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34章 实验室

苏鉴透过镜片凝视着地面，热源虽然很多，但红色热感较强的范围相当小，他习惯性的低声道：“Honey，测算心率。”

片刻之后，honey冰冷的电子音给出了数据：“共三十二个热源，平均心率为36次/分钟。”果然和猜想中的一样，这样低的心率，热源应该是处于休眠状态。

苏鉴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刚进门的修少钧听到了，他朝苏鉴走近几步疑惑道：“你说什么？honey？”

苏鉴摆了摆手随口道：“刚才和我男朋友打电话呢，抱歉。”

苏鉴这句胡言乱语把随后跟进来的于一扬和小陈雷得当场愣在原地，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于一扬见多识广都不敢说什么，更别说清纯少男小陈，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连修少钧也愣了愣，随后皱了皱眉没有再过问太多。原本紧张严肃的办案气氛就被这么一句小插曲搅和的有些微妙。

而搅起这股难以言说气氛的始作俑者却一副认真办案的模样，轻轻拉开书架暗门，从怀里掏出一把小手电照了照里面，一条通往地下室的大理石阶梯出现在眼前。苏鉴提步就要进去，修少钧却抬手拦住顺手拿走了苏鉴手中的手电，侧身越过他自己率先走了下去。

除了鞋底触碰大理石的细微声音，周遭一片安静，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碳钢防盗门，修少钧打眼一扫就看出这是需要密码虹膜双重认证的防盗锁。凭非防局的技术要破解这个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时间。

他用手电上下照了一下防盗门，而后回头对于一扬说：“是密码虹膜双保险。”

于一扬皱了皱眉：“现在叫殷航来破解虹膜识别系统恐怕太耽误工夫……”

修少钧想了想，对着通讯麦道：“一楼书房这边，把‘大宝贝’拿过来。”

苏鉴疑惑道：“大宝贝是什么？”

于一扬扶着额头轻叹了一声：“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分钟之后，干警提着一个黑色皮箱出现在了暗门前，修少钧接过来打开，从中提出一柄电钻似的大家伙。

“你们让开一点。”修少钧道。

小陈立刻一蹦三尺远，于一扬也拉着苏鉴回退了好几个台阶。随后只听得嘭一声响，‘电钻’的尖端就喷出一团刺眼的光束随之撑起的还有手柄处的一面‘伞’。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深灰色单向滤光伞面相当宽大，一整个朝尖端盖过去的弧度完全遮挡住了光束刺眼的光芒。修少钧提着‘电钻’将尖端靠近防盗门门框，随着一阵滋啦声，厚重的碳钢防盗门边缘就被光束的超高热烧化了。

“好了。”修少钧关闭‘电钻’，抬脚使劲儿一踹，只听得‘轰隆’一声响，足足十公分厚的碳钢防盗门就朝里倒了下去。

于一扬十分默契的第一时间冲了进去，举着枪大喊一声：“不许动！”可回应他的除了一片寂静，只有黑暗中时不时闪烁的红色光点。

混合着药品气味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全封闭的地下室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一团漆黑，除了那些闪烁着的诡异红色光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可就在这时苏鉴通过红外热感探测发现黑暗中有一团热源开始移动，且方向就是朝于一扬这边。

“小心，有人！”

苏鉴下意识就直接冲了过去将于一扬扑倒，而下一秒便响起了一声响亮的枪声，是修少钧开枪了。

修少钧对着一团模糊的黑影开枪，直觉应该没有打空，手电筒顺着声源照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那人面朝下趴在地上，看不清是谁，但通过体型大致可以判断是个年轻人。

“没事儿吧？”修少钧也顾不上暴露位置，开口问。

“先找灯，快！”苏鉴道。

小陈听了连忙靠着墙摸索，可惜找了半天都没有摸到疑似开关的东西。“找不到啊……”

闻言苏鉴连忙抬头环顾四周，然后道：“在进门右手边两步左右的位置，略靠下，应该在你腰附近。”

在苏鉴的指挥下，小陈终于摸到了开关。‘啪’开关打开，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修少钧下意识闭住了眼睛，等几秒之后他适应了光线缓缓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呆住了，血液在一瞬间逆流，在头顶炸开。

那是一排接着一排的玻璃培养罐，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鳞次栉比，里面浸泡的全部都是或大或小的人体，婴儿、少年、青年、壮年、老年，人类生长的各个阶段应有尽有！若是细细观察就会从青壮年的脸上发现这些泡在培养罐中的人体全部都长着同一个人的脸！他们都是修少钧此次来逮捕的人——赵明烨，也就是当年的克隆人研究的院士张明华。

扑通！

“啊！！这……这些都是什么！”小陈对案情了解不深，猛地看到这般惊世骇俗的场景顿时吓得腿脚发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饶是于一扬早有心理准备，猛然看到这些也张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神情。

修少钧脑内轰轰作响，他回忆起宋局给他看的那份红标文件里提到的‘克隆人传承’、‘记忆提取传输’……

为什么吕萍说她见过的赵明烨，是博士身边的一个助手。

为什么吕昌说从来没见过赵明烨，说博士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为什么和组织有长期合作的绿疗环保总经理董辉见过博士，却认不出在自己身边开车的司机赵明烨就是博士……

他们见到的的确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这个人的不同年龄阶段。年龄相差之大，加上刻意的穿着和体态变化，足以让一个并不熟悉他的人完全认不出！

吕萍在治疗期间见过年老的博士和年轻的助手，吕昌在确认对方技术的时候见到的是年老的博士和与他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董辉见过的一直都是年老的博士，而给他开车的却是三十出头还年轻的赵明烨。

原来他做到了，二十年前还未完成的研究张明华后来完成了，不仅完成还实现了质的突破。他甚至可以将记忆完全数据化随时导入任何一个躯体，随时变化角色，就像玩角色扮演游戏一样简单。至于当年车祸去世的张院士恐怕就只是一个没有记忆数据的单纯肉、体吧。

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疑云在这一刻全部拨云见日，将事情的全貌展现在他面前，原来这就是一桩自己谋杀自己的凶杀案。

修少钧抬起双手擦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扭头去看方才被自己击中的人，只见苏鉴已经过去确认了，反过来的人脸果然还是张明华年轻时候的模样。

这个人应该就是目前记忆承载体了，修少钧不禁自嘲的笑了，他要抓的凶手居然是张明华的记忆数据。他从腰后取出手铐，走过去将地上已经麻、醉了的人拷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张明华是如何传输记忆数据的，但他不信在行动不自由的情况下他还能隔空传输。

“痕检组马上来一楼书房，看到那个书架后面的楼梯后下来，实验室在地下室。”修少钧对着通讯麦道。

这个时候于一扬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往实验室里面走去，仔细确认了培养罐中克隆人的数量和其他物件，还在最里面发现了一张手术台，手术台旁边的架子上发现了四五个玻璃密封器皿，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人的眼球。除此之外，许多医疗专用器械、各种药物琳琅满目，他想这里面应该就有那个‘眼部器官智能识别摘取仪’。

不出意外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等痕检过来给手术台做血液检测，把手术刀带回去化验，应该就能坐实张明华杀死克隆体的事实。只是在看到这些后，214抛尸案已经不是制裁张明华的最主要案件了，他杀死的克隆人定然不止那一个，他要付出代价的也不止一起杀人案那么简单。

“一共三十个培养罐，里面应该都是张明华的克隆体。”于一扬走过来说。

修少钧点点头：“痕检组马上过来，我刚才已经和宋局报告了，等晚些时候应该会有专门的机构来搬运这些克隆体。”

“等等！”苏鉴突然接过话头看向于一扬道：“你说一共三十个培养罐？”

于一扬确信自己没有数错：“对，三十个。”

“加上地上这位就是三十一个，还有一个呢……”苏鉴猛然转头指着地上已经被修少钧拷住的人道：“不对，这个不是记忆数据的承载体！”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灯突然熄灭，周遭瞬间陷入黑暗。从强光到黑暗，人眼会有短暂的失明，而就在这短短几秒间修少钧听到一阵打斗的声音，之后光明重新降临，是苏鉴重新打开了灯。

可眼前的场景却让修少钧无比自责恼火，就在地下室入口处，另一个年轻的张明华劫持了小陈。

头顶的光将张明华脸庞照得煞白，他从背后勒住小陈的脖子，右手握着手、枪紧紧抵住小陈的脖子，喘着气对修少钧冷冷道：“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