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35章 中枪

小陈毕业于云城公安大学，有很好的格斗技术，在加入非防局之前也是经过严格审查，修少钧虽然和小陈接触不是很多但他自信小陈的格斗技能应该不低，可这样一个拥有专业格斗技巧的警察却被一位研究员在几秒之内制服。

修少钧顿时对张明华增加了新的定义，心里一边盘算着如何解救小陈一边用更加警惕的目光凝视着张明华。

修少钧冷声道：“张明华，你无路可退了，我们已经包围了别墅你逃不掉的！”

张明华嘴角勾了勾，表情从容不迫似乎还带着点自信的笑意，可他的目光却无可避免的露出些许紧张慌乱：“早就听说非防局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刑侦队长，果然不同凡响，竟能查到这里来……”

“我家队长自然厉害。”没等修少钧说话苏鉴抢先把话头接了过来：“但也是对手助攻到位呀，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查到这里呢？你说是不是啊，博士？”

修少钧顿时明白了苏鉴的意图，顺着添了一把火：“事到如今就告诉你吧，别墅的地址是格林招供的。”

张明华微微皱眉：“格林？他居然被你们抓住了？”

苏鉴笑道：“是啊，稍微用了点手段他就把你心爱的研究所供出来了，还有你们背后的组织……”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可别把我和那帮人混为一谈！”张明华啐道：“别废话，立马给我准备一辆车……”

“哎呀……”苏鉴悠悠的打断他：“博士故意把自己克隆体的尸体扔在他们的交易场所，可真是帮了警方大忙呢，不然他们那般隐秘戒备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他们的尾巴。”苏鉴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凑近张明华，他背后握紧了枪试图寻找一个恰当的位置。

张明华虽然在生物科学和医疗方面成就卓越，但面对刑侦审讯果然还是不如经验老道的吕昌和格林，苏鉴稍微一套话他自个儿就全倒出来了：“哼，那帮蠢货太猖狂了，照他们那种交易方式迟早把自己陷进去，我可不陪着他们一起犯蠢，我的命还很长，可不能把自己搭在里面。”

修少钧：“所以你就来了一招祸水东引，想借刀杀人让警方出面帮你收拾？”

此时苏鉴的角度如果出其不意完全可以一击制服张明华，可就在这时张明华突然调转枪头指向了苏鉴：“再前进一步我就立马开枪！”

也正是张明华慌乱之下的动作让小陈有了可趁之机，在枪口从他脖颈挪开的一刹那他就抓住张明华的手右腿后撤身子前倾，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张明华摔倒在地，可几乎是张明华摔倒在地的瞬间他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出膛，对准的方向正是苏鉴所在的位置！

“master，检测到您左腿上部受到重创，是否开启急救模式？”

“master，初步判断为九毫米子弹枪伤，子弹贯穿腿部，肌肉、神经、血管组织遭到严重撕裂，腿骨未受到正面击打，但冲击波及造成骨裂。”

“master，您腿部出血量较大，很可能造成感染，建议您立即启动急救模式，并尽快就医……”

苏鉴有那么一瞬间是失去感官的，浑身的知觉痛感魂游天外，足足用了近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中枪了。紧接着巨大的疼痛从腿部传来，那种久违的痛感令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理智随时处在溃散边缘。可他到底是非防局的人，咬着牙硬是把自己逼得清醒过来，对耳边聒噪的honey低斥了一句：“闭嘴！”

“请启动急救模式，并尽快就医。请启动急救模式，并尽快就医……”

“都说了闭嘴！”

可honey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开启了复读机模式，不厌其烦的重复那一句话，苏鉴抬手一把扯下眼镜装回兜里，耳根子终于清静下来，他这才皱眉低头检查了下自己腿部的情况。

honey说得没有错，的确很严重，他一边感叹原始子弹的杀伤力一边给自己下了定义——如果在两小时内不就医，截肢的可能性极大。开启急救模式任务可能会暴露，用一条腿换任务的保密性，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值……

就在苏鉴还在纠结的时候，一团白色的布料捂在了自己腿上流血的地方，抬起头只见修少钧光着上身在给他的腿做最简单的包扎止血，而用来包扎的那一团白布应该是他早上才换上的价值不菲的新衬衫。

“修队……”

修少钧无情打断：“闭嘴！”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耳熟呢？苏鉴忍着痛不满地撇了撇嘴。

修少钧动作十分麻利，像是曾经这样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包扎打结一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他穿上刚才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对着耳麦快速道：“马上内线呼叫当地救护车，快！”

在他说话间，痕检和外面的干警闻声赶到，干警上来就将摔得七荤八素的张明华拷了，然后痕检开始展开工作，于一扬在现场指挥避免遗漏。而修少钧走过去简单和于一扬说了两句什么，就返回苏鉴身边，原地走来走去时不时低头看看手表，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而苏鉴的意识也在他来来回回的踱步间，渐渐从脑内走失了。

内线召唤来的救护车果然效率感人，不到十五分钟别墅外就传来了救护车的嘟嘟声。

医生护士将苏鉴抬上担架，修少钧转身对于一扬道：“一扬，我先送苏顾问去医院，这里就先拜托你了，张明华直接派人押回局里，明天我亲自审他。”

于一扬看了眼修少钧，只见他早上上班前打理得帅气有型的头发已经变成乱糟糟的一团，梳上去的头发丝垂下来被汗水黏在额前，衬衣被他临时脱下替苏鉴止血了，上身就只穿着一件休闲西装稍微动作就会露出一大片胸腹的肌肉，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眼下气氛本不该有的颓靡情、欲。弄得痕检组的已婚女同事都不敢朝他这边看，而那几个未婚的女青年从未见过以严肃禁欲著称的修队长这般模样，纷纷蠢蠢欲动时不时往这边瞄一下，原本紧张有序的工作莫名其妙就变了味。

于一扬都忍不住抬手捂住眼睛，一脸嫌弃道：“你赶紧走吧，路上顺便买件衬衣。”

修少钧心情沉重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鬼鬼祟祟春心萌动的目光，竟然单纯的以为于一扬是担心他受凉，点点头道：“我没事儿，这么一会儿感冒不了。我先走一步，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追着救护人员去了。

望着修少钧匆忙的背影，于一扬不禁心叹，那位传说中的便当女友究竟是什么得道高人竟然能收了这位木头队长……

周遭是密不透风的无窗密室，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孤独宛若世间最烈的毒，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和神经。

连续数日，他不吃不喝，饥饿、焦躁、静默的日日夜夜化作黑暗中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间喷出腥热的热气，就等着他意志崩溃自我蚕食。可他却一动不动，就这样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不哭不闹独自承受了人在无望黑暗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做‘暗室训练’，可他所表现出的冷静和耐力却远远超出了想象，连通过监控观察他的人都奇怪这名华国男孩是如何能在第一次就做到如此卓绝的反应。

他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某一刻无尽的黑暗被一缕光线打破。

男孩抬起手臂挡住透进来的久违亮光，片刻之后他却猛地趴下就地一滚，躲开了一连串的激光刃。

“不错，很好！”光亮中，男人收起了手中的银色手、枪，对还未适应光亮的男孩鼓了鼓掌：“反应很棒！”

男孩眯眼看着激光刃在地上打出冒着烟的深痕发问：“几天了？”

“今天是第八天了，对于第一次而言已经是很棒的成绩了。”男人丝毫不掩饰内心的赞赏。

“其他人呢？”

听闻此话，男人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用神情回答了他的问题。和男孩同期训练这一项的其他九个孩子，都没能挨得过规定的七天时间，就算熬过去了，也没能躲得过见光时的危机反应测试。

“哈……原来他们都不如我……”男孩闭了闭眼，翻身从地上起来，抬起头用清澈而略显稚嫩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下一项训练是什么？”

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淡淡道：“是耐受训练。”

身材小小的男孩被束缚在病床上，眼看着‘医生’手持一根银针刺入了自己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隙里。

一瞬间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席卷向大脑，中枢神经疯狂战栗鼓点雷鸣一般宣扬着疼痛，四肢下意识的想做出反抗，可却被束缚带紧紧捆住无法动弹。苏鉴吼叫着浑身颤抖，只觉得胸口气闷得厉害，旋即下意识睁开眼一个机灵猛地坐了起来。

眼前是一面白色的墙壁，左侧浅绿色的窗帘被旁边的空调风吹得微微摆动，苏鉴坐在床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做梦，旋即轻轻出了一口气，抬手用袖子揩去额头的冷汗，懊恼自己怎么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事情，扭头就看到床边椅子上坐着的修少钧。

他背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穿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劣质的白衬衫，微微点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头发经过流汗和运动，发胶已经无法固定，全部松散开来凌乱的垂在额头上遮住了一部分眼睛，让成熟严肃的修少钧看起来居然有那么几分青春静谧的感觉，只是下巴上微微冒出头的青色胡茬平白给这份静谧添了些许沧桑感。

苏鉴静静凝视着他，方才梦中的所有压抑、痛苦在这一瞬间渐渐消散，紧张不安的心缓缓平息最后归于平静安详，他轻轻笑着扑通一声倒回舒服的枕头里，这一下大幅度的动作他猛然感觉到来自左腿的疼痛，忍不住丝丝抽了口冷气。

听到响动，修少钧蓦然惊醒，他抬起头迷茫的张望了一下，而后视线聚焦看向苏鉴，恰好看到床上人龇牙咧嘴受痛的模样，连忙起身凑过去道：“醒了？你别乱动，不知道自己中枪了么？！”

苏鉴皱着眉道：“我知道……”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音跟炸毛的乌鸦似的，喉咙里火烧火燎。

见状，修少钧连忙端了一杯水过来给他喝了。

略微休息了一下，苏鉴看了看外面隐隐约约的亮光开口问：“已经第二天早上了吗？陈警官有没有事？”

修少钧没好气道：“还有功夫关心别人，陈警官可是活蹦乱跳的押着嫌疑人已经回云城了。”

“我们现在是在……”

“明知市西区人民医院，你腿上的枪伤不能耽搁。”

苏鉴稍微感知了一下左腿，他很想说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但回头又想起自己没有做急救处理，在这里的确是很可能发展成截肢的严重伤势。便十分真诚道：“谢谢。”

修少钧凝视着他，脸色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谢谢而好看几分，还是一副风雨欲来的严肃模样。

苏鉴头顶的无形小雷达立刻感知到了来自修队长的压迫力，连忙堆出一个笑容解释道：“这张明华枪法可以啊，都被过肩摔了还能误伤到我。”他刻意强调了‘误伤’俩字，郑重声明自己并没有往枪口上撞。

修少钧却霍然起身，不再看他，顺手穿上他昨天那件西装外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片刻之后淡淡道：“我得先一步回云城了，小胡和小宋已经到了，这两天他们先照看着你。”修少钧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听宋局说，你已经没有在世的亲人了，也没有女朋友……就算如此也应该多看重一点自己的命，别动不动就往上冲！”

“诶，修队……不是……”苏鉴头一次明白了有口无言是这般憋闷的一件事，直到修少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