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这么聪明想必已经看出这家店的古怪了。’’贺宵芫手指间不时绕着头发打转。
沈枫点头:‘‘嗯,不错客栈不像是长久有人居住的。只是…此次来濮城是我临时决定不该会有人已提前布置好,除非…那人是料到了我定会来。’’
‘‘师哥。’’贺宵芫面色凝重,‘‘恐怕有人想要借此对你不利。’’
‘‘宵芫。’’沈枫说,‘‘此次,我来濮城并非只是为了见简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查明。’’
贺宵芫心中疑惑,但见沈枫没有要细说的意思便压下嘴边的话,不着痕迹地避开话题。
‘‘我前日便已接到师哥要来濮城的消息。本没打算在这里久呆,经过这里时听到了这家老板娘和一个黑衣男子想要对师哥不利,这才在此滞留。’’贺宵芫说罢挠了挠头,‘‘只是…不曾想师哥竟也在此处。’’
‘‘黑衣!?可曾看到脸长什么样?’’
“当时天太黑了,未能看到。”贺宵芫答道。
沈枫手指无意识揉捏了一下耳垂,目光看向门外思绪渐渐飘远,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此事我回去自会彻查。’’
‘‘师哥怎么都不问问,是谁提前告诉了我来濮城?’’贺宵芫月钩似的眼弯了又弯。
沈枫睨了眼不咸不淡开口:‘’除了师傅还有谁呢?!’’
说罢,他看了眼紧闭着的门。
正当贺宵芫以为沈枫下一秒就要跟这门私定终身时,被一双纤细的手猛地推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客栈老板娘—斐招娣!
斐招娣推门扫视一圈,‘’呦~奴家来的不巧,人倒是凑的齐了。‘’
瞬息间,贺宵芫换上一张鼻涕纵横的面容,窜到斐招娣身后控诉道:“招娣姐—你可算来了!”边说也不忘往后人缩装起了鹌鹑。
沈枫面无表情看完了贺宵芫的一连串的表演。
出于一些原因,他确实没有打算这么早让贺宵芫暴露身份。
戏精。
沈枫心里不由地暗自发笑。
但下一秒,连贺宵芫自己都没有想到。
斐招娣朝沈枫笑了一下转身一巴掌拍在贺宵芫背上呵斥道:“就你天天给我惹事,大半夜不睡觉来公子房里干嘛呢?!找死啊?!”
贺宵芫:……
“看什么?!还不快些给公子鞠躬道歉。”斐招娣拉着贺宵芫就要弯腰,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布柯按住。
今日这一拜,恐怕日后贺宵芫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布柯心里汗颜。
沈枫眯着眼,饶有兴趣看着这戏剧性的转化。
是什么使老板娘转变了想要杀他的心,亦或是,从开始就错了。
‘‘斐老板客气,想必是误会。”沈枫说,“只是,还没问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
斐招娣大手一挥道:‘‘是我那后厨的侄子叫唐林,前些日子家中发生变故他母亲也病逝了,便到我这投奔他堂舅,投了投去,到投到了我这。’’
说罢,斐招娣长叹一声,‘‘就可怜了我,这哪里是找的伙计,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娇少爷养着。’’
在沈枫的一顿劝慰下,斐老板施施然走了,留贺宵芫独自凌乱。
‘‘师哥,我真的……有那么……’’贺宵芫停顿了一下。
‘‘差劲吗?!’’
贺宵芫从出生起便十指不沾春水,唯一次还是为了他,煮碗面险些将厨房炸了的人,他的那双手还是留着养虫子吧。
但作为自理能力很差劲的本人显然没有这个自知之明。
沈枫漠然道:‘‘不管怎样,今晚怕是走不得了,明日一早收拾行李。’’
他转而看向一旁郁郁寡欢的贺宵芫懒懒问道:‘’明日我便要去濮城,你是要跟我们一起还是,要继续扮演好你的小童工?’’
贺宵芫蹙着眉头也不抬,‘‘都好,都好。我听师哥的。’’
‘‘哦,那我把你卖了也好?’’
‘‘都……嗯?’’贺宵芫后知后觉闷闷道:‘‘师哥,就不要再拿我取笑了。’’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沈枫说,他起身倒了杯凉透的茶放在桌上。
贺宵芫:“……”
另一边,斐招娣抹了抹额头的薄汗,轻车熟路向西拐进了柴房,昏暗的烛光打在窗上,不等她推门,瓷器破碎的清脆声从屋里传来。
她面色一僵,快步迈进柴房,说是柴房但和普通的房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精致。
八月末暑气还未消,但眼前的人背对着她从头到脚裹一身黑,仅露出比女子还要瘦弱苍白的手,让人不自觉将目光锁定舍不得再移开。
黑衣人蓦地回头,沉声问道:“那边可打点好了?”
”公子,已经搞定了。“斐招娣心疼的看了眼已经成了碎片的瓷瓶破口而出道。
"你可知今日来的那人是哪家? ”黑衣人自顾自说道。
“奴家是肤浅的人,但奴家看脸可从来没错过。”斐招娣道,”想来也必不会是寻常人家。“
"你到是个机灵的。“
他轻笑一声又继续冷冷道:"沈家将军的独子,是算不得普通人。“
……
说是第二天一早走,天刚蒙蒙亮,布柯就已经打理好了行李,但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还是出了意外。
虽说是早有预兆,但架不住来势汹汹。
贺宵芫无措地站在沈枫床前,从袖中不时掏出零碎的小东西。以至于掏到最后他把养的小黑蛇蜕下的皮拿出,摆在沈枫床前。
布柯忍不住打断道:”贺公子,这蛇皮竟还能治病!?”
贺宵芫:“……嗯,还能治脑疾。”
话语未落间,沈枫长出一口气,旋即睁眼,昏昏沉沉他只觉浑身冰冷,周身关节有种被灼烧的痛,额头一直渗出汗珠 。
耳鸣声直往脑子里钻,意识浮浮沉沉如过电影一般飞逝闪过,看不到,摸不透。
周遭静的过分,沈枫只见面前两人嘴皮翕动。
他心里暗骂一声,面上波澜不惊,恹恹掀起眼皮,熟练读着贺宵芫的话。但即使沈枫再熟练也挡不住嘴皮子溜的人,不巧的是布柯就是这样的人。
沈枫盯着看了一会便不耐皱了皱眉头,:"你说慢点。“
布柯闻言一惊:“公子您是不是又听不见了!?”
“什么听不见?”贺宵芫急道,”之前不是治好了吗?怎么又听不见不了!?“
沈枫平淡开口道:“ 慌什么,又不是瞎了。”
他转而一顿,只是……也不知家里的那个小瞎子怎样?
沈枫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瞎便瞎吧!又不是养不起。
“那师哥现在怎么办?还要去吗?”贺宵芫问道。
“去一定是要去的,”沈枫哑着嗓子,“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距离到濮城起码还要两天,把马绳割断一个时辰后到前面的村子稍作调整。“
言罢,他迅速起身将放置在床边的蛇蜕转手扔给贺宵芫,“下次这东西再在我面前,就不是在你手里了。”
开了门,阳光依旧刺的人睁不开眼,沈枫掏出匕首干脆利落割断连接马车的绳子,顺了把毛,翻身一跃。
“记得上一次骑马倒也还是在上一次了。”沈枫短促轻笑一声,一声尖锐的马嘶,原本停滞的热浪在这一刻争先恐后的涌动,仿佛有人再身后疯狂拉扯每一根发丝。
一路静谧无声,唯有马蹄踩踏地面时不规律的“踏踏‘’声,不多时远处升起一缕青烟。
”不出意外的话,前面就是古铜镇了。‘’布柯看了一眼介绍道。
古铜镇名虽还算好听,但也就应了个'古'字,泥巴混合茅草垒成的屋子不用风吹两天便倒,周围的杂草比半个人也要高些,整个镇也瞧不见一个年轻人。
正午的阳光热的出奇,沈枫抬头扫视一圈,‘’先在此处稍作休息,一会出发,布柯先把马带到阴凉处,宵芫跟我去前面看看。‘’
古铜镇的一路狭小曲折,走了没多远沈枫便问道:"师弟,这一路你可有看到年轻人或是打闹的孩童?”
贺宵芫看了一圈:“奇怪?!这一路走来确实不曾看见,硬要说的话仅仅看见零星几个老人”’。
沈枫懒懒道:”时过境迁距离我上一次来短短半年,现在这里只怕连一半的人也没。”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瞧见身后巷子里的一个小拐角多了一道矮小身影。
沈枫与那人对上视线,是一个年轻女孩,短暂对视两秒她迅速垂下头,转身便要跑。
沈枫:”那个女孩有问题,抓住她!”
呼吸之间,贺宵芫眼疾手快朝小女孩抓去,没有半分迟疑。很快,他单手像拎了只还没长牙便齐张牙舞爪的小猫,放下顺手拍了拍小猫肩膀上沾到的灰尘。
这次倒不用他多言,贺宵芫直截了当问道:”小朋友,跟了我们一路想干什么?!”
女孩低头不吭声,手指扭在一起摩挲半饷怯生生开口:"我…我没有一路跟着你们。
沈枫:"哦~,那你们镇上的人怎么这么少?”
”……我怕,不过……你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好啊!”他说着便走近小女孩面前。
小姑娘笑了笑,心道: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死了倒也是可惜。
然而当她指尖堪堪碰到那人的脖颈,手却是往前挪不动半分。
牵制住她手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面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男人。
待看清对方指尖上沾着白色粉末,沈枫忍不住道:”小姑娘人挺可爱,心倒是蘸了墨。”
小姑娘嘴唇紧抿,手腕一翻伴随着她的动作藏在另一只手里的粉末全飞扬起来,袖子也扯断被半截。
沈枫猛地往后连退几步,视线落到小姑娘手腕内侧的一片图案上,那是蓝紫色混色勾勒出来的一小簇桔梗花。
”传-音-阁!”贺宵芫愕然道。
愣神间,粉尘已经消散小姑娘跑的也只剩下个黑点子。
”师哥,还要追吗?”贺宵芫急道。
沈枫:”没用,别追了。”
另一边,沈府中的教叶子习字的杨先生犯了难,看着印纸上教了几天仍然毫无成效的字叹息连连。
教书先生失笑,也是一个瞎子又能指望成什么奇才。
”四伯,借一步说话。”杨先生鞠手。
到了门外,杨先生开口:"先不论其他的,我与将军也是旧相识了,只是……这孩子我怕是……”
四喜站在一旁尴尬一笑,抹了把头上的汗打断道:”这孩子还望先生多多教导,不求写诗作赋待小将军回来必回重金感谢。"说罢从衣袖掏出片金叶子。
杨先生迟疑片刻回头看了眼,屋里腰板挺直仍在勤勤恳恳摸索写字的小孩。不动声色地将金叶子揣进怀里。
”咳,既然小将军愿意相信杨某,我也定会尽力将自己毕生心血倾囊相授。”
杨先生再次拐回屋里时,他不是没想过这孩子跟那些富贵人家有什么关系,深宅大院的那些事他不想猜也不敢猜,但总不至于连顿饭也给不起吧。
抛开这些那小瞎子除了身上的淤青,皮肤白的透亮,眼睛很大却显得空洞无神,瞳孔像是朦朦胧胧的隔着一层雾看不真切。
本来是上上上个月就要发的,又被拖到了现在?~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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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