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第5章 生花

暖风徐徐，下课后万木春在东湖旁边坐着看书。南方的天气果然不错，将近十一月了还能这样吹风。湖面上偶尔有几只小鸟飞过来，叽叽喳喳的，好像还是春天。

易晨破天荒的给万木春打了个语音电话。

二人聊了聊学业工作的事情，转而有一阵沉默。大概女孩聊天，总是少不了八卦吧，聊来聊去还是要聊到感情上边。

“我听李桥松说，陈千帆人还挺好的，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挺像，我总觉得你俩有CP感！”

万木春长叹一口气。

“谢谢你。但剩下的目前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啊哈哈哈哈哈。”

易晨有些担忧，李桥松和她也会偶尔说，发现万木春和陈千帆聊得不错，会不会有后续发展。她和李桥松担忧同一件事，这么远的距离，磨难并不小，若是可以不开始，也算是好。但感觉上这么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好像没在一块，又觉得有些意难平。当然，这些她不愿意和万木春讲，八字还没一撇，她和李桥松倒早就已经要为别人筹谋了，她俩自己还搞不定呢。

“你和李桥松，是怎么开始的呢？我只知道你们是初中同学，剩下的我还不清楚呢，和我说说呗？”万木春岔开了话题，不知怎的，她好像要从易晨这里得到一些鼓励似的。

“我们俩啊哈哈哈哈哈，说来话长了。”

没开视频，但是万木春能感觉到，易晨此时笑得很开心，大抵人怀念起当年的时候，都是很甜蜜，何况人家现在，虽有偶尔的吵闹，但也是怡情的方式。

“当时我没想过要有什么，第一次交流都已经快初二了。”

万木春听到她笑了。

“当时呢，我还不能把他的脸和名字对上号，就一个星期天吧，他发消息说他没带书，问我带着没能不能给他拍一下哈哈哈哈，当时他应该发了不少人，但是好像没人理他，不过我是个好人，我是回复他啦！”易晨这语气很骄傲，其实她是应该骄傲，这么多人，只有她一眼命定他。

“我那会那手机没内存了，我很想给他拍，但就是拍不了，最后我只好和他说，我给你打个视频吧，我实在拍不了。”当时真是很有勇气，什么都没想，要换做现在，易晨可不一定会给他开视频。

“真的太勇敢了，你就不怕他觉得你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哈哈哈哈哈哈。”万木春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开始，一点都不小说。

“不会，当时想那么多干嘛，就是觉得帮帮忙而已啊，然后我就跟他开视频，我一直举着那本书给他看，手都酸了。”

易晨在讲故事的时候，万木春在翻着书，现在在读《少年维特之烦恼》。维特和绿蒂的感情，在如今看来，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太有三观。不过，可能真正的感情，是无关外物的吧。

“后来去了学校，交集就多了。有一次换地方还换一块了呢，我一直觉得是巧合，但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画了个数列组合图，专门选的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他就是愿意挨着我坐！”时隔五年，易晨提起这些，还是满满幸福。“那会大家还在读书，初三的时候，就互相鼓励着学习，他当时成绩没我好，不过他会给我讲数学题，然后我监督他背英语单词，大家都带着劲去学，特别好。咱们看过八月长安的小说嘛，里面一句话我觉得很好，年少时的第一个秘密，就是喜欢。可能那时候还不觉得说有什么，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觉得好像挺浪漫的。是我先没忍住的，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直接告诉他，等不了，忍不住！中考完我就和他说了，然后我发现，他也喜欢我！他说，担心他自己考不上一中，不敢耽误我，所以想等中考成绩出来，再来决定。”

“还挺理智...不过男生还真是厉害啊，可能开悟比女生晚嘛？人家现在考上HIY，太牛了。”万木春觉得不忿，李桥松这种说一句话能气死别人的人，竟然考那么好。

“大家那会都觉得，就说那就在一块吧！最后他也考上了嘛，然后高中，我就认识你了，后来的很多事情，你也都是知道的。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也很努力，很辛苦，真的太不容易了。虽然现在不在一块，他呢，也会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有很多不确定的时候，但是活在当下吧，要是太想以后，那现在可一下都过不去了。”看起来恋爱脑的易晨，还是有点理智在的。

“其实他很好，真的。虽然我会难过，但是他真的，已经把能给我的都给我了，如果他不努力，我们是不可能走到这的。”

易晨这话万木春是同意的。

她从前总说什么如果以后分开了，一定是因为不喜欢了，万木春还不信。不过在此刻，万木春终于认可了。

无论再怎么是殊途，只要心里愿意，有毅力，山海也不算什么吧。

“小春，其实我和李桥松呢，有点担心你俩....哎，不过我也知道，这种事说不清楚的，李桥松让我别管，但我怎么可能不管呢，我肯定不希望你难过...”

万木春没有回应她，不确定的未来，回应不了。

她这时打开手机，回复了陈千帆的话。

“好。”

“没关系，先忙你的。”

他们交流了有一阵，越说好像越觉得话是讲不完的，言无尽意也无穷。

她随手翻了翻书，看到最后绿蒂殉情，不免惋惜。

要是这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除了生离死别，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分开就好了。

“我没有团课复习的资料哦，爱莫能助，但我在精神上支持你！”陈千帆发了几张表情包，这才看到她刚刚说的她自己在课上的勇敢行径。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勇敢！我觉得你是那种特别乖巧的学生，没想到也会这样，但这应该是你做的比较大胆的事情了吧！”

这女孩跟他想得有点不一样，乖孩子的内在也是很叛逆的嘛！

“算是吧...其他的我也不太敢。”她承认，她是那种按部就班的学生，一般来说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到这，我倒是有个事想和你说说哈哈哈哈，我曾经啊，就是大学的时候，干过一件非比寻常的事，现在想起来，虽然有点后怕吧，但是好像，也不算很后悔。”

陈千帆正要继续，万木春此时收到了青协开会的消息。

“很抱歉打断你，我现在有了点别的事情，我等会再听哦。”

是很不巧。

今天都赶在一块了。

十一月份要举办两场大型活动，负责人得赶快组织部员们写策划案，安排场地，提前准备。

这两场活动万木春挺喜欢的，给几年后的自己或者是别人写信，很浪漫。这样信息化飞速发展的时代，有人能静下心来写，很难得。

开完会已经晚上十点钟。她草草地买了点东西吃，接下来还要准备周四的创业作业。

全都忙完已接近十一点。

“糟糕！”

她没和陈千帆讲是什么事情，一下子让人家等这么长时间，太不礼貌了。

“明天开会你一定要来！”

“你就得来！”

“我就希望你来！”

“你来我安心，啊呀你一定要来！”

手机滴滴响个不停。

是程惟的信息。

是因为他们部门今晚要开例会，程惟特别害怕那位严厉的主席，虽然万木春自己也挺害怕的，但是程惟似乎不怕的人只有她。

“我明晚班里也要开会，但是我的班长说让我来这边开会。”

这人...真是奇怪。要是很害怕，明明可以请个假不来啊。

“你可以请个假不来的，真的，没关系的这样。班里的事情要紧，我们这个没事。”万木春好心告诉他，先忙自己的事情。

程惟没同意。

依旧在说他不去班里的会，一定要来这里开会。

几个回合下来，万木春竟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

“hhhh你好积极，我还没见过这么热爱工作的人呢！你怎么非要来开会。”

“别管！反正你一定要去啊！我这又不是工作积极...”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但对话戛然而止。

“小春，人家陈千帆说呢，能感觉你啊，身上可有那种忧伤呢...说什么能感觉到你特别...碎？大概是这样。”

易晨的消息，她转述陈千帆的话似乎并不成功。

万木春随手把这几句话转给了陈千帆，“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你说得对，你还是挺聪明的呀！”

很快对话框上方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啊？不是！我没有！”

他发了个惊恐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没讲过，还是被戳穿的窘迫。

“李桥松！”

陈千帆这一吼，把正在写作业的李桥松吓了一跳。

“干嘛啊？大哥...吓死我了！”

“我跟你说的话，你怎么都要告诉你女朋友啊！！！”

李桥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陈千帆这生气的样子，才堪堪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下午在那说什么万木春特别忧伤...是不是之前遇到过什么事之类的话。

“呃....没有啊....我也没说别的，那就是..实话嘛！”

“千帆千帆！上号上号快快快！”一旁的室友有心打圆场，奈何陈千帆没就他的话。

“不不不...不玩不玩这几天。”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陈千帆最近好奇怪，平时难道不是他常常组织打游戏的吗？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了。

“哎呀！人家万木春也没怪你，你看，人家还觉得你说得对呢...你俩这有默契，不是挺好的嘛！”

“我谢谢你啊！”陈千帆皮笑肉不笑，李桥松只觉后背一凉，下一秒巴掌马上来了。

“哈哈哈哈...不用谢不用谢，两肋插刀哈！”李桥松陪笑，手上也没停下。

“快快快快！推塔推塔！”

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叫喊，这局游戏要赢了。

“这才刚刚开始，这么快就赢啦？”陈千帆没顾着一直看，他才刚来到李桥松身边观战。

“是啊，出其不意！不过，到底能不能赢，不还是看自身实力嘛！我一向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不能赢，一开始就知道啊！”李桥松原本想说点什么有哲理性的话，奈何陈千帆眼神杀过去，他才打消了吹嘘的想法，顺手又开了一局。

“懒得理你！”

“千帆！你要不玩的话，赶紧把作业搞一下，下周交草图，交给你了哈！”

“真好意思啊你李桥松！”

“这哪叫好意思！没准你最后得谢谢我呢！过几天没准你就不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咯！”李桥松意有所指，陈千帆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了，没再搭话。

前段时间，陈千帆刚刚经历一场很失败的暧昧。

起因是因为他在打球时，为他们球队在最后力挽狂澜，在似乎已成败局的结果下，他以非常之优势反超对方。赢得全场欢呼，一片尖叫。

是的，当时在场的人，无不为陈千帆倾倒。

1米86的身高，神仪明秀，丰神飘洒。球技还如此高超，夸一句惊为天人，倒也不为过。

多少女生想要过去索要联系方式，奈何自己实在是害羞，最终也没敢迈出那步。但有个大胆的女孩，倒是直接上去了。

那女孩活泼，随意扎着松垮的马尾，一甩一甩的实在好看，穿着库里球衣底下配着瑜伽裤，优势展露无疑。

“学长，可以认识一下你嘛？”她笑起来有梨涡，灿若云霞，山花烂漫。

这是李桥松对她的评价。

嗯，还好。

他和易晨不在一个地方，否则他哪敢当着易晨的面这么夸别的女孩。

“呃，谢谢你。但是...”陈千帆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拒绝。

“学长，交个朋友嘛！”那女孩也是大胆，仍然坚持。她晃晃手里的乌龙茶，随即把它给了陈千帆。

而后打开微信，让他扫二维码添加好友。

这故事听起来挺美好的，俊男靓女，球场相识，走向怎么也得是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在一块了吧。

“欸不不不！陈千帆啊，可算是栽了跟头。人家小学妹啊，不喜欢他！”易晨打断万木春的美好畅想。

“啊？那为什么要他微信呢？”万木春不理解，都那么大胆，大庭广众下去要异性的微信，竟然不是出于喜欢。

“可不！小学妹啊，看他比赛，还约他出来，天天跟他讲话，可是闹了这么一通，你猜怎么着，人家最后和别人在一块了。对陈千帆，纯属养了个鱼。”易晨一向鄙夷这种行为，简直令人不齿。

“啊....”

“欸对了，陈千帆啊，前几天还给人家跑去送东西了呢，只不过小妹妹啊，不搭理他，他还伤心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易晨的笑声不断，即使隔着屏幕，万木春也感受了她的开心。

“人家伤心，你笑什么呀，哎，这种事情他很惨的。”万木春有些理解他了，她现在，好像也处于这种情况。

“你不知道他还让李桥松帮他分析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李桥松跟我转述的时候，也笑得不行嘛！”易晨虽然为陈千帆不忿，但是...但是放在陈千帆身上这确实有点好笑。

谁能想到，陈千帆这么个在外人看来buff叠满，应该被小女孩天天追着跑的人，竟然还能被别人养了鱼。

万木春也听笑了，她也不理解，在她看来，陈千帆外在条件很好，自身也很优秀，而且还那么幽默，平易近人，按理来说，确实是应该满楼红袖招的啊。

不过还好，前几天她还担心，陈千帆这么帮另一个女生解决问题，这对他喜欢的人来说并不公平。但是照目前来看，好歹万木春是个好人，不会去骗他什么。也无需谈及什么公不公平的问题，也不用操心是否惹他心上人的不快。

哎，还真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当时还不知道，命运早已写好，而真正的伏笔，即将到来。

他们二人，早已在这个名为“缘”的命盘上，要转一圈又一圈了。纠葛多少年，最后到底要求什么呢。两个无神论者，拜了一次又一次的佛，渡谁好呢，谁都舍不下。

随即万木春在微信上拍了拍陈千帆。

他的拍一拍显示“你拍了拍陈千帆的脑壳并说‘真脆’！”。

还挺有趣。

很快，陈千帆也拍了拍万木春的。

“他拍了拍万木春热爱祖国的红心”

“好爱国啊！”还带着一个哭泣的表情包。

陈千帆消息马上跟着过来。

拍一拍没有提示，他们两个也倒是有缘，都碰巧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