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胡建月心虚地垂了眼睑。当时她们知情,都为了促成婚事,跟乔若唱过一见面就投缘的戏,话里话外要她别听信谣言,只需要相信薛盼对她一见钟情。
实际上,她们很抵触乔若这种貌美惊人的,因而在婚礼第二天,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戚正业痛定思痛,瞄了薛青和胡建月一眼,豁出去了,“全是我给厂长出的馊主意,你要恨就只恨我。”
乔若还能打死他不成?
到何时,他也得为前途考虑,今天承担下所有责任,来日兴许就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乔若看住他,“想好了?这是你要说的?”
戚正业咬住后槽牙,“是。”
乔若笑容冰寒,停止录音,“很好。”语声未落,把戚正业拖到地上,控制着力道,一通拳打脚踢。
薛青和胡建月眼睁睁看着,惨白了脸。
此刻之前,她们从没想到,女孩子打人时能有那么大的狠劲儿,身法还特别漂亮。
见鬼了……
戚正业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变成了沙袋,被打时感觉不到疼,只是耳朵轰鸣,而轮到肢体,被乔若穿着球鞋的脚一下下狠踹,疼得人一次次窒息,却又不至于造成骨折。
乖巧如兔子的乔若,怎么会这么精通揍人的技巧?要是纯粹误打误撞,也不是一般的邪门儿。
惊诧之中,恐惧蔓延到骨子里,他听到自己嘶声求饶:“别打了!我说,我说实话。”
乔若停手,“想好了?”
戚正业喘息着,面容完全扭曲,“想好了。”
乔若无所谓,“多反复几次更好。”换了一盘空白磁带,重新录音。
接下来,戚正业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原原本本讲述了自己算计乔若,与薛盼各取所需的经过。
所听闻的,与乔若所了解的大致相同。
录音留下证据,不是用来报案。
如果警方介入,戚正业和薛盼绝对矢口否认,只有录音但没其他证据辅助的话,就只是一场浪费警力的闹剧——乔若目前找不到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帮戚正业开脱的人却少不了。
最重要的是,追究婚姻的起因,就算能让薛盼等人受到惩罚,也是不痛不痒。
所以,乔若干脆日后用到别处,起码能让戚正业切实地肉疼很久。
这件事妥了,乔若问三个人:“报案么?”
胡建月反应最快,“不!不报案。”
戚正业有气无力,“有账只管继续跟我算,不用报案。”
薛青沉默着摇头。
“随你们。”乔若收起随身听和磁带,“今天先到这儿,想去医院的尽管去。”
三个人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乔若冷然瞥过戚正业,“跟你的账没完,你给我等着。”
戚正业哆嗦一下。
这时,几个邻居探头探脑地走进院中。
乔若出了客厅,站在廊间。
邻居面面相觑,满脸惊讶。
他们认定在薛家倒霉的人只能是她,乔若心知肚明,淡漠地问:“来看热闹?”
几个人讪讪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子抱着手臂,问:“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听着刚才的动静,都不像是人声儿了。”
乔若转头看看开着的窗户,“关你什么事儿?”
瘦子皱眉,有心训她没礼貌,但觉得她整个人冷飕飕的,心里打怵,便没言语。
乔若要回室内,听到有人唤:
“乔若!”
循声望过去,是隔壁面容慈和的蒋老太太,她是小说男主蒋静轩、头号反派蒋奕的祖母,一次次给予原主帮助、温暖。
蒋老太太容忍不了家暴事件,可受害者没坚决离婚的态度,她能做的就很有限。
此时,老人家穿过庭院,神色惊疑不定。
心头不可控地有了酸酸软软的感受,一如见到亲人。乔若心知这是原主的惯性反应,当即缓和神色,快步迎上去,“奶奶。”
“你没事吧?”蒋老太太关切地上下打量。
乔若忙说:“没事,奶奶,我好着呢。”
蒋老太太见她确实没有损伤,松了一口气,逸出慈爱的笑容,“太好了,你没事最重要。”
乔若揽住她手臂,走到离闲人远一些的位置,“以后这边再出什么动静,您都不用担心。”
“哦?”
“我不会再受欺负了。”乔若笑盈盈的。
“那敢情好。”蒋老太太的笑靥似孩童,慧黠地眨一眨眼,转而叮嘱,“万一有事,我还是那句话,去找我,我帮不上忙,但我家阿奕可以,他回来大半年了。”
眼前的是原主心怀感恩之人,乔若不会漠视她的善意,“我记着呢,谢谢您。”
“好好好,”蒋老太太什么都不再问,“你忙着,我回家了。”
“您慢点儿。”
乔若目送老人家出门后,撇下越聚越多的邻居,回到室内,到厨房找咖啡和马克杯,想着小说里蒋家那些事。
男主蒋静轩的母亲是小三上位,当然,文中的说法是真爱——她生了蒋家的长子,这是男人爱她却不能跟她结婚的证据。
反派蒋奕是蒋静轩同父异母的弟弟,没可能跟小三母子和平相处,在蒋家,割舍不下的只有祖母。
对这兄弟两个,小说给了开放式结局,并没拼出你死我活,最终是蒋奕在祖母去世后再无牵念,去了境外,就此结束与蒋静轩多年的争斗。
蒋静轩跟薛盼是发小,目前合伙做生意。
念及男主,乔若不免想到女主仝莹莹,那是薛青的朋友,男主身边莺莺燕燕的赢家。
整部小说比较有意思的点,是颜值高并不代表可以过得好,女性角色中最美的乔若要多惨有多惨,男性角色中最俊美的蒋奕最终孑然一身地远走他乡,都未得到烟火人间最寻常亦最珍贵的幸福。
颜值高未必活得好,乔若认同,但同样认为,颜值高活得好很正常,得天独厚的人毕竟是存在的。
至于独美不婚就不幸福的说法,纯扯淡。
对于蒋奕,为何一出场就与除了祖母之外的整个蒋家过不去,乔若相信一定另有隐情。
当一部小说幻化为一个世界,文字交代的一切便会流于片面。
不过,那是别人的事,无需好奇。
乔若找到薛盼珍藏的速溶咖啡,冲了一杯。别说,味道很不错。
客厅里闹了起来。
薛青终于发现,家里失窃了。
薛青虽然没折胳膊断腿,但淤血、软组织挫伤的地方少不了,得入院治疗。她和胡建月手里都没钱了,只好找出廖春华、薛盼去参加婚礼的那家人的联系方式,问他们拿一些家里的现金出来。
那对母子手里重要的钥匙,自来是随身带着一套,在家藏一套备用。
薛青先后照着母亲、哥哥的指示取现金,却连一毛钱都没找到。
电话那边的薛盼预感不妙,连忙让妹妹查看一些东西还在不在。
结果亦是不翼而飞。
薛青带着哭腔说:“哥,报案吧,损失太大了。”
薛盼沉默片刻,“不能报案,等我回去再说。你先找蒋静轩借些钱去医院。”
薛青想着,哥哥毕竟是开厂子的,几万块对他来说大概真不算什么,也就应下,挂断电话。
乔若只当什么都没听到,拿着点心、端着马克杯上楼。
她去享受下午茶了,也就不知道,小说女主仝莹莹来到薛家。
薛青打电话跟蒋静轩借钱时,仝莹莹就在蒋家,蒋静轩让她送一千块钱过来,跟着到医院照顾一二。
看到面容肿胀的薛青、胡建月,仝莹莹险些惊掉下巴,当下也不好多问什么,在看热闹的人的议论中,叫来一辆出租车,送戚正业和薛青到医院。
胡建月只有脸肿着,上过药了,用不着看医生,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
另一边,薛青到了医院,一番检查敷药包扎之后,遵医嘱留院观察三两天。
仝莹莹忙前忙后,直等到薛青在病房里打上点滴,才柔声问起原因。
“今天我们家大概撞邪了。”薛青苦笑着,把早上到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仝莹莹匪夷所思,“怎么可能?”
“要不怎么说撞邪了呢。”薛青看了看腕表,“我妈跟我哥正在往回赶,等下你帮我呼他们一下,让他们别急着回家,先来医院。”
她担心家里再添两个伤病员。
仝莹莹满口应下,去打电话的路上,眉宇间的困惑更浓。
小说里,乔若是又蠢又惨又圣母的女配:自以为嫁人能救发小,婚后长期被家暴,一次次被至亲和婆家利用,直到精神与身体被摧残到极限。
对这类人,仝莹莹从来尊重他人命运。谁都一样,自己选的路,就要承受最终的结果。
但是,乔若对仝莹莹而言,价值非比寻常。
作为着墨较多的女配,乔若是牵引诸多剧情的工具人,死后都继续为男女主做贡献——
乔若出生后被抱错,十五岁之前生活在顾家。顾家祖母去世前,把积蓄和一所老宅子留给乔若。不知何故,宅子的事只有祖孙两个知晓。
乔若死后,名下产业公开,宅子辗转落到男女主手里,他们在那里得到一笔令人咋舌的财富,就此高枕无忧。
现在仝莹莹的难题在于,老宅子的具体地址、找到财富的方式,小说里只写结果而不交代过程,她只知道宅子在郊区,财富藏在室内。
没关系,尽快找乔若套套话,大不了多花些钱买下那所老宅。仝莹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