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原本很生气先后来被她一句话哄好了:“我辞职了,但是老板让我留几天,过元旦。”
“你什么时候考试?”
“十五号。考两天。十七号放假。”
“好。”
他搞错了,应该是十六号放假,所以他安然地以为她会在元旦前一天结束工作。
于是,他去出租屋找她,用钥匙开门,打开灯,发现床上没被子,吓了他一跳,转头看到卫生间的灯亮着。
他推门进去,看到她在流泪。
“怎么了?”他单膝跪在她身边,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却被躲开。
扭开的脸,紧闭上眼睛,眼泪像两个断线的珍珠一样掉落,晶莹剔透。
她再往后缩,即使无路可退,但是态度摆出来了,不想他管。
“……”
可是不管也没办法,只能乖乖陪在她身边,“我是连霍。”
她仰头深呼吸一下,胳膊压着地板往前趴,没有刀,但是口袋里有。
从口袋里掏出剪刀,连霍瞪大眼睛叫她一声,见她往上移了点割胳膊,血顺着剪子的轨迹蔓延,滴在地上。
连霍抓着她的肩把她扶起来,面对自己,又是生气的模样。
看她这样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你他么看着我,我还在这呢!”
伤口的疼在跳动,代替她的心脏,涌出来的血染到空气,变成肺,她能呼吸了,笑起来,抬手摸到他的脸,凑近哄他,亲他道:“不要生气……”
眼泪无缘无故地流下来,刚好流进两人契合的边缘,一滴泪两人尝。
她低下头,开始哭。
“讨厌你……”
小鸟鸣叫一样的哭声,哭的他心都要化了。手搂住她的背,将她头放在自己肩头。
哭了一会没声了,她枕在他肩上,脖子挨着脖子,动脉贴着动脉,心跳碰着心跳。
他僵硬地像木桩,而她就是停留的鸟。
炽热的嘴唇碰触他的颈,温热的呼吸湿润他的颈——她一动,长长的沾着水汽的睫毛剐蹭他的颈。总得来说,很痒。
连霍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讨厌自己,也不想搞清楚,讨厌就讨厌吧。
他把这个想法贯彻到底,拦腰把她抱起来,她的手扯着被子,只好移到房间,反正几步路就到了。
将她放在床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倾身拉被子,被他一把拽走,扔远,另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腰。
“我难受……”她脱力,倒在枕头上。
“哪里难受?”他温柔地问,把她往里推,翻身压在她身上,听到她说:“不要你……”
她非得要被子。
“不要我要什么?”
人被他欺负又哭了,“要被子……”
无奈之际,他叹气,把被子拾上来,给她。她抱着被子捂住脸,弱弱地啜泣。
连霍去开灯,她将自己躲进被子的世界。
连霍躺在另一边,打电话说明天没法吃饭了。
他妈说正好他爸明天有台手术,得下午才能结束。
“嗯。”
她躺在被子里,能看到外面是亮的,仅此而已,像个植物一样呼吸,却不能像人一样思考,外面的声音从左耳听进,从声音听出。
他问:“我爷爷呢?他现在忙吗?”
“怎么了?有事找他?”
“嗯。”
“不知道啊,你给他打个电话看他能接吗?”
“好,先挂了。”
电话挂断,电话拨通,“对方无人接听……”
他摸摸鼻梁,给他爸打电话,“咱医院有精神科吗?帮我约个时间呗,我这发生点事。”
密封的被子像个蛹,突然伸出一只手,手尖颤抖。连霍握住。手带着他的手缩进去,贴在脸上,湿漉漉的触感像剥壳的水煮蛋,温温热热地,冒着气。
不要——医生。
被子被掀开,他将她拽到身边,压在自己身上。听到了他的心跳声。看到她缓缓睁开眼睛,耳朵贴在他的心口,蹭蹭。
剧烈咳嗽几声,喘气呼气。
手还抓着手。
连霍挂掉电话,扔一边,胳膊伸到后面枕着,提拉被子给她盖上,听着她的喘息声,注视着她发懵的神情和缓缓闭上的眼睛,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指尖摸摸她泛红发烫的眼尾。
垂头亲吻她的额头,脸颊,舌头舔吻嘴唇,舔到咸味。
十分钟后,等她睡熟,他出门买药和纱布,回来脱掉她黑色的毛衣,里面穿着夏天的短袖,没有其他的伤口。
奖励她一个吻。
处理伤口,交叉双手,抱着她睡觉。
大概睡了四个小时,她从怀里出去,没转出被窝,被他拦住,“去哪?”声音有些哑,不好听。
“太热了。”
无时无刻不想逃离他。
“再睡会,天亮去商城给你买点衣服。”说完,抓着她的裤腰把她拉到原位,“别跑。”
“热!”
“我脱我脱。”他起身把上衣全脱了,只剩一件棉背心。
他抱着她的后背,脸贴着她的脖子,一旦她动一下,他就细咬一口。
十点左右,俩人一起起床,她要洗澡,拦都拦不住。
主要是她出了一身汗。
一个电话打住他还没说的话。
他妈问他真的不能吃饭吗?大家都来了。
“没时间,带她买点衣服。”
“刚好,晚上买完一起聚餐吃饭。”
“真不用。”
消息传播的有点快。
挂断电话,刚好她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袜子,坐床边开始穿袜子。
“又不吹头发?”
“这里没有吹风机。”
他啧一声,让她坐在空调下面,温度调高,风力开最大,让她把胳膊露出来,再抹点碘伏,缠一圈纱布。
他去刷牙洗脸,回家换衣服,然后买午餐。
临走拿走她的钱和身份证,怕她跑。
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俩人对视,她铺开头发躺下,闭上眼睛又睡。
睡觉也行,只要不跑。
从家出来去银行取了点现金。打开门,就看她还在不在。现在已经很能接受她睡觉了。
他买了牛肉面。
“还记得今天要做什么吗?”
“嗯。”
“好。”
节假日商城人很多,抓着她的手就不会走散。
汪泪说她不喜欢逛街,但喜欢看衣服,看设计,看材质。
然后她坐一边等他。
她今天很安静,好像一直不爱说话。
“没有喜欢的吗?”
“你买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他挑了一个白色毛衣,让她过来,比划看看。她摸摸面料。
“喜欢吗?”
“你决定吧。我都行。”
“那就买了。”她打算付钱,觉得这件一般,连忙阻止,“等等,再看看。我不要白的。”
“其实买件外套就行,我不需要那么多衣服。要不直接走吧。”
“那再看看。”
最终挑了一件黑白条纹毛衣。
连霍保持沉默。然后她还有自己付钱。
“你带钱了吗?”
“我带银行卡了。”
“是吗?”她掏出银行卡就被他抢了,对售货员微笑说:“我买。”把自己的卡给她。
“我不想买衣服,也不喜欢买衣服。”
“那你想干什么?”他问:“带你看医生?”
“不要。”
“再买条裤子,咱就走,好吗?”
她抓着他胳膊,乖乖点头。
路过鞋店,她拉住他,想进去看看。柜子上摆的都是高跟鞋,她觉得转一圈看看,拿了一双银色的细高跟鞋,只有一根带子勾着脚跟。
“喜欢?”
“试试。”她说。
“那看看鞋号。”她脱下黑色高帮帆布鞋,脱掉袜子,扶着他勾着带子穿鞋。
“原地走走。”
脚很漂亮,脚踝很瘦。
“喜欢?”
“卡给我。”
他对销售员说:“拿双新的。”
“把袜子穿上。”
买完裤子之后,她想去看电影,貌似是精神气恢复了。
“你要围巾吗?给你买一个。”她伸手,“卡给我。”
他说:“不需要还。”
“只是单纯想买。”她真诚的看着他。
“那好吧。”
“让我选。”他选了一个黄色粗针织围巾,看一眼价钱,二十五。可以接受。
转头一眼,她拿了最贵的灰色围巾,带着流苏,还笑嘻嘻地对他说:“这个适合你。”正好价格也适合。
“那你买那个我买这个。”
“算了,都买了。这个就当我送你的。”她不排除他真的喜欢黄色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