。偌大的明镜司赵辉那个废物如同摆设,真正的话语权在沈彧手中。一旦明镜司犯事,牵扯到沈彧,圣上还会拿赵辉顶着,你当真还觉得这个人好对付吗?”
温祉摇摇头叹息沈彧不简单,又点头认可郑骁的话,毕竟从沈彧加入明镜司开始,百里东临将很多事情都交到了明镜司的手上,如今的武德司更像是探查情报的探子。“不管如何他这也太猖狂了吧!”
郑骁探查一番见不到这儿有什么蛛丝马迹,沉重的步伐一点点走向屋外,“朝中谁都恨他,可谁又能动他呢?他的背后是圣上。”
武德司的人马才离开小巷还未走远,小院的火焰便熊熊燃烧起来,即便武德司的人折返回来灭火,也烧到什么也没剩下。
沈彧站在阙望台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火灭了,看热闹的兴致也没了,躺在贵妃椅上摇晃着身姿,喝着清酒,嘴角淡淡的流露着一抹笑意。
“白宿你可以啊!这燃烧的时辰卡的这么好,你就不怕出点意外?”一旁穿着破烂,一副乞丐模样的假小子开口说话,还碰了一下白宿的肩膀。
白宿拍着胸脯自信的开口:“那是当然,若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称得上天下第一巧匠。”带着一丝鄙夷的看向身边人,“你倒以为都像你一样,就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姑娘脸上的不高兴,白宿却偏偏瞧不见,风七娘走到小姑娘身边,抓住小姑娘的肩膀,否定白宿的话,“小白,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云时若是打扮起来,肯定是美人坯子。”
白宿还十分不屑的补了一句:“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风七娘推了白宿脑门一下,没好气的开口:“你也就是个毛头小子,好意思说别人。”
震鳞在一边擦着自己的大刀,回头看了一眼风七娘,“七娘,我说你也老大一个人了,这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你参合什么?不行让他们自己打一架就是。”
“对对对,人小两口打情骂俏的,你凑什么热闹!”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妇慢慢露出头。脚步停在平地上,颇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满意感看着白宿,弄得白宿都不好意思了。
云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你们这些人,拿我们打趣什么?打趣你们自己不行吗?”手中的钩子一甩勾上屋顶,一个飞身下了楼梯,“我可不陪你们玩了,帮主人拿东西去。”
玉腰奴走到沈彧的面前,蹲下身子端起酒壶为沈彧添酒,竟让人有种恩爱的错觉感。“主人,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安排人潜入十公主的身边,目前一切顺利,若有需要属下会亲自上场。”
沈彧摇晃着手中的杯盏,闭着眼享受着惬意,“秀女中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想着谋取妃位,你该训斥一番才对。别忘了让她们服下春蚕丝,我可不想有人因为情这个字坏了我的计划。”
玉腰奴微微低头,“主人放心,出发前属下已经打入她们体内。”
“处心积虑便得一个谋字,揪出一个替罪羊让无名先生送到明镜司,让秀女一事过去,也让圣上平添一丝好奇。”沈彧端坐起来,将杯盏放在桌面上,“此事结束以后,拿出些银子捐给朝廷,顺便献上一份修建水渠的法子,让那些个想要得到无名先生的人自己浮出来。”
沈彧起身,面前的几个人也跟着起身,方才的嬉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主人,如今武德司插手无影楼一事,会不会对我们不利?要不要解决了?”震鳞一抬手将大刀抗在肩上,蓄势待发。
沈彧抬手阻止,“没必要,百里东临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如今的局势恰好相互牵制,武德司或许是无影楼最好的掩饰。郑骁并不喜欢自己的夫人,想法子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法,送个人在她身边看着。”
震鳞的大刀落下,手搭在刀柄之上,“温柔乡,英雄冢,这死法怕不是太便宜他了。”
沈彧踱步而行,“他不算敌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计划,留着也无妨。”一步步迈下楼梯,回望提醒,“这阙望台虽少有人来,却也不是久呆之处,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
几人四散而去,唯独留下带着余温的酒。
黄昏临近的明镜司并不清闲,厅中坐着不速之客,让其他人都显得拘谨起来,便是赵辉都低头哈腰在一旁伺候着,生怕有哪个地方做到不好,把人得罪了。
沈彧走到赵辉身边,一把拿过赵辉还没有递出去的茶水,猛的喝了一口,那苦涩的味道让沈彧摇了摇头,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这算的上好茶?涩得发慌,难喝。”
放下杯子坐到桌案前,转头看着正襟危坐的柳庭风,“少傅大人可是在等沈某人?”
那一脸不悦的表情,让沈彧得意的眼神更加狂妄,“不知道少傅大人亲临,有何指教呢?”
柳庭风带着不满的眼神瞪了赵辉一眼,“烦请赵大人回避。”语气倒还算客气,没让人直接滚蛋。
赵辉转头就到沈彧的面前提醒:“你注意点,人日后是太子之师,得罪了,一句话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沈彧不以为然,浅浅勾勒嘴角,明显没把话听进去。
四下已无人,沈彧便是看稀奇物一样盯着柳庭风,似乎已经知道了来意。“少傅大人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沈某人很忙的。”
柳庭风拽紧的拳头松开,忍不住起身走到沈彧的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沈彧,你到底何意?家妹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圣上面前,为何钦天监有人言说家妹是母仪天下的命格?”
沈彧果断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一摊,“少傅大人将令妹塞进秀女之中不就是想着令妹能光宗耀祖吗?若成为一朝皇后那岂不更是荣光?”双手收回合拢,十指交握放于膝盖上,“难道沈某不是在帮少傅大人吗?”
柳庭风的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将微微旋转的椅子逼停,“圣上若是因此起了废后的打算,那家妹便是罪人,满朝文武、后宫妃嫔谁能容下家妹,你这是将人推入火坑。”
沈彧推开柳庭风的手,定睛看着,“别人满不满意又如何呢?圣上满意就好,更何况这火坑是你挖的,我不过是推一把而已。”
柳庭风举起拳头想要一拳砸在沈彧的脸上,却又忍住收回了自己的手,“我的事无需你插手,家妹之事你最好妥善解决,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沈彧的脸上连一丝惊慌都没有,反而无奈的样子开口:“这话都出去了,你要沈某人怎么办?被圣上看中纳为嫔妃,若能生下皇子,那不是顺利成章有了太子之位吗?又何须少傅大人这般辛苦择选呢?”
沈彧如此的面孔,阴险狡诈,真的让人很难看懂到底心里想什么,更不知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柳庭风收起自己的怒气,闭眼缓和情绪,“你到底意欲何为?”
沈彧头一歪,“沈某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少傅大人不简单,想知道知道少傅大人的底细。”
柳庭风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过身去,十分镇定的开口:“沈大人无需费心在我身上,我没什么惊喜给沈大人。”
沈彧起身一只手搭在柳庭风的肩膀上,绕到柳庭风面前,“少傅大人可别妄自菲薄,而立之年未到已是二品高官,谁能不羡慕呢?爬到如此高位也可为是处心积虑了,不知道少傅大人心中太子人选为何人呢?”
说了半天沈彧才终于将话题引导在了正题之上,无非也就是要看看柳庭风的态度到底更倾向谁。“总不可能是被困的弘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