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通缉令 第4章 东窗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东南部，宾州最大的城市——费城。

这里是齐帆的其中一处据点，一座位于费城郊区的别墅中，灰狐主要成员聚在别墅地下室，正在复盘此次交易失败的前因后果。

乌贼首先开口：“抱歉，兄弟们。我负主要责任，是我选错了交易对象。”

语气诚恳。

“如果不是齐帆及时发现情况不对，现在我应该已经在监狱了。”

作为哨兵，他对于齐帆的能力十分佩服。

乌贼，加拿大人，拥有一半的亚洲血统，母亲是韩国人。本名亨利，曾经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执行董事，事业有成，生活美满。

直到五年前，公司因经营不善宣告破产，乌贼从此背上巨额债务。

一次偶然的机会，乌贼与正急于出售赃物的齐帆一伙结识，他利用自己曾经的工作经验和积累下来的人脉为其提供便利，从中抽取佣金，很快就还清了债务。但他没有就此满足，合作几次之后顺势加入团队，展示出惊人的诈骗天赋。

旗鱼：“唉！画丢了，钱也没拿到，这单白干！”

警方的钱可不是好拿的，这一仗打得旗鱼心有余悸。

“那群警察咬得真紧。”

官方技术部门不养闲人，顺着要求汇入定金的账户注册信息一路追查，差一点就能抓住旗鱼的把柄。可惜齐帆及时通知，旗鱼迅速弃车保帅，没有进一步暴露团队的更多信息。

旗鱼从小展现出高于常人的智商，觉得同龄的美国同学都是智障小孩，别人还在吹泡泡糖的年纪，他就已经自学电脑编程。

对自己的电脑技术极其自信，甚至到了自恋的地步。他自喻为赛博空间的鬼魂，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旗鱼是齐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伙伴，五年间每一次盗窃行动都有他的参与。

小丘斜眼，悄悄看了一眼右前方坐着的齐帆脸色，见他面色如常，于是便接着说：“我提议我们先暂停活动，避避风头。”

说完迅速收回视线。

他年纪最小，腼腆内敛，小心谨慎。很多时候，盗窃过程中高难度动作只能由他出马。

话音刚落。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心都有自己的考量，地下室里一瞬沉默。

乌贼拨弄着手指上的婚戒，看似不经意抬头扫视房间一周。旗鱼坐在电脑桌前不自在地抖动着脚。大家都在等着齐帆开口。

齐帆：“这也是我叫你们来的用意。”

之前累计的财富足以让每个人过完富足的一生，早就应该金盆洗手了。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齐帆作为团队核心，最终拍板发话。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打扮清爽，个头虽大，但气质人畜无害，看着像个学生，也确实刚刚研究生毕业。

如果齐帆这身打扮出现在街头，没人会觉得他正是令警方头疼的“导演”。

“以后大家各自珍重。”

“你们知道怎么找到我。”

*

等到其他人离开，齐帆留下旗鱼私聊。团伙里他最信任旗鱼，而且他需要旗鱼的技术。

齐帆将香港发生的一切向旗鱼和盘托出，比如自己如何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终身。

又比如周云瑾的警察身份。

齐帆每说一句，就像是一枚鱼雷爆炸，将旗鱼震了个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平复。

齐帆：“怎么个事，说话啊！”

旗鱼挠了挠头，点了点脑中的“刷新”，说：“齐帆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你居然会爱人。"

“明知对方是个警察，你还主动凑上去招惹，你是真不怕死是不是？”

旗鱼越说越激动，疯狂输出：“你不怕暴露吗？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他知道你的身份后怎么办？”

尽说些让人不爱听的话。

齐帆：“好了，打住。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齐帆年纪轻轻，冒险的事可没少做。况且他没给周云瑾发现的机会。

让人说话的是他，要让人闭嘴的也是他。暴君！旗鱼在心中默默吐槽。

齐帆：“我给你说这些不是来找骂的。帮我个忙。”

*

为了保持职业形象，避免不必要的干扰。警察在工作时不能佩戴饰品。

出外勤的时候，周云瑾会提前把戒指摘下来。

戴在手指上的时候看不出，感觉也不明显，摘下来才看到戒指内侧刻着字母。

周云瑾没有浪漫细胞，对着戒指端详半天。

字母采用凸刻的形式，看似简单的戒指，戴久了会在皮肤上留下压痕，周云瑾这才反应过来刻的是镜像翻转后的“blind for love”。

周云瑾顺嘴念出：“为爱盲目？”

赵诚路过时看到周云瑾趴在工位观察戒指，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听到周云瑾的翻译只觉两眼一黑，他忍不住开口：“能不能浪漫一点！官方翻译那叫‘爱而无畏’！”

齐帆的自述，因为爱你，所以无所畏惧。这一枚戒指即是告白，也是承诺，还是标记。

“去去去，就你懂得多。汇报材料写完了没？”

打发走赵诚后周云瑾没有急着戴上戒指，他用指尖摩擦着戒指内侧，感受它字母的凸起。

齐帆的喜爱汹涌且热烈，但是周云瑾总是觉得心中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

周云瑾转头扫过自己左手中指上被压出的痕迹，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背后隐藏的真相让他本能逃避，他努力说服自己不应该怀疑齐帆。

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调阅电脑里灰狐的资料。他眼睛快速眨动，操作着鼠标的手微微出汗。平日里丝滑操作的电脑此时无比卡顿，焦虑和不安轮罩着他。

周云瑾终于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案发现场的证物。一张写着“zone-f.”字迹的白色卡片。

“zone-f.”

“blind for love”

“f-f”

周云瑾眼神迅速在两者之间来回对比，寻找它们的共同之处。

由于呈现形式的不同，同时也因为可对比内容太少，笔迹鉴定的原则和步骤并不完全适用。但是周云瑾还是从笔画特征上找到了相似的地方。

戒指重重落下，砸在桌子上，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

冷静！

冷静！

冷静！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巧合？有没有可能齐帆被人利用？

周云瑾调整呼吸，艰难按下情绪。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只是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作为证据。周云瑾心中思量许久，随后有了计划。

*

早上九点的费城，太阳早已高高挂起，阳光照在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锐利的闪光。

齐帆刚刚解决早餐，他随手将餐盘放入洗碗机，屋子里昂贵的音响播放着音乐，《伏尔塔瓦河》静静流淌，音符跳动似是小溪流过茂密的森林，又继续向远方流去。

他心情放松，决心要将过往埋藏，重新开启新的人生。

齐帆筹谋未来的能力刻入本能，解散组织只是他的第一步。

此刻他正准备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他将家中物品分门别类，这些家具要卖掉，这些衣服要带走，那些杂物要丢弃，而这摞资料将要烧毁。

嗡嗡嗡……

齐帆手机震动，是周云瑾发来的视频邀请。

香港与费城之间有着十三个小时的时差。这边齐帆才刚刚起床，那边周云瑾作息规律就到了要睡觉的时候。

碍于时差，齐帆抵达美国后的这几天两人联系不多，这是周云瑾第一次主动发起视频电话。

“早上…好……不对，应该是晚上好。”

齐帆手里端着的黑咖啡险些撒出，他眼睛闪躲一瞬，又盯死在手机屏幕上，耳垂微红，说话都有些结巴。

“害羞什么？”周云瑾直接点破。

屏幕那头，周云瑾刚刚洗完澡，发丝上还残余着水珠，脖子上搭一条毛巾。天气渐热，周云瑾随便穿了一件白色背心，胸肌若隐若现。

他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果蔬汁，镜头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换，最终以一个死亡角度展现出他流畅下颌线。

“你在干嘛？”周云瑾看着齐帆半天说不出话，就接着提问。

齐帆回神：“我整理一下回国要带的行李，东西太多打算先寄走一拨。”齐帆微微倾斜手机角度，展示他身后的物件。

周云瑾喝了一口果蔬汁，喉结滚动，说：“真难喝啊，想不通当时为什么会买它，鬼迷了心窍。”

齐帆关注点落到周云瑾拿果蔬汁的手上，左手手指上空空如也，问：“怎么没有戴我送你的戒指？”

“戴着呢，”周云瑾抬起手机展示，从毛巾下拨出一根项链，戒指串在项链上，“我还怕你不问呢。”

“这样也好，这样戒指离心脏更近。摘下来也不容易丢。”齐帆明白周云瑾工作性质特殊，他早有预料，很快就自洽了。

“戒指是你自己设计的吗？市面上好像都没有同款。”这次手机视角没有晃动，画面定格在锁骨处，看不到周云瑾的眼睛。

“嗯，想给你送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我去手作店里自己做的。”

周云瑾拨动项链，修长的手指挑起戒指，戒环挂在他的指尖，刻了字的那侧被他刻意转向齐帆，说：“设计得挺漂亮，字也是你刻的吗？反着要怎么刻，先写纸上然后再转印上去吗？”

齐帆抿了抿嘴唇，他回忆起那晚周云瑾指尖的温度，乖乖回答：“嗯。”

马上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齐帆心想。

周云瑾不知齐帆的心理活动，听到齐帆的回答，他心中有了定论。

“太用心了，让我想想下次送你个什么？”周云瑾眯了眯眼睛，笑着说。

或许是齐帆太过放松，或许是被暧昧氛围蛊惑，又或是周云瑾刻意在镜头里隐藏表情。齐帆没听出周云瑾话语中潜藏的危险讯息。

齐帆：“只要你喜欢就好。”

周云瑾又挑起话题：“我还没有见过你家，搬走前带我参观参观吧，看看你住了这么久的地方。”

……

电话挂断，周云瑾疲惫地倒在沙发上，他摘下戒指项链丢在茶几，缓缓闭上双眼。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金雕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既像是给予周云瑾安慰，又像是寻求他的慰藉。

周云瑾双手抱起金雕，面对面和它叮嘱：“最近不要回精神图景，不要和那条虎鲸说话，记住没？”

金雕扭头错开视线，又被周云瑾转了回来，再次强调：“记住没？”

在周云瑾的眼神压制下，金雕不得不点了点大鸟脑袋。

周云瑾滑动手机上的进度条，他在视频一开始时便录了屏，此时画面停留在齐帆书房的一角。

虽然齐帆小心翼翼掩饰，但眼尖的周云瑾还是透过金属摆件的反射，看到了背景里盖蒂中心的构造图。

齐帆为什么会有这个？他要盖蒂中心的平面图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周云瑾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将线索一一串联。

第一次见面时听到“警察”时的不自然；《鸢尾花》交易现场出现齐帆精神力；香港实习公司查无此人；事情败露后快速离开；相似的字迹……

东窗一直在那里，只等事发。

齐帆：帮个忙

旗鱼：得加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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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