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联系过房东,乔若赶到家属院门前与之碰面。
房东名叫申旭,三十多岁,样貌明丽,透着精明干练。
家属院透着悠然祥和,绿化做得不错。
房子在一楼,两室一厅,带地下室,配备齐全,拎包入住,收拾得很干净。
“这房子是几年前长辈给买的,今年我和丈夫买了大三居,这才把这儿租出去。以前的家具家电全留着,洗澡做饭都没问题,彩电冰箱的质量也很好,地下室不大,夏天睡觉特凉快,放了张床。”申旭笑容可掬,“姑娘,自己住还是跟别人一起?”
“自己住。”乔若把以后的计划搬出来,“平时要经常来这边办些事情,过两天报名考驾照,租房更方便。”
“你看看满不满意,其他的事好商量。”
乔若主要留心的是房子的隔音、管道方面,鉴于前世租房买房的经验丰富,懂得检验的技巧,结果还算满意。
接下来便是谈价钱。
两女子都是爽快的做派,且都不差钱,讲价一如走个过场,三言两语敲定年租七百五。
签完合同,收了押金和一年租金,申旭立刻把钥匙和备用钥匙交出,“有事打电话给我,但我平时挺忙的,要是不能及时赶过来,千万别生气。”
乔若微笑,“能解决的我都自己解决,会尽力照看好房子。”
“瞧着你就爱干净,我没什么担心的。”申旭拿上公事包往外走,“门锁我们一年换一次,建议你也换一下,这样心里踏实。”
“晚一些换,谢谢。”乔若委婉地提出要求,“万一你家里有人过来,一定要先电话通知我,因为我过来的时间不固定。”
“没问题。没重要的事,我们不会打扰你。”
送走申旭,也才十一点钟,乔若到百货大楼购物。
原主的衣物少得可怜,舒适度也欠佳。乔若在平价服装区转,要求是质量和舒适度过关。
迅速入手的衣物大多四五十一件,仍是通过换算平均工资的方式决定:一件衣服价值很多人十天八天的工资,穿出去不寒酸也不抢眼。
花了八百多,又添了些洗漱洗浴用品,时至正午,乔若去吃了一碗烩面。热腾腾的鲜香的一大碗面,只需一块二。
饭后,乔若买了鲜牛奶苹果梨子,打车回租住房,东西全安置起来,又折返百货大楼一带,先后光顾杂货店、药店、五金店、电料店、农药市场,只用去六十多块,便将两个小号尼龙袋填得满当当沉甸甸。
东西都很不起眼,但组装或配制后,会变成杀伤力等级不同的装备。
末了,乔若购入所需的锁具、安装工具和藏钱要用到的器具。
回到租好的房子,动手更换了门锁,乔若仔细擦拭过八仙桌,垫上旧报纸,将最新购买的物品逐样取出,凝神忙碌起来。
全是很耗精力的事由,用时却不长,均已做惯做熟。
忙得告一段落,乔若洗净手,喝了杯牛奶,移开长沙发,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撬一张地板砖。
地板砖撬开,分解、挖出里面的混凝土,等到大小合适了,平整打磨掏出来的四方空间,摘下手套,取出帆布袋里跟着自己晃了大半天的现金。
乔若数出四万,用防水的纸张袋子包裹起来,放入樟木匣,再用尺寸大一些的工具箱收纳起来。
她给匣子和工具箱设置了开启的机关,放了些东西。
如果取出或打开工具箱的方式不对,便要触发机关,吸入有害气体,轻则昏迷多时,重则留下影响一生的后遗症,一般的口罩面罩根本防不住。
到底不是她的辛苦钱,懒得买保险柜,就采用了成本低的防贼手段。
而如果没人起贼心,就不会有任何人受伤害。
钱妥当存放起来,地板砖严丝合缝地归位,清扫过地面,沙发移回原处,乔若收拾起客厅里多出来的垃圾,出去转了一圈,分散到不同的垃圾箱。
忙完这些,乔若洗了个澡,换上里外全新的衣物,吃着梨子,翻了翻薛盼那些文件什么的,因为没有针对的方向,一头雾水。
但以薛盼的品行,在家也要锁起来的东西,绝对有猫腻。
不着急,留着以后探究端倪。
放在外面的现金有五千多块,两千多带在手边,余下的随手塞进沙发上的毛绒小熊的肚子里。
出门前,在门窗、地面做了点手脚,以便再来时,知晓有没有人潜入。
走在柳叶胡同,乔若双手抄在衣袋里,摸了摸备好的东西,对将发生的未知情形很期待。
走进薛家大门,步调如常地穿过庭院,步上台阶,走到廊间,站在客厅门前,透过玻璃窗观察里面的情形。
胡建月和一个年轻男子相对坐在茶几前,薛青站在高低柜前,在调电视机的频道。
那个男的……
乔若眯了眼睛细看,旋即磨了磨牙。
那是原主的发小戚正业,促成这段家暴婚姻的元凶之一。
戚正业在薛家的工厂做业务员,心心念念的是做车间主任。
薛盼被连续举报与近亲乱搞后,让几个狗腿子给自己物色个应付事的女孩子,要求除了性格老实无依无靠,还要长得好,他身边的人,就算是挂名妻子,长相也得撑得起门面。
戚正业第一时间跳出来,大包大揽,绞尽脑汁地出谋划策。
于是,没多久,戚正业哭丧着脸找到这个世界的乔若,求她救命:他工作期间的失误,导致薛家工厂亏损近两万。
对乔若来说,他是从小到大的伙伴,近似兄妹的情分。听他说完,立刻建议他凑钱弥补造成的损失,还要取存款给他救急。
戚正业却说厂里给的期限太短,根本凑不齐,最重要的是,之所以找她救命,是因为薛盼对她一见钟情,只要她肯答应不要彩礼嫁过去,薛盼就不会起诉他。
乔若经他这么一番忽悠,有的只是前所未有被看重被寄予希望的感受,而且两万损失确实不是小数,他被起诉后,少不得要坐牢。
她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心甘情愿地踏进了火坑。
婚礼当晚,她便知晓薛盼和胡建月的关系,才知流言并非讹传,第二天去找戚正业,问他是否知情,他一副要抹眼泪的样子,说那你离婚吧,我去自首。
乔若权衡一番,说你尽快把事情了了,了结之前我还是跟他过。
随后的日子,胡建月经常用戚正业给乔若使绊子,话里话外暗指乔若一定很喜欢戚正业,不然哪儿来的美人仗义相救的事。
薛盼从那时起开始骂乔若贱,动手打她。
乔若不敢再去找戚正业,戚正业却时不时被胡建月唤到薛家,制造话柄。
薛盼曾当面质问戚正业和乔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戚正业说没任何关系,只是打小认识,还当即警告乔若,以后见面别跟他说话。
那嘴脸……
乔若再没心机,也悟出了整件事的真相。没有失误造成的损失,她只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命运凄惨的人大多有为人处世或心性的短板,但薛盼和戚正业这种毁人一辈子的行为,如何都该得到报应。
心念数转,乔若推门而入。
同一时间,薛青也发现乔若回来了,胖胖的身形灵敏地蹿向门边,“她回来了!”说着话关上房门,拿起备在一旁的木棍。
胡建月站起来,绕着手臂避到角落。
戚正业弯腰,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起身时寒着脸,对乔若说:“太不像话了!居然抢走一万块钱,谁给你的胆子?赶紧和字据一起交出来,不然我打死你!”
这期间,乔若灵活地移动脚步,和薛青保持着安全距离。
戚正业缓步走向她,“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厌恶所至,乔若恨不得一手刀劈死他,“别说话恶心我。”
薛青一点点逼近她,厉声道:“钱呢?!”
胡建月语气轻柔而笃定:“表嫂,你打不过两个人的,快交出来,你明智一点……”
话没说完,她看到乔若抄着衣袋的手抽出,对近前两个人迅速地相继扬起,手里握着的小瓶子喷出液体。
她刚要提醒,戚正业和薛青已弯身痛呼起来,木棍落地,双手忙着揉眼睛。
乔若不慌不忙地捡起戚正业脱手的木棍,照着他腿部狠狠一击。
戚正业啊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儿。
轮到薛青,情况一般无二。
胡建月张大嘴巴,心头骇然,转身跑进书房,哆嗦着手上了锁。
接下来的几分钟,戚正业和薛青的哀嚎声交替响起,不绝于耳。
胡建月下意识地躲到墙角,蜷缩起身形。
有一刻她很怀疑,乔若要把外面两人活活打死。那叫声实在瘆人。
她望着书桌上的电话机,考虑要不要报警。
不能报警。
警察来了,乔若打人属实,却一定会交出她写的字据,她和薛盼势必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立足。
可要是不报警……
她又望向房门。
客厅里没了木棍落在人身上的可怖声响,只剩下两个人痛苦地呻.吟。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寻找顶门的东西时,门嘭一下被踹开。
“啊!救命啊!没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胡建月抱着头,蜷缩回角落。
乔若走到她近前,用棍子碰了碰她,“闭嘴。”
胡建月立刻噤声。
乔若瞥过电话,“报警没有?”
胡建月频频摇头,“没、没有,我不可能报警的。”
乔若说:“去给他们打水。”
遇到她制作的防狼喷雾,要是不及时清洗,得有挺长时间看不清东西、呼吸困难,没办法正常交流。
戚正业折了一条腿。
薛青再怎么横着长,也是娇小姐一个,虽然没骨折的地方,却受不住棍棒带来的疼,行动困难。
两人清洗过眼睛,视力恢复后,乔若让他们坐到沙发上。
胡建月按照指示,到书房拿出薛盼的名牌随身听、几盒空白磁带,交给乔若,坐到薛青身边。
薛青仍是疼得打哆嗦。
戚正业也还在轻轻筛糠。
乔若调试过随身听的录音功能,放到茶几上,按下录音键,掂着木棍,冷眼睨着戚正业,“当车间主任了?”
“当、当上了。”
“什么时候当上的?”
“你结婚一星期后。”
“是不是说,因为我和薛盼结婚,你成为受益者,升职做了车间主任?”
“……是。”
“戚正业,我为什么跟薛盼结婚?”乔若目光似刀子,“给你五分钟考虑,要不要照实说出前因后果。”
戚正业的手小心翼翼地抚着疼得钻心的腿,很想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