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中的快艇几乎被巨浪撕碎,谢昀死死攥住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沈翊半跪在甲板上,胸口并蒂莲纹的金光与黑纹交织,在暴雨中形成一道微弱的光罩,勉强抵挡着后方舰队射来的弩箭。
"再坚持三分钟!"沈翊咳出一口血,指尖划过船舷,血珠滴入海水的刹那,竟在海面燃起幽蓝色的火线,暂时阻隔了追兵。
谢昀盯着GPS上闪烁的红点——那是1943年"迦南号"沉船的坐标。传说这艘载满香料的货轮在南海离奇沉没,船上三百余人无一生还,却有人声称在暴风雨夜见过它幽灵般的轮廓。
"低头!"
一支青铜箭破空而来,谢昀猛打方向,箭矢擦着船舷射入海中。下一秒,海面突然沸腾,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水下伸出,抓住快艇边缘——是沉船上的亡魂。
沈翊割破手掌,将血洒向那些鬼手:"以沈家血脉为引,退散!"
亡魂在血光中尖啸着缩回水下,但快艇也已千疮百孔。海水疯狂涌入船舱,谢昀拽住沈翊跳海的瞬间,整艘快艇在身后炸成火球。
冰冷的海水淹没头顶,谢昀在黑暗中下坠。忽然,一束幽绿色的光从深海透上来,照亮了下方巨大的船影——锈蚀的船身上,"迦南号"三个字依稀可辨。
一具浮尸漂过眼前,谢昀猛地屏住呼吸。那尸体竟穿着1943年的军装,胸口别着并蒂莲徽章,而他的手里,死死攥着一本泛黄的日志。
沈翊游过去掰开尸体的手指,日志扉页上的字迹让两人同时僵住:
**「七月十五,沈谢血香已成,可恨林氏中途叛变,今以全船为祭,封印此物于底舱——谢青蘅绝笔」**
谢青蘅,正是谢昀祖父的名字。
突然,整艘沉船剧烈震颤。底舱方向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接着是某种庞然大物游动的暗流。沈翊的金纹骤然发烫,他抓住谢昀就往海面游:"快走!他们封在船底的根本不是香方——"
话音未落,一条足有船舱粗的双头蛇从破洞中冲出,蛇眼一金一黑,赫然与两人的瞳色相同!
蛇尾扫过的冲击波将两人掀向不同方向。谢昀撞上桅杆,后腰的錾花刀坠入深海。他挣扎着浮起,却见那双头蛇的一个头咬住了沈翊肩膀,另一个头则朝他张开血口——
千钧一发之际,沈翊突然掏出那枚鎏金长命锁,狠狠砸向蛇眼。锁身裂开的刹那,谢昀心口如遭雷击,童年被封印的记忆洪水般涌出:
五岁那年,祖父将他绑在香案前,用錾花刀剖开他心口取血:"阿昀乖,借你半条命镇住这妖物…"而少年沈翊破窗而入的画面,原来不是来夺香方,而是为了救他!
双头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松口放开了沈翊。两人趁机游向底舱破洞,却在入口处僵住——舱内堆满白骨,中央青铜鼎中坐着具怀抱婴儿的干尸,婴儿心口插着半截錾花刀,而干尸的手腕上,戴着与沈翊一模一样的沉香手串。
"这是我父亲…"沈翊的声音发颤,"他怀里抱的是…"
"是香引的化身。"谢昀摸向自己心口的黑纹,"谢家以婴孩形态培育的**香引,我们两家的祖辈…根本是在养蛊!"
双头蛇再次逼近时,沈翊突然划开自己手腕,将血滴入青铜鼎。鼎中干尸竟睁开眼睛,发出苍老的叹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它怀中的"婴儿"突然睁开双眼——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一对与双头蛇相同的异色竖瞳!
整艘沉船开始崩塌,谢昀拽着沈翊往上游。身后传来干尸嘶哑的吟唱:"以血为媒…以魂为契…沈谢香引…同生共死…"
当他们冲破海面的刹那,迦南号在身后沉入深渊。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下,沈翊肩头的咬痕渗出黑血,而谢昀心口的黑纹已蔓延至脖颈——双头蛇的毒正在侵蚀同命香的联结。
远处传来汽笛声,挂着并蒂莲旗的舰队正全速逼近。沈翊虚弱地笑了笑:"现在跑还来得及。"
谢昀撕下衬衫扎紧他伤口:"你忘了?我们可是同命蛊。"
他拾起甲板上散落的最后那盏河灯,灯芯里蜷缩的婴儿黑影已经睁开双眼。当谢昀将灯高举过头时,月光在南海照出一条银色的水路,直指远方的无名岛——
祖父日志的最后一页突然浮现在脑海:
**「若有一日香引反噬,唯蓬莱墟中凤凰木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