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桐和林景武一人一马,轻装上路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萧桐换了一身男装,白衣劲装,娇俏洒脱。
两人忙着赶路,从晏城出发,除了中途停下来饮马休息,吃些干粮,就一直在马上奔着。
这么长时间的骑马奔走,就是个男子都承受不了,可萧桐并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什么故作扭捏的娇弱,傍晚时分,看着离着凉州最东南端小城肴城不过十几里路,林景武提议下马歇息片刻再入城。
旁边是浅浅的溪水,林景武将那缰绳松了,任由马儿在溪里饮水。
他搓了搓手,看见萧桐也在那捂了捂耳朵又跺了跺脚,说道,“冷吗?生把火歇息片刻再走?”
“别介,少爷,这距离肴城就十几里地了,到了城里再歇不行?这生火的功夫都能到城里了。”
“我不是怕你又累又冷吗?”
“您这会儿想起来关心人了,刚才在马上狂奔的时候怎的不见你说。”
林景武笑了笑,“我那不是见你骑得起劲,不想扰你的兴嘛。”
萧桐也笑道,“也是啊,好久没有骑这么长时间的马了,今日可真是酣畅淋漓。”
林景武道,“你可别说,你这样的性格还真切合你男装扮相,女子可不像你这样。”
“像我哪样?”
“逞强,不会撒娇服软。”
萧桐嗤笑道,“少爷不就是看上这一点才让我陪着出来的吗?敢情这优点又变成缺点了?少爷喜欢那娇嗔柔弱的,进了城,找家花楼,保证让你听个够。”
林景武听罢哈哈大笑,翻身上了马,“走,进城逛花楼去!”
萧桐也笑着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两人进了城,找了家干净整洁的客栈好好休整了一番。掌灯时分,林景武将萧桐唤进了房间。
桌子上摊开着那凉州堪舆图。林景武在上面已经做好了密密麻麻的标志。
见萧桐进来,他抬头问道,“可歇息好了?”
萧桐点了点头,林景武道,“过来看这图,这上面我都做了标识,这些地方是重点需要勘察的,特别是这两处,这两处距离那平凉不远,我们行事要小心些。”
“这处有何异常?”萧桐指着图上那条大河道,“这不是汾河的一段吗?”
林景武听她这么问,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喔?你觉得为何没有异常?”
“我只是不明白,这不就是一条普通的河吗?我们还需要画什么?这河的走势对这行军打仗又有何影响?”
林景武道,“河流的走势自是没有影响,但是河流的深浅就不好说了。”
“河流的深浅?!”萧桐想了想,又细细的看了看地图,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说说看。”
“汾河将凉州一分为二,平凉居汾河北,现在那片被西凉占领,如果说西凉要南侵,越过汾河是最快最省力的方式,要不就得往西绕一大段路。可是汾河湍急,特别是平凉附近的。千军万马要越过河不太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到河床浅低的河段。”
林景武静静的听她说着,眼睛里流露出赞赏的神情,“分析得还不错。”
“所以您认为这一段可能是河床浅低的路段?”
“正是,我们明日实地去看看就知道了。”
因为一路奔波,林景武将明日的行程跟萧桐敲定了之后,俩人都早早的歇息了,第二日,两人一大早就往汾河那奔去。
汾河离肴城有两百多里地,两人快马加鞭,到了汾河那也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两人饥肠辘辘,林景武这厮,囊中空空无物,兴好萧桐包里还有早上剩的烧饼,她拿出来,掰了一多半分给林景武。
林景武看着那干瘪瘪的烧饼,不屑道,“这大冷天,啃这石头一样硬的东西,多遭罪啊。”
“肚子饿起来了更遭罪!”萧桐抱怨道。“干粮没了,少爷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今早就在城里买些备上了。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上哪去寻吃的去?”
“这前边有大河,后面有山林的,哪里寻不得吃的?”林景武不以为意的说道。
“您是说。。。”
林景武翻身上马,握着缰绳,说道,“在这里等着,待小爷给美人寻吃的来。”
说罢,一蹬马肚,人就消失在密林之中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见林景武骑着马,右手提着一只肥大的兔子过来了。
他也不让萧桐上手,自己径自熟练的将那兔皮给扒了,开膛破肚,将兔子清理干净。
萧桐在旁边也帮不上忙,见状,默默的将火给生了,两人分工配合,待火烧起来的时候,兔子也清理干净了。
李景武将兔子架在火上烤,在旁边熟练的拨弄着火堆。从欢腾跳跃的火苗中,萧桐就看见了他那张俊美的脸庞。
林景武没在意萧桐的注视,他双手搓了搓,伸手在火上烤了烤,说道,“这秋冬的兔子最肥了,而且还好打,要不是怕耽误时间,我就多打两只了。”
“少爷看起来对这事很熟?”
“你是说猎兔子?这有何稀奇,我还不会骑马的时候都已经会开弓打猎了。”
“少吹牛了,您不会骑马的时候也就五六岁吧,我不信那么小的幼童有气力能拉得起弓。”
林景武一扬眉,“我说了弓箭的弓吗?我说的是弹弓的弓。”
萧桐知道自己又被他骗了,瞪了他一眼。
林景武笑道,“真的,那时候我在皇宫里住,闲的无聊的时候最喜欢拿那弹弓射小鸟了。后来大了些,会狩猎了,最高兴的就是能到猎场,南海子,西苑,包括北边的坝上,所有的猎场我都逛遍了,所以,猎只兔子对我来说又有何难?”
“那您那时候猎到兔子也像这样清理了吃掉吗?”
“皇家猎场规矩多,哪能让我这样?平时我出京,在野外才会这么弄。”
闲聊间,阵阵诱人的香气传来,林景武从怀里掏出些盐和孜然等调料,在那兔子上一洒,登时间香味四溢。
“您还随身带这些东西?”萧桐很是诧异。
“那是自然。在野外没带干粮可以,没带这些就玩完。”
林景武扯了肉最多最嫩的一条兔腿递给萧桐,“尝尝。”
萧桐早已经饥肠辘辘了,接过兔腿就啃了起来,只觉得外焦里嫩,格外的美味,一下子就将那兔腿啃了个精光。
林景武看着她笑道,“慢些吃,没人跟你抢。”说罢,又将另一只兔腿递给了她。
萧桐犹豫着,没接,说道,“刚才我已经吃过了,这只留给您吧。”
“跟我客气什么,让你吃你就吃。你可得想好了,过了这村没这店,想再尝我林少爷的手艺可不是那么容易了喔。”
“谢谢!”萧桐接过兔腿,低头道谢到。
“真稀罕,我舍命救你的时候没听到过一声谢,想不到一条兔腿倒是换来了一句谢谢!”
“我那时候没有道谢吗?”萧桐想了想,那时候情况很乱,自己的确也记不清了。
林景武哼了一声,从兔子上扯了一块肉,也啃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将那兔子吃了精光,又将那烧饼烤了烤,分来吃了。
林景武将火扑灭,拍了拍手,起身说道,“好了,吃饱喝足,该干活了。”说罢,牵过缰绳,翻身上了马。
两人沿着汾河,按照地图的标识,观察地形和河水的流势,果然,没走太远,就看到一片平缓的浅滩。
林景武下了马,将外衣脱掉,只留单薄的中衣,一下就踏进那冰冷的河水中,他转头叮嘱萧桐道,“你别下来,看着水的位置,给我记下来。”
随着林景武越来越往前,水位从膝盖到了腰间,再就又到了胸部,再往前,就要漫过头了。
林景武转头回来,身上湿漉漉的,水滴沿着中衣往下滴,湿透的中衣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健硕的身材。
萧桐别过脸,问道,“少爷要不要生火烤一烤?”
“无妨,这段不行,我们再往下走。”
说罢,他跨上马,萧桐也只好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段距离,林景武依旧重复刚才的测试,如果水过了肩部就转回头。测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一段是可以在腰间以下全程通过的了。
林景武回到岸上,萧桐忙着给他生了火,他将那湿漉漉的衣服脱下,萧桐识趣的将头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待林景武披上外衣,萧桐才转过身来,将他脱放在一旁的衣服在火堆上烤了。
“是了,这里真的有一段距离是可以通过的。汾河冬日有些地方会结冰,但冰不会太厚,所以,想要踏冰过河定是行不通,但是,如果西凉人知道有河段是可以行走通过的,定会选择从这里南下。”他转头对萧桐说,“你在地图上找到这里的位置了吗?标注下来,另外,我还需要你将这段的地形给绘出来。”
“是。”萧桐摊开笔墨,将所见所测的都一一记录描绘下来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萧桐才刚刚画完。
“少爷,今夜我们不会在这荒郊野岭里过夜吧?”
“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多浪漫!”
“如果在加上这刺骨的寒风,就不浪漫了。”
“萧桐,你好扫兴。”
“我说的是事实。”
“好吧,看来佳人不喜欢,那我们只好另寻地方了。”
“有地方可以投宿?”
“你手中不是有堪舆图吗?问我作甚?”
萧桐疑惑的打开堪舆图,发现里过了汾河往北,离这里约摸几十里地,标着一个小城,瓮城。
“您是说去瓮城?”
“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