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瓮城,不是被那西凉给占领了吗?我们去那里会不会有些危险?”萧桐试探的问道。“要不,我们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去躲躲,过了这一夜再说。”
“你怕了?”
“我。。。我只是怕生事端。”
“无妨,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林景武盯着那瓮城,说道,“这瓮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为何?”
“以前看山水志,听说瓮城如瓮,地形奇特,低洼如瓮,且北有山南临河,有山河两道天堑,就心身向往,想实地去看看,今日既然都来到这了,不进去看看岂不是可惜?!”
萧桐怀疑林景武这话有几分真假,难道只是为了游山玩水?她脱口道,“我不信,少爷定另有意图。”
林景武斜着眼看她,嘴上却带着笑,“萧桐啊,看破不道破,有时候呢太聪明嘴太快也不太好,女孩子还是要傻傻的才可爱些。”
萧桐向他白了个眼。
林景武笑了笑,“至于意图吗?还真有些,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以后有机会你自然会知晓。”林景武翻身上了马。又俯身将地上的萧桐一把捞了起来。
萧桐只觉着身体悬空,她惊呼道,“你干什么?”
林景武将她扣在胸前,低下头对她说,“我们要过河,你不想浑身湿透的话。。。”
说罢,他牵紧缰绳,寻着记忆沿着刚才探到的浅河道前行,待过到一多半,河水漫过马膝盖的时候,他将扬鞭打向旁边的另一匹马,马儿吃痛,往河岸奔去。这时候,林景武伸手将萧桐向上一提,脚尖点在马背上,纵身跃向早已奔在前面的另一匹马,然后借力一蹬,向对岸跃去。
萧桐只觉得耳边凉风阵阵,恍的一下就落地了。
林景武吹了哨子,马儿从河中奔了过来,果真,河最深的地方也只没过了马脖子。
林景武将缰绳递给萧桐,自己也跃身上了马,“走吧。”
萧桐坐在马上,看着在前面掣马前行的林景武,觉着此人粗中有细,看着随性,但是处处为人考虑,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两人骑马没多久就到了那瓮城,因为瓮城现在落入了西凉人手中,所以两人找了个地方将那马给安置好了,从城墙脚下慢慢的探了过去。
瓮城之所以叫瓮城,就像是刚才林景武说过的,它的地形很独特,位置绝佳,南邻汾河,北面绵延着祁山,祁山积雪终年不化,本来因着这绝佳的地理位置,瓮城是不应落入西凉人手中的才是,可是因为瓮城守城将领无能,看见平凉城破,大军压境,竟然弃城而逃,将这天堑城墙白白浪费。
因着北山南河,瓮城只有东西两面城墙,两人来到城墙下的时候,城墙上有着守卫的士兵。
西凉占了瓮城之后,并没有屠城,瓮城因为水系充沛,特别适合种庄稼,是凉州一个重要的农产地。西凉人也不傻,他们不会农事,所以留着大部分的居民们给他们种地,只是派了士兵军官过来看守。
林景武乘着城门守卫不注意,带着萧桐跃身上了城墙,进了城。
现在的瓮城就像是一个大监狱一样,西凉人将城里分成了几片,每一片的居民由一队人马专门看守,白日里监督他们下地干活,晚上再由军队押送回家。
因为现在正值冬日,没有农活可干,城里留守的士兵也少了许多,他们将居民都圈在家里,禁止外出。整个街道冷冷清清的,就偶尔看到沿街巡逻的西凉士兵。
两人潜进了县府的府衙,府衙里都是西凉官兵,林景武看了看,在旁边的院子里找了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将萧桐安顿好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待着,等我回来。”
说罢,人一跃,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萧桐不知道林景武去哪,也不开口问他,知道他定自有自己的安排。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后院闺中女子的绣楼。当时候应该逃得挺慌忙,很多东西都散落在地,绣楼通向下面楼梯的门是锁着的,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绣楼里东西都积着灰,想来是许久没有人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桌椅都清理干净了,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林景武从窗户那翻身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堆吃的。他将那些东西摊在桌子上,借着月色,萧桐定睛一看,好家伙,都是好吃的,烤肉,囊,好些西凉的吃食,竟然还有酒!
“乘热吃吧,刚从西凉守军那掳来的。”林景武说道。
“少爷竟然还拿了酒?”
林景武笑笑,“天气凉,喝些可以让身子暖和些。”
他看了看四周,又说道,“这个院子荒废了,没人住,不过谨慎为上,还是别点火折子的好。”
月色朦胧,萧桐跟林景武,在这荒废的绣楼里,乘着月色,吃着烤肉,喝着小酒,竟觉着别有一番情致。
几杯酒下肚,身子也暖和起来,林景武说道,“我们得在这里待一晚,今夜就凑活在这绣楼里歇着,待明日天亮就出城。”
“你要探的消息都探好了?”萧桐问道。
“喔?你如何知道我去探消息的?”
“这里离县衙不远,如果你单纯的就是偷些吃食,那么凭你的功夫,一炷香的时间早已经足够。可你足足去了一个多时辰,定是去探消息去了。”
林景武用囊夹了片烤肉递给她,“萧桐啊萧桐,太聪明了也不好喔。”
萧桐接过,道,“反正我知道你定是不会说的,放心,我没有张公子那般穷追到底的好奇心,少爷不告诉我自有您的理由。”
“这话怎么听着,让我觉得不说就不舒服呢?”林景武摸摸下巴,说道。
萧桐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可想不到林景武却晒笑道,“鬼丫头,欲擒故纵,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说罢,遂转移话题道,“晚上夜凉,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床上,我躺地上,讲究一晚上就行。”
“我怎么敢让少爷睡地上?”
林景武笑着凑过脸来,“要不一起在床上挤一挤?”
“想得美!”萧桐瞪了他一眼。
“又是不没有在一张床上躺过。”林景武小声的嘀咕道。
“什么?”萧桐没有听清,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就那么小的一张床,两人挤着还不如躺地上舒服呢!”说罢,竟然就在地上躺了下来。
萧桐见状,知道如果自己再推让就显得多余了,她从床上拿出被子给林景武盖上,然后自己回到床上,侧身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问道,“少爷,这次出来,我对您挺刮目相看的。”
“喔?为何?”
“你在府里,是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吃穿用度,无一不挑剔。我想不出您竟然能像那些江湖儿郎一样,能愿意在这地板上睡。”
“这有什么,少爷我能屈能伸。你以为我是张锐那小子?”
远在晋州的张锐此时定打了个喷嚏,不知何人在背后嚼他舌根。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明日还得去查看平凉西北面那个山谷,又得奔波一日,早点休息吧。”林景武说道。
不一会,就传来林景武那轻微的呼吸声,想必是因为累极,她翻过身,月色中在地上勾勒出林景武的轮廓,她看着看着,一股暖意在心底蔓延开来,慢慢的,眼皮也达拉下来了。
第二日天刚破晓,萧桐就被林景武给叫了起来,清晨城里守卫的士兵很少,他带着她,很顺利的就出了城。
两人在寻了马,简单吃了点昨日剩下的东西,又掣马向平凉东边奔去。
到了晌午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了堪舆图上标注的那个地方。如果不仔细辨认,不实地查看,还真忽略了这个峡谷的存在。
峡谷呈东西走向,因着前后都有山,所以堪舆图上看起来只有一点空隙,很容易让人忽略,可待到实地一看,发现两山只见有一条细缝,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行,但是过了那细缝就是一个宽广的大峡谷了饿。至少能容上百人的军队。
林景武骑在马上,说道,“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西凉人应该是从这进了凉州。”他又说道,“这段时间我仔细研究了萧家军平凉一役,总觉得里面疑点重重。平凉城北面和西面都是一马平川的荒漠,西凉人擅长骑马,他们一般都会从这两处攻城,所以,萧家军的重点守卫都是在北边和西边。可是,如果有这样隐蔽的峡谷存在,那么一部分西凉军队很可能绕道从南边进入,平凉南门是守城最为薄弱之处,再来个出其不意,那么估计几百个西凉兵就能攻城了。”
林景武又说道,“而且,我看了萧远的军事布防图,他的重点兵力都放在山水关。可是,西凉却反其道而行之,十万大军兵临平凉城下,打得萧家军措手不及,失掉了平凉城。其实当时萧远是可以不用回平凉城的,但是他还是带着几百轻骑,从山水关日行百里狂奔回去。明知道是送死,还那样的义无反顾。”林景武一边叹气,一边说道,“约摸是因为城里有着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萧桐在旁边听着,抿着嘴不说话。爹爹应该是为了他们,为了母亲,哥哥和她才这样舍命赶回去的吧。
“萧远这样回去,无疑是狼入虎口,他一人之力如何回天?平凉城破,无兵无粮,援兵又不及时,他那样无疑是送死。萧远这样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最后也还是摆脱不了一个情字。”
“如果当时爹。。”萧桐忙改口道,“萧大将军他不回去,会怎样?”
林景武看着前方,说道,“虽然摆脱不了平凉城破的命运,但是他应该不会死,萧家军也不会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待日后等待时机,可能还能收复平凉。可惜,他还是回去了。”
“因为平凉有他最为珍视的人,他不去,她就会死。”萧桐说道。
“可是他回去,他也得死。”林景武转过头,问道,“萧远跟他夫人感情很好?”
萧桐点了点头,“伉俪情深。他应该很爱她。”
“因为他这个软肋,所以才难逃一死。”
萧桐听这些话,突然觉得胸口沉沉的,像是压着千斤巨石那么难受。
是啊,如果当初爹爹没有回城,那么也许根本就不会死。看来爹爹是真的很爱娘亲,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
林景武看她沉默不语,神态凄然,遂说道,“好了,别为萧家的事伤神了,走,难得来这里一趟,我们爬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