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 第30章 家访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胡彬彬拎着包快步走下高铁，她个头不算高但步伐相当快，一路超过月台上拉着行李箱拖家带口的旅游团，成为本趟高铁第一个出站的人。之后她马不停蹄一边语音呼叫打车一边往最方便的上车点走，出租车也是相当给力她刚站定车就到了，甚至不用确定车牌号胡彬彬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可就在她关门的瞬间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彬彬姐，你等等我嘛，走那么快追得我累死了。”宋良朝一手截住车门抬脚迅速上车将胡彬彬往里挤了挤。

胡彬彬看都不想看一眼这个腆着脸非要跟来的尾巴，冷着脸快速道：“师傅稍微快点开，赶时间。”

“好嘞！这个点不堵，很快就到了。”师傅操着一口北方口音，语气十分热情。

“彬彬姐你别这样啊，你找其他人也是得来，我来不一样的嘛……”宋良朝绞尽脑汁想要哄这位警花开心。

胡彬彬却扭头秀眉一蹙道：“怎么能一样？！苏顾问和你能一样吗？”

腆着笑脸一路逗她的宋良朝这个时候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他缓缓收起笑容，扭头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半晌才低低道：“苏顾问……又是苏顾问，你喜欢他？”

胡彬彬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面对自己一直笑呵呵的实习生怎么突然敢冷脸了，顿时不开心道：“帅哥谁不喜欢。”

听到这话，宋良朝突然回过头凑近胡彬彬眨眨眼道：“我不帅吗？我在学校的时候好歹也是系草。”

冷不防宋良朝突然靠近，胡彬彬抬眼就看到一张放大了的面容。说实话，宋良朝这小子眉目俊朗，脸颊上有俩小酒窝，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若是穿上一袭白衬衫，捧上一本书，往图书馆窗边那么一站，活脱脱就是万千少女倾慕的阳光学长。

如果胡彬彬这时候也是个学生或者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她或许会对宋良朝动心，可经过非防局三年的洗礼，领略过许多花式犯罪，也见过很多精英罪犯，慢慢的她的喜好品味就突然转变了。现在的她，越是邪气不正经她越是喜欢，要是推理案件厉害点就更令她着迷了。像宋良朝这种特别阳光正气凛然的，她就有些提不起兴趣。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胡彬彬面不改色地抬手将他推回去道。

“喂！你就比我大三岁好吧，就三岁！”宋良朝无声怒吼。

胡彬彬懒得理他，拿出手机开始回顾殷航发给他的资料信息。

果然和出租车司机说得一样，近十公里的路程，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

在高铁上胡彬彬就和张明华的女儿张瑶佳电话沟通过了，张瑶佳也表示愿意配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当张瑶佳询问在哪里见面时，胡彬彬提出在她家里见面，因为在家里是最有可能找到张明华照片的地方。

胡彬彬按下门铃，扭头叮嘱宋良朝：“待会儿进去后，我来问，你观察，少说话。”

宋良朝点点头：“我知道。”

很快门就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保养得当的女士面容，及肩卷发妆容淡雅，一点都看不出是年近半百的年龄。

张瑶佳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是胡警官吧，快进来。”

出于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胡彬彬还是出示了一下警官证。

张瑶佳的住宅是常见的城市商品楼，客厅不大，放了张三人的布艺沙发都显得略挤，沙发对面是简单的电视柜和嵌入式液晶屏，并没有采用现在年轻人使用的立体投影板电视，整个风格都是二十年代左右的感觉。客厅连接着餐厅厨房，再往里便是卧室浴室。

“二位先坐一下，我去泡茶，伯爵红茶可以吗？”张瑶佳十分客气。

胡彬彬连连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就简单询问几句，真的不用麻烦。”

片刻之后张瑶佳还是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骨瓷茶具，一一给胡彬彬和宋良朝倒了茶。

“谢谢。”宋良朝低头抿了一口茶，道：“您平日里很喜欢喝茶吧，连茶具都这么精致。”

张瑶佳笑道：“都是小时候被我爸带的，现在改不了了。我爸他呀平日里除了科研就没什么爱好，唯一就爱喝点茶，我也就学了他这一点……对了，胡警官你们这次来就是想了解父亲的事吧。”

胡彬彬放下茶杯点点头道：“是，关于当年你父亲的那个研究我们想再了解一下。”

张瑶佳露出些许哀愁的神情，缓缓道：“这么多年了，我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父亲本来是研究院里很资深的院士，获得过许多荣誉，没想到临到晚年居然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说什么研究克隆人是为了延长人类寿命，意义非凡……结果呢，落了个名誉尽毁意外离世。”

虽然过去许多年，但身为血亲女儿，张瑶佳说着说着眼底还是情不自禁泛上了泪意。

胡彬彬连忙解释道：“张院士对国家做出的贡献，大家都不会忘的，我们此次来也不是追究当年那个事情的责任。只是最近出了个案子，我们怀疑是有人盗窃张院士的研究兴风作浪。”

一听这话，张瑶佳立刻揩去眼泪，眉间染上薄怒：“怎么可以这样，父亲都走了还有人这样利用他！”

胡彬彬道：“所以我们怀疑是张院士身边的什么人，可能是他原来的同学或者同事，你有张院士以前毕业的班级合照或者工作合照吗？我们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张瑶佳连忙道：“我去找找，父亲去世后我和母亲一起住，他的东西都放在我这儿了。”说罢便起身走进了卧室。

胡彬彬低声道：“要是拿出来的是相册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乘机看看她的家庭合照，里面一定有张明华。

宋良朝却起身走到电视柜旁边，拿起上面的一个相框打量着。胡彬彬也凑过去看，只见相框里是一家四口人，稍微年轻些的张瑶佳和一名男子在草坪上并肩坐着，他们旁边分别是一儿一女，显然是张瑶佳的全家福。

胡彬彬对没有张明华的照片并不感兴趣，又坐回沙发上去了。宋良朝却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凝视着相片微微蹙起眉。突然他身子动了一下，将相框反面扣在电视柜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后拿着一张照片回头过来给胡彬彬看。

依旧是张全家福，可这一次却是三个人，一对中年男女抱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儿，从那女孩儿脸上依稀能看出张瑶佳的影子。

“这是？”

宋良朝示意电视柜上被拆开的相框，低声道：“刚才那张照片后面盖着的，应该是张瑶佳小时候的全家福。”说罢他指着照片中的男人：“不出意外，这位就是张明华了。”

胡彬彬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卧室方向，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拍了照，做贼似的发给了修少钧。

修少钧这边刚搞定吕昌，安排人带着吕昌去医院看他妹妹了，口干舌燥准备和苏鉴、于一扬一起去吃点什么先填饱肚子。

才走出办公大厅，于一扬便皱眉问道：“这么说，吕昌口中这位‘博士’就是和格林所在的组织闹翻的克隆技术核心人物，也就是他雇用了王彻去杀张聪聪？”

修少钧道：“很大可能性是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格林非要留吕萍吕莉向客户展示，因为那个时候博士已经带着他的技术和所有样本离开与他们决裂了，而吕萍那一单生意估计也是博士授意，并没有通过组织上层。至于吕昌的那一千万，就成了他离开组织的资金。”

苏鉴突然笑道：“格林也是够傻，让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或许，他并非不知道，人都是趋利性的。”修少钧淡淡道。

于一扬：“你是说博士收买了格林？”

“也不是不可能。”

于一扬：“那我们先前的推断，指使王彻的人就是214抛尸案的凶手，那是不是说这位博士就是本案的凶手？”

修少钧摸着下巴凝眉道：“但现在董辉的司机赵明烨也很可疑。殷航查了这个人的资料，档案清白，一年多前进入绿疗环保公司，还没结婚，看着就是个外地来打工赚钱的老实人，还被董辉推出去挡枪……可我总觉得……”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修少钧就是觉得这里面什么地方有些违和。

苏鉴随口道：“或许……博士和赵明烨，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修少钧脚步猛然顿住，赵明烨进入绿疗环保接近董辉是一年多前，而开始培育吕萍克隆人的时候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吕萍是博士接受的最后一位客户，如果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谋划离开之后如何整垮组织，那么接近董辉这位组织的其中一个合伙人，从而找机会下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董辉既然是组织的固定合伙人，没理由不认识这位克隆技术的核心人物……

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找不到出口的漩涡，修少钧有些头疼。决定先考虑吃什么，既然提起吃就该问问身旁这位吃货：“苏顾问，想吃什么？”

苏鉴咬了咬嘴唇黑眸中闪烁着星光：“我不知道有什么吃的，随你们呗，肯定都好吃。”

修少钧又看向于一扬，于一扬立刻摆摆手：“我讨厌做选择。”

“唉，那本少爷今天就请你们吃……”

话还没说完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修少钧顺手掏出手机，是胡彬彬发来的，一张照片加一句补充说明：张瑶佳小时候的全家福，上面的男人应该就是张明华。

一张全家福，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小女孩儿，本来普普通通的照片却在映入修少钧眼帘的瞬间，令他浑身一震血液瞬间凝固。

他盯着照片中男人的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张脸，他不久前才刚刚见过，那是在董辉办公室里见过的，司机赵明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