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31章 逼问

午休时间，殷航抱着监视屏靠在椅背上小鸡啄米，突然被一声刺耳的铃音惊醒，他皱了皱眉睁开朦胧的双眼，瞅了眼面前冒着气儿的泡面，掀开盖儿看看，又看看时间，这还没到八分钟呢，怎么闹铃就响了。疑惑着掏出手机，在看到来显的刹那，所有的瞌睡气儿顿时散得一干二净，立刻接通电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头儿，出什么事了？”

修少钧一般很少在休息时间打电话，除非是重要到需要立刻出动的事情。

电话里的修少钧十分急切：“立刻告诉我赵明烨的行踪，快！”

“哦、哦……好。”殷航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迅速联系了正在监视赵明烨的同事。

“什么？早上从家里出去，刚刚跟丢了？告诉我哪条街，我去调监控。”殷航一听这话手心都出汗了，挂了办公室的电话然后战战兢兢对手机里的领导说：“头儿，赵明烨十点多从家里出来，然后就跟丢了，我现在准备调监控……”

电话那头一阵诡异的沉默，殷航吓得话不敢说也不敢挂电话，半晌之后那边居然传来苏鉴的声音：“喂，殷航。”

殷航顿时一个激灵：“苏……苏顾问？”

苏鉴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是我。”

殷航终于微微吁了一口气：“苏顾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苏鉴徐徐道：“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赵明烨就是本案的凶手，并且也是那个克隆人制造团伙中的技术核心人员。他的本名应该叫张明华，是二十年前中央生物科学院的院士，因为克隆人项目研究而被处分停职，后来车祸死亡。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他是怎么瞒天过海并且活到现在的，但这个人相当危险并且掌握现在还未公开的克隆人技术，必须马上逮捕。”

殷航直接呆住了，大脑因为信息量过载而直接停转。

电话里苏鉴继续道：“他的反侦查能力应该很强，监控恐怕拍不到什么有用的画面，你先查查赵明烨名下的资产，尤其是房产……”

殷航：“是！明白。”

安顿好一切，苏鉴挂了电话，抬眼看向审讯室里刚刚苏醒过来的刀疤男也就是格林，修少钧和于一扬就坐在他对面，准备审讯。这个面目有些狰狞的男人，是他们手上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博士下落的人，也是关于那个组织的唯一突破点。

审讯室桌上的台灯打开，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也同样让单向透视玻璃外的苏鉴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相貌，除了那条贯穿左眼直到额头的刀疤，模样普通得乏善可陈。他眉毛很淡，一双细长的吊梢眼配上一双薄唇，把整个人描绘得相当刻薄，也或许是面有心生，一眼就能看到这个人骨子里的薄情寡义和冷漠狠戾。

两次交手，苏鉴必须承认这个人和自己算得上棋逢对手，但与他不同的是，格林下手相当狠辣，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击杀对手的时机。若不是遇上苏鉴，恐怕这几次他手上就要沾上警察的鲜血了。

修少钧心里虽急，但面子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犀利的目光投向格林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格林抬起眼眸嘴角勾了一下道：“我还真是有面儿，让非防局刑侦大队队长亲自来审问。”

对于反客为主率先戳穿身份的行为，修少钧并不觉得奇怪。非防局虽然属于国家半机密组织机构，但毕竟是在公安系统编制内的，每年纳新招人也都是和公安系统走的同一个流程。有心人想查非防局的人员资料，虽然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不说也行，代号格林是吧。”说着修少钧拿出一个证物袋扔在桌上，正是昨天格林被抓时耳朵里的通讯麦。“这个通讯麦在你被捕时是连通的，当时你在和谁通话？”

格林脸色变了变，旋即又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听说非防局的技侦都很厉害，让他们去查啊？”

修少钧很想在他脸上给一拳然后说‘查得到需要来问你么？’，不过任凭内心狂风暴雨，修少钧依旧随着格林露出一个同样轻蔑的笑容：“临死前的蚂蚱，也就现在蹦跶蹦跶。”

旋即于一扬便十分默契的开始陈述格林的罪行：“昨天晚上东开街124号一家宠物医院里，医院店主之子高明被枪杀。被害人体内提取的子弹和逮捕时你身上的枪完全匹配，监控画面也同样拍到了你枪杀被害人的画面。故意杀人罪证据确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格林耸耸肩，十分爽快道：“于警官你都说了证据确凿，我还说什么。”

于一扬微微一愣：“这么说，你对枪杀高明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格林点点头：“对，我认。”

于一扬和修少钧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位穷凶极恶拘捕袭警的罪犯居然这么容易就认罪了。

“你为什么要杀害高明？”修少钧问道。其实在监控里他已经看到是高明收留了吕萍吕莉，但他不认为就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格林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高明。这么多年办案经验告诉他，越是庞大的地下犯罪组织越是谨慎小心行事有序，即使有能力也不会轻易做出杀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当然是因为他碍事儿啊。”格林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修队长你也看到了，我当时急着抓小妹妹，那小子居然还偷偷藏人，这不是找死么。”

格林看着年近而立，但他说出的这句话就完全不分轻重像是学生打架斗殴后教导主任询问原因时的回答。而这样的态度也恰好击中了修少钧的怒点。

‘啪！’修少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台灯都晃了晃：“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直接杀了他？！”

格林怔了怔，然后看着修少钧笑道：“不然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他都谋我财害我命了，我取他的性命有何不可？”

修少钧这辈子最见不得的有两类人：其一是将人划为三六九等，自己高高在上唯利是图；其二便是格林这种轻践人命，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

对自己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却丝毫无悔过之意的杀手，修少钧很清楚格林手上定然不止这一条性命，他只恨现在取消了死刑，这种十恶不赦的罪犯放在监狱里关一辈子根本不足以平复内心的愤怒。

于一扬和修少钧搭档多年，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修少钧此时已经在暴怒边缘徘徊了，但他们此番目的是问出格林背后组织的事情和博士的下落，于是道：“故意杀人、杀人未遂、袭警、拒捕……这些罪名加起来够把你关一辈子了，但如果背后有旁人指使，你是受雇于人，主动供出幕后黑手，我们可以申请帮你减刑。”

闻言，格林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着头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良久他才抬起头道：“没想到非防局也玩这一套，诱供？真的是可笑，你看我像是怕死的人吗？”

“好！那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冷不防修少钧突然站起来，麻利的从后腰掏出那把袖珍手、枪径直抵在了格林脑门上。见状于一扬连忙伸手捂住了摄像头低声安抚修少钧道：“你冷静点，这是在审讯室。”

修少钧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一双眼眸危险的眯起定定审视着眼前的罪犯：“我们知道你属于某一个组织，有关克隆人器官交易的事情吕昌都已经交代了，我劝你最好能如实回答，否则……这可是实弹！”

格林嘴角依旧挂着微笑，毫不回避修少钧投来的目光，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只是在审讯室外的苏鉴看得清楚，在修少钧说出克隆人买卖的时候格林在桌面下的手指明显紧张的缩了一下。

“你不会开枪的修队长，就别在这装模作样了。”格林抬起被手铐拷住的双手轻轻拨开修少钧的枪口，冷笑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人民警察，就算是面对罪犯也得拿出十成十的耐心和尊重，不是吗？没错，看得出来这的确是把填装实弹的枪，只可惜此时此刻它并没有子弹。”

这一点就连于一扬都没看出来，他扭头看去，只见前一秒还一副压抑着怒气的修少钧此时却突然垂下头轻笑了两声，缓缓收回枪重新坐下，不紧不慢地呼出一口气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不会开枪，我是个有良知的人，和你这种衣冠禽兽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那个博士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帮他？钱吗？还是说你的某位重要的人也需要克隆人器官治病？”

格林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到此时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微微下垂冷漠中带着点点杀意的神情。

不过转瞬间二人的情绪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反转。

修少钧耸了耸肩：“别这么看着我，自己有胆做也就该料到有被戳穿的一天。我猜，你们组织的人还不知道你和博士有一腿吧，通讯麦里和你通话的人是博士？哦……原来是组织里的人。”

格林手铐啪啦一阵响，猛地往修少钧那边凑过去，腰却被椅子上的记忆绳索勒住无法再多靠近一丝一毫。

“别这么激动，你不知道人的肢体也会说话么？就不怕一个不小心又被我听到了什么秘密……”修少钧一副秉公处理的正直模样嘴角却勾起一个十分张扬的弧度，他随手拿起袖珍枪‘哒哒’的轻叩着桌面：“明知博士叛变却知而不报，还暗搓搓的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不高也想谋条后路……”

“我没有帮他！也没有叛变！只是被他摆了一道……”格林突然脱口道。

“喔？”修少钧猛然靠近格林，挑了挑眉：“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