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也是趁着表妹结婚,顺便决定回国。
他在上海找了一家公立医院上班,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精神科医生,遇到这个小男孩,听到他来自杭州。
等把男孩送走后,叫下一个人。
等休假,从上海开车到杭州,连饭都没吃,直接停到公墓外。
同样,什么也没拿。
如今,他已经能很好地接受她死掉的事实了,也理解,就是忘不掉。
烂掉的月亮掉在路上,太阳依旧日出夕落,只要他不小心回头,就能看到枯萎的外壳。
一言难尽。太阳太毒了。
他仰头,被毒辣地阳光制止下一步行动,按下他的头颅,强迫他视线落在墓碑上。
逃避了八年的视线终于接轨,他捂住照片,垂下头颅,站在墓碑前,内心翻涌,忍耐。
不允许她玩弄生命,不承认她的道歉,不原谅她忽视自己。所以他在尽力救助那些与她相同处境的人。
老师给予他的评语是:“你坚韧,顽强,豁达,聪明,博学。你确定要因为她而奉献自己赴身到这个行业吗?”
“总裁的儿子是总裁。医生的儿子是医生。有病的人的儿子也有病。我是医生的儿子。”
“为什么你不能坦率呢?”
“所以我说,我可以护全我自己,并且付出我的全部知识。请不要担心。”
今年,他回来了,转身走向那堆月亮的骨灰。
一个小女孩抱着一束花哼着歌从旁边路过,很有礼貌地对每个路过的墓碑打招呼。
连霍被吵到,眯起眼睛,扭头瞧女孩,不耐的目光将她钉在原地。
她脸上依旧挂着笑,“你来怎么不带花?”说着,从花束里抽一支约瑟芬递给他。
他无语几秒接住,嘱咐她道:“不要对陌生人放下戒心。”
“谢谢关心。”她颔首,路过他,走到最后一个位置。
约瑟芬,他知道,这是铁线莲的一种,花语是:高洁,欺骗,贫穷,美好的品质,代表顽强的生命力。
他觉得人好像没有了浪漫不能活了一样,连花也要赋予花语。
他踩着大跨步转身离开,身后的墓碑上放了一支约瑟芬。
来返一趟,花了一天时间,晚饭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应付了一顿。
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还不如看电影。
八年前,他觉得精神病学是门冷专业,现在,他觉得他爷爷看的真准,近几年精神病高发,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就没几个正常人。
这也不能怪他们。
狗不是一时能进化的。
他把该做的做了就好了。
所以,他对患者很负责,即使面对那个青春期的少年时,也是循序渐进地引导。
放眼望去,都是有病的人。
工作量很大,没有时间让他哀悼。为了不让太阳变成月亮,为了不让月亮坠落。
于是,他们站到了对立面。
三年后,他坐在车里给这个男孩讲故事,最后一个尾巴:“然后她又趁着我不在消失了,就像她说的,和我分手了。
可能到现在还在哪里流浪吧。我们缘分已尽。”
男孩听了太久故事,脑子有点晕,问能不能降下车窗。
连霍探头看天,“应该不下了。开吧。”
车窗降下来,他扭头呼吸窗外空气,回顾整个故事,“可是如果你一直找她应该能找到吧?”
“我是看开了。”他轻拍一下方向盘,转头对他说。
男孩没有感受到到他的情绪,而是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我极度妄想把我与她之间的缘分控制在手里,即使延线的材料需要上天入地,我也可以做到当宇航员,造核潜艇。可偏偏掌握在她手里。她不需要我上天入地。”
是的,整个故事的结局要走向他们心中完美的结局需要她们同意。
连霍从以前就放任她。到现在教自己放任她。
要允许自己生气,要允许她自杀。
连霍听完这句话笑的更明显了,问:“你真的没有自己的目标吗?”
“我会锻刀,做饭,练字,看展。”他对他挑眉,示意。
男孩明白,“兴趣爱好,梦想还真没有。但是我愿意为国家奉献,投身科研。”他注视着医生,看不透他这个人,为什么他这样负责任。
真的是所谓不小心报了这个专业吗?
他皱眉,觉得自己尽力了,挑眉,想: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对了。我要结婚了。你到时候来参加婚礼。”
“闲的话就去。”
“行,来了给我打电话。”
“好。”
他的结婚对象叫陈玉美,做着关于外贸的工作,理想是到外国生活。她的想法很纯粹,不崇洋媚外。人也很聪明,思想觉悟挺高,对于他的要求——生孩子,能接受。
而且他妈说了,头胎女孩就给五十万,男孩一百万。她不指望连霍能和她产生感情,有更好,关键在连霍。
连霍说:“如果是女孩,我给你少的五十万。不要让孩子知道这件事。”
陈玉美点点头,钱多对她发展工作有好处。
然后,他带着她先去医院做婚检,到律所拟定婚前协议,再去民政局,最后把她送到她和朋友约会的地方挑婚纱。
这种事情女孩子会比较有眼光。他给的理由是这个,但是她知道他的想法,没必要干涉,毕竟不熟。
只是她在车起步之后多看了一眼,她就确认自己是真的很喜欢他。
他成熟,温柔,高冷,有趣。
很有魅力,能和他达成协议,很幸运,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可以借他的手快速实现理想。
结婚第一晚,他有假期有理由与她同房,关灯,戴上耳机。
一次就中,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连枝。
连枝不是取得,是找人算的,众人翘首以待等着名字出现。连霍端坐一旁,不感兴趣的样子。
陈玉美下意识在人群中找他,却见到他这样子,瞬间冷静下来,好像开水被浇了一碗冷水,火一直烧着,慢慢水又开始冒泡,她伸手摸正中央端坐的婴儿,逗他开心笑。
连枝两岁前都在北京养着,两岁后被连霍接到上海上幼儿园,主要是为了和他培养感情。这段时间他受邀在大学代课。
闲时做一些爱好,与社会名人交往,同时培固在国外的地位。
一切发展在他的计划之内,等连枝五岁时,陈玉美敲门进他房间。
“怎么了?公司资金链紧张了吗?”
她立在原地,看到他抬起头,视线平稳地站在她身上,看到她身穿一件白色蕾丝睡衣,手里端着蛋糕,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今天也是我生日。”她和连枝同一天生日。
“生日快乐。”
“我不喜欢吃蛋糕。”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出去吧。”他低头继续看东西。
“连枝睡了。他已经五岁了。”
闻及,他抬头,协议上写的是可以离婚的时间是小孩五岁。
他扔掉了生日蛋糕,接受了白色蕾丝睡衣。
但是,她躺床上,忽然看到窗户上爬上了树根一样的雨水,悠悠开口:“下雨了。”
“哦,是吗。”
她仰着头看着连霍,透过他的双眼回想刚刚他们分明什么也没说,他却懂了自己的意思,穿透眼球,注视整双眼睛。
他不瞎。能看出来她喜欢自己。
如果要离婚,就不会穿这么性感,既然勾引人就要有理由。他觉得外边的男人这么没用,一个也吸引不了她。
家里什么也没有,她也没提要求。
但她能生几个呢?
离了孩子怎么办?她要养吗?两个跟她一个,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反之,他悄悄掐住她的脖子,亲吻她。
陈玉美敞开双手欢迎他,以为他压积的很多。
结束后,他去洗澡,然后离开房间,她问:“不能睡一起吗?”
“不用。”
她悻悻地躺回床上,侧躺欣赏外面的雨。
他洗完澡,回书房继续看东西。
今夜之后,她生了一个女孩,亲自取名叫:连润谭。
连霍猜对了,有了妹妹,她好像加入了这个家庭,使这个家更像家。所以,他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最开心的是连枝,因为妈妈终于不忙了,一家人住在一起,一起去超市囤货。他缠着连霍要抱,妹妹坐在推车里。
他被连霍抱起来后得意地朝妹妹炫耀,“看我长得很高哦。”
“会越长越高的,妹妹也是。”她说,“快让爸爸把你放下来,要不累着了。”
“没事,再抱会儿。”她本来打算带着二胎离婚,但是连枝似乎很喜欢自己。
生妹妹的时候安慰她,问:疼不疼?辛苦了。之后,亲亲。
连霍把他教的很好,让她觉得连霍可能本来就是这样。后来她看到连枝照顾妹妹突然想明白是自己没有太关心他。
现在看看,发现他长得和连霍挺像,眉眼挺像。再看妹妹,还太小了,得长大看看。
她温柔地观赏自己的两个孩子。
而连霍在世俗和忙碌中逐渐忘却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