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梧桐院 第3章 第 3 章

待萧桐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林享谦进一步上前，迟疑的问道，“这丫头从凉州来，会不会跟萧远有关系？”

“这可让人贻笑大方了，敢情从凉州来，姓萧的，都跟萧大哥有关系？我看你啊，是得了魔怔了。”林夫人嗤笑到，“我跟她问过了，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了，如果她真跟萧远大哥沾亲带故，我对她好还来不及呢。”林夫人又补充一句。

林享谦只是哼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萧远的孩子叫什么来着？”

“一个萧瑾，一个萧凤。”

“就俩男娃？”他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没有其他妾氏所出？”

“自是，就两男娃。”林夫人肯定的说道，继而白了他一眼，“妾氏？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想起林府的那些莺莺燕燕，林夫人心中莫名的堵着一股气，她说道，“人家萧远大哥只有夫人，一个妾氏都没有。”

听出了自家夫人语气中的嘲讽，林享谦倒也不以为意。

只听到林夫人继续说道，“这两男娃是同父异母。萧瑾是那原配所生，萧凤是后来那继室姬氏所出。唉，这两娃至今都还下落不明，真是让人心寒啊。老爷，我原先让你抽空托人帮着找找这俩个孩子，可有何消息了？”

“哼，找他们？怕是轮不到我。”

“什么叫轮不到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夫人盯着林享谦的眼睛，咄咄逼问道。

林享谦有些心虚的避开她目光，“我是说找什么找，指不定都死了。”

林夫人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林享谦，我跟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如果让我知道你对萧家动了什么手脚，我跟你——没完！”

林享谦被她说得心烦，烦躁的挥挥手，“得了得了，我们能不能一见面就吵架，不是为了景武的事，就是为了萧远。”

“你还知道提景武，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景武的事。”

林夫人听罢，向前走近两步，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你肯让景武回来了？”

林享谦点了点头。

林夫人听见他这么说，脸上掩饰不住欣喜，双手合十，“菩萨保佑，老天开眼，我终于可以见到我那苦命的儿了。。。。”

林享谦不屑的看了他夫人一眼，说道，“景武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七月生的，虚岁都二十一了。”林夫人白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看你，连儿子的生辰都记不住，真是不上心。

“我像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升任吏部侍郎了，绣丽、景文都出生了，你看他，没个实职不说，就连成亲对象也没有一个，白白蹉跎岁月，一事无成！”林享谦一提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忍不住抱怨道。

“在你眼里他什么都不对！”林夫人为景武抱不平，“明知道他对文官不感兴趣，你偏要让他去什么鸿胪寺，他那性格，能待得住才怪。”

林享谦不屑道，“他一无是处，就长得还端正些，让他去鸿胪寺那是看得起他了。”

“说到成亲，景武从小跟姜家女儿玩得好，俩人青梅竹马，模样性情看着都一等一的登对。那时候，我都想要跟姜夫人提亲了，是你，是你不同意的！”一提起这事，林夫人就忍不住的抱怨。

如果那时候景武跟姜家丫头能成，说不定她现在就该抱孙子了，那里还有后来这些烦心事？

“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谁家都行，就姜家不行！”林享谦语气坚决。

林夫人哼了他一声，“所以你现在就在这数落你儿子一无是处了。”

林享谦看了赌气侧身对着他的林夫人，声音放缓了些，“你可知道奚家有个刚笄及的女儿？”

“奚家？奚将军？”林夫人在脑海中搜寻一番，不确定的问道。

“对，镇北将军奚家。”

“奚将军常年镇守边关，虽然一家老小倒是留在京内，但奚家人素来不合群，跟我们这些京中命妇来往不多。他的女儿？”林夫人想了想，说道，“倒是记得好些年前奚夫人老蚌怀珠，年近四十得了个闺女，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这闺女都快笄及了。”

“你可见过那女孩？品貌才情如何？”

“这谁知道？那闺女常年跟他父亲在边关，谁有机会见到？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林夫人狐疑的看着林享谦，他素来没有闲心关心京中内宅后院的的事。

“景武不是年纪不小了吗。。。”

“什么？！你想跟奚家提亲？！”林夫人打断他的话，“这可不行！”

“为什么？”看自己夫人语气坚决，林享谦不住问道。

“奚家萧家两家交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奚家早就有意跟萧瑾定亲了。”

“萧瑾？萧远的儿子？”

“对啊，那个奚家女儿，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叫奚怀玉。你听听这名起的，怀瑾握玉。人家早在出生的时候两家就有意了。”

“怀瑾握玉？萧瑾，奚怀玉？”林享谦捻了捻胡须，“这是你自己猜测的，还是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林夫人有些支吾，她自然不能告诉林享谦这是萧远信中告诉她的，如果他知道萧远在世的时候跟她还有书信往来，自然是要醋坛子大翻的。

“京中命妇都知道此事？”

“当然不是，只是跟萧家交好的知道一些。”林夫人回答得有些心虚。不过林享谦在想事情，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可现下萧瑾还不知是生是死呢。”林享谦说道。

话刚一出，就听到林夫人反驳道，“尸首都没有找到，你怎么能这样肯定？！”

“就永平那一仗的惨烈，怕是凶多吉少。”林享谦看看到林夫人一副又要跟他急的模样，怕俩人因此事又要吵起来，索性岔开话题。说道，“我已经派人快马去扬州，再过几日景武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林夫人刚要到嘴边的话嘎然止住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享谦。

他就知道，无论什么事，只要有她宝贝儿子的消息，就能把她的注意力迅速的转移过来，因为她的一门心思的都在她那儿子身上。

“你真的让他回来了？你没有骗我吧。”

“不过让他回来，需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夫人睁大眼睛问道。

“需要你的配合。”

“只要你肯让景武回来，让我干什么都行。”

“让景武跟奚家结亲！”

“我刚才不是说奚家已经跟萧家定亲了吗？”林夫人嚷道，敢情刚才那些话她都白说了。

“萧瑾都死了，跟死人定亲啊？！”

“可是——”

“不用什么可是，你不结一堆人排着队要结呢！奚家的闺女即将笄及了。我跟你说，奚家下个月要为他的儿子办那及冠礼，邀请京中年轻俊杰赴宴，他那儿子都半身不遂了，还大张旗鼓的为他办及冠礼，你说这是何意？”

“变相给他宝贝女儿相看？”

“岂不是？！如果萧瑾跟他们早有婚姻之约，他还活着，他们会这样？就你心存幻想。”林享谦讥讽道。

“可景武心里头有意中人了，我怕他那性子，我也管不住他啊。”

“你说的是那姜家的小女儿吧，我跟你说，林家跟姜家，这辈子都没戏！姜家押宝的是那七皇子，而我们林家支持的是太子，景武身为林家人，就应该现实一点，不要心存什么风花雪月的儿女私情。”

林享谦看向林夫人又说道，“你知道赴奚家宴的还有谁吗？”

林夫人摇摇头，“我离京那么久，从何得知？”

“七皇子刘启炫！”

“七皇子？难不成想要纳王妃？！”

“如果此事能成，那刘启炫后面有姜家还有奚家，你让太子如何是好？”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不懂。”

“你无需懂，只需要说服景武娶奚家女儿就行。”

“你就不顾景武愿不愿意？”

“此事不容他愿不愿，大局为重。他身为林家人，应该做的。”

听到这话，林夫人只觉得心中一股闷气上涌，却不能发泄出来。

“我待会还要去文华殿，你收拾收拾就跟林大回府吧。”说罢，林享谦也不再耽搁，径自迈步出了门。

林夫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想刚才林享谦的话，又想起她那心尖上的宝贝儿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林享谦走后，萧桐掀开帘子进屋，发现林夫人一手扶额，眉头微蹙，似有什么心事。她走过去，将手缓缓放在林夫人两鬓处，林夫人睁眼看是她，说道，“桐儿，给我揉揉吧。”

“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也没什么。”

“可有二公子的消息？”萧桐问道，虽然她从来没有机会见过这位二公子，但从林夫人口中已经听到过八百遍了，知道林夫人最挂心的是他。也只能是他，才能让平素心静如水的林夫人烦愁。

“唉”林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本欲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只说道，“没什么，准备收拾收拾回京吧。”

这个消息倒是让萧桐有些意外，她知道终有一日是能进到林府里的，可想不到那么快。

只要能够进林府，她要探究的那件事就有希望了。心中这么想着，手中按揉的劲道也松快了几分。

林夫人在她柔和的按揉下双目微闭，神情放松，显然很是受用。萧桐见状，借机又问道，“刚才听夫人说厅里这幅画画的是萧远将军？”

“是啊，那是十几岁的萧远了，你自然是看不出来。”

“萧远将军风姿绰越，想不到年少时也是这样的清隽，倒是看不出有将军的影子呢。”萧桐说道。

听人提起萧远，林夫人倒是微微一笑，说道，“可不是，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也觉得他不像是个将军。”

“夫人跟将军很熟？”

“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说熟不熟？”林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欢快的语气蒙上了一层阴影，“可惜天妒英才，他那么年轻就离世了。就连那两个儿子至今也下落不明，萧家。。。唉。。。可惜了。”

听她这么说，萧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