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生奇怪地看了徐渡泽一眼,实在看不懂他后放弃,简单道别后带着聂觅风离开。
常乐优扭头问:“走吗?”
徐渡泽目光注视着前方,闻言瞥了她一眼,抬脚朝另一边走,常乐优紧紧跟在他身后,期间挤在人群堆里,行进困难,手臂不知道被人撞了多少次。
就在常乐优略显烦躁,紧盯两侧距离时,前面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带向前方,身后紧贴着一处温热,全程护着她。
等走出那段拥挤的道路,手腕处那拉紧的力道立刻撤离,一切恰到好处般没留下任何痕迹,更是无从谈起。
“明天有安排吗?”上车后徐渡泽问道。
常乐优有些不明所以:“暂时没有。”
“那今晚呢?”他追着问。
“也没有。”
徐渡泽看眼后视镜:“那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常乐优下意识反问。
话里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徐渡泽勾唇,在路口的位置转动方向盘,重新行使在一条新的道路上。
一路驶出松良,天边最后一丝天光被云层遮住,路边的灯光不足以照亮前方的路,昏暗闪烁,灌木丛伸展在路边。
常乐优心里犯着嘀咕,好几次张口想问到底要去哪儿,侧目瞧见徐渡泽一脸专注的模样,猜到他不会说。
白天玩了太久,坐着实在有些无聊,没过一会儿睡意来袭,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发现车仍旧在行驶中,窗外景色早有变化。
松良乌云密集,此刻路上月光乍现,倾然洒在眼前。
常乐优看眼手机,凌晨四点。
竟然开了一晚上!
她震惊地看向徐渡泽,他似乎没有丝毫疲惫困倦的样子。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吧,我想上个厕所。”常乐优开口道。
徐渡泽没有回话,十分钟后,停进服务区。
常乐优解开安全带,扭头问:“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徐渡泽缓缓闭上眼,声音微哑:“我不困,你去吧!”
常乐优凝视他好一会儿,发觉今晚他像是有些不太对劲,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最多也只能联想到是不是因为摩天轮恐高那件事。
卫生间出来,见服务区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走进去买了两瓶水和一些吃的,接完账后拎着袋子往外走。
听到车门打开和塑料袋晃动的声音,徐渡泽睁开眼,偏头等人上车。
常乐优拿出一瓶电解质水递给他,一边翻找出一个面包:“先吃点东西再出发吧。”
徐渡泽从她手中接过水,常乐优跟着把面包递给他,他没再要。
“你吃。”
常乐优问:“你不饿吗?”
徐渡泽瞥眼她手中的面包:“不饿。”
常乐优收回手打算自己吃,两边车窗降下,吹进来的风扫在脸上不觉得冷,反而恰到好处。
“这是哪儿?”常乐优转头问。
“濉沙。”
常乐优身体蓦地愣住,瞳孔微震,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难以置信地开口:“所以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徐渡泽看眼时间,发动车,“到了就知道了。”
驶出服务区,常乐优一边把手上的面包吃完,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
两边整齐排列着的椰树告诉她已经从一个城市到了另一个城市。
进入濉沙主城,沿着道路行驶,右手边靠着大海,风吹的同时伴随着海水翻页的声音。
天刚蒙蒙亮,海天一线隐隐可见泛着一丝天光,和煦的风扑在脸上仿佛回到了夏季刚开始的模样。
常乐优自大学起就一直待在松良,在今天之前,也从来没有跑过这么远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默默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问道:“你怎么想到来这儿?”
还是连夜开车来这么远的地方,她眼里藏着几分担心,毕竟他生着病,开一晚的车没休息,不知道对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车在海边停下,徐渡泽解开安全带说:“到了。”
常乐优跟着下车,海风吹拂在她身上时差点没站住脚,趔趄两步,被徐渡泽抬手扶住。
等站稳后,他又极为绅士的收回。
常乐优撩了下头发,轻声道谢,视线被前方的景象所捕捉。
太阳已经攀上海平线,与天衔接,橘黄色的光沿着海水不断延伸,第一缕晨光把黑夜取代,唤醒无数处于沉睡中的心。
“好看吗?”徐渡泽走上前问道,微微侧目注视着面前眼里亮着光的女孩。
常乐优禁不住感叹:“好看!”
语气由心而发。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儿?”常乐优好奇问道。
徐渡泽收回视线,面向前方,双手插兜,“我忘记了我是什么来过濉沙看过日出,和你坐摩天轮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
“然后呢?”
徐渡泽挑眉,情绪意味不明:“想带你来看看。”
常乐优心里咯噔一下,语气微顿:“为什么是现在?”
明明可以约一个时间安排好后来,为什么非要连夜赶来?
常乐优没有深想,她已经听到了答案。
“我怕我又忘了。”
太阳已经露出半个身子,在以一种不太起眼的方式往高处挪动着。
它的出现等同于告知所有人,黑夜已经结束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有的人似乎已经迈向了新的起点,而有的人似乎还被命运捉弄着困在原地。
当黑夜彻底被金光取代,海水泛蓝,翻涌的波浪一层层相接。
徐渡泽率先脱鞋,一步一步朝沙滩迈去,常乐优紧跟其后。
脚轻轻踩上沙滩的那一刻,凉意柔软的触感让人贪恋。
朝前望去,他穿着白色卫衣,阳光洒落在他肩上,一点点漫延,印落在他身上。
越靠近海边,海风越大,常乐优将头发挽起快步上前,走在他身边,努力寻找着话题。
“你不困吗?”
徐渡泽摇头,被阳光刺得眯起眼:“天亮了。”
“是啊!”常乐优看向前方,由衷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看日出,真的很美。”
“松良也有日出,比这还美。”徐渡泽淡淡开口。
常乐优略显诧异:“真的吗?我怎么没看过。”
阳光照在身上软绵绵的,即使没怎么睡觉,面对身前的景象,也不会叫人犯困。
风一吹,好似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散了。
“在冬雪过后。”徐渡泽说:“冬天最后一场雪结束,瑰霁山山顶,日出比这还美。”
常乐优问:“你有去看过吗?”
“没有。”徐渡泽转过身,声音低沉:“我恐高。”
“……”
常乐优回头看,从他的语气中听出隐隐不满的情绪。
阳光直直打在他的背上,他挺直腰板,迈出的每一步都极为稳健。
“恐高是可以的克服的。”常乐优追上说。
徐渡泽目不斜视:“要是克服不了呢?”
他腿长,步子迈得很快,常乐优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不会的。”她说:“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就像你的病,现在也迎来了转机。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只有你想不想做。”
他们在濉沙吃了早餐,沿着海边走,阳光明媚,涌动的海水泛着金光,仿佛处于晴朗白日里的繁星。
“想出海吗?”徐渡泽突然说。
“可以吗?”常乐优睁大眼睛。
徐渡泽没说可不可以,只是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约莫十分钟后,两人坐上车。
他没告知去哪儿,常乐优也不问。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信任,单是一种微妙的直觉告诉她——跟着徐渡泽走,准没错。
一路驶向不知目的地的前方,车窗降下,光透进来,发丝飘扬。
常乐优望见海边已经有不少人在沙滩漫步,穿着短裙光着脚的女生踏着海水,任由它冲刷脚上的泥沙。
裙摆摆动,灿烂的笑容在早晨绽放。
到达海岸线,车停靠至岸边,下车后正对骄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常乐优伸出手挡在额头上,看清前方在海上随着海水微微晃动的游艇。
“害怕吗?”徐渡泽偏头问道。
常乐优摇头:“不怕。”
“那走吧!”
他大步往前,游艇上站着一位皮肤黝黑戴着墨镜的刺头男人,见人来后,伸手和徐渡泽友好地握手,笑着打趣道:“你可好久没来了啊!我员工接到电话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是你。”
瞟了眼身旁的常乐优,抬起下颌问:“这位是你女朋友?”
徐渡泽神情淡淡:“还不是。”
常乐优垂下眼眸,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什么,与其听他那模棱两可的回答,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介绍是朋友。
“懂,还没追到手是吧?”男人打了个响指,对着常乐优调侃道:“妹妹,你要多考验考验,可别让他轻易追到手了。”
常乐优回以一个不太好意思的微笑。
男人主动介绍道:“我叫守则,是徐渡泽小时候学游泳的搭子。”
常乐优礼貌点头:“你好,我叫常乐优。”
简单攀谈几句后,徐渡泽摊开手:“钥匙呢。”
守则怪嗔道:“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叙旧呢。”
徐渡泽拍下他的肩:“等我回来再好好叙,晚上请你吃饭。”
守则取下钥匙抛给他:“你说的啊,我可等着晚上好好宰你一顿。”
“随便宰。”徐渡泽一脸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