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攻击都在此刻停了下来,寂静的黑域仿佛不曾经历过什么风雨。
林芝无言地转过头,兔子沉默地望着他——从柱子后走出来的男孩。
林诚风问它:“芝麻,是你吗?”
大家都惊讶于这个人的出现,但无一敢打扰。
高频的尖声隐隐出现在风中,兔子的瞳孔剧烈地抖动着。它不再让那副自欺欺人的假象开口说话,而是直接将一行歪七八扭的血字拍在了林诚风身后的墙面上。
叛徒。
我明明那么信任你。
林诚风觉得身上湿漉漉的,低头才发现校服已经血红一片,源源不断的血水在衣服表面炸开,就像有什么东西将他刺穿了一样。
我那么爱你,你抛弃了我。
林芝那么爱你,你抛弃了她。
“抛弃?什么时候?”林诚风难以置信地上前一步,衣服上的血液越来越多,“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你们!”
骗人。骗子。
你不再更新相册,你不再给我喂食。
明明是约定见面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的日子。
你为什么没出现?
林芝合眼之前,你为什么不来见她最后一面?
我恨你。我恨你。
兔子拔下一整根柱子,泄愤般向他砸了过去。柱子却只是飞过他身侧,在墙上砸成了四射的碎块。
林诚风怕得两腿发软,萌生了一丝退意。杨溪却发现了希望,在角落里手舞足蹈地鼓励他:“她没想杀你!快解释啊!快道歉啊!想办法让它放我们出去。”
他喉结滚了滚,壮着胆子提高了音量:“我……我没有抛弃你们,只是林芝搬走了,我也要接着在这边上学,总没有办法一直陪在你们身边。过年那会儿没回来是因为要打工——”
一行字打在地上:哪怕是在约定的日子?
“我看上了一款黑珍珠项链,中间的那颗是天然形成的兔子形状的珍珠,我想买来送给林芝,虽然几千块有点贵,她一定会很喜欢的。我只是没想到……”
黑兔子不吭声,半信半疑。
怕它不信,林诚风扯开了校服的领子,想把藏在衣领底下的项链露出来表示诚意。没曾想一不小心把项链的绳子也扯断了,珍珠啪啦啦地滚下来,满地都是。
他一下子慌了阵脚,蹲下来把珍珠一颗颗捡起来,手心里全是汗。兔子也只是看着,没有干涉。在这段沉默里,他的眼眶逐渐湿润了。
就在捡起那颗兔子形状的珍珠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向后拉扯他的裤脚。低下头一瞧,是一只不算干净的兔子。
它看上去瘦条条的,毛发沾了些许血块。
巨大的兔影和林芝都消失了,祝青瓷落在了爱心社的门口。他们都聚过去,看着那只小家伙。大家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个或许才是黑域真正的主人。
“芝麻……”林诚风伸手,芝麻便跳进了他的怀里,温顺得不像刚才攻击他们的家伙。
索菲走上前,摸了摸兔子的背,见其没有躲闪,又伸出另一只手摸它的头。然而就在下一秒,索菲掐住它的脖子,一手捅进它脆弱的身体里将核心整颗扯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尖锐凄惨的喊叫,核心被索菲硬生生捏爆了。黑域开始分解、消散。
林诚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怀里的兔子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结局,闭上眼睛蹭了蹭林诚风的胸口。
很快,就连怀里的兔子也变作了飞灰。林诚风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他猛的抓住索菲的衣领质问道:“它不是都停手了吗!你为什么要杀它?!为什么!”
诺塔见索菲面色不悦,担心这小子的头也被捏爆,赶紧把两人分开。
索菲插着手,对他挑了挑眉,理直气壮道:“它都是个死物了,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的东西,更何况是个吃人的洑鬼。虽然它放过了我们,但它不一定会放过其他猎物,正在被它附身的那位,可是它无论如何都要吃掉的复仇对象呢。现在不杀了它,你去那些为被它吃掉的人哭丧吗?”
“确实如果不解决它,医院里的树玲就要小命不保了……”杨溪小声附和。
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的林诚风愣了一下,掩盖不住的怒意在话语间缓缓溢出:“树……玲?林芝的意外是她造成的?”
杨溪一下子收了声。
他一把夺过了杨溪手里的通行证跑出了正在消失的黑域。他冲进医院里,向前台要了树玲的病房号,马不停蹄赶过来推开了病房的门。
树玲的状态稍微好了点,病床左边站着医生和护士,右边站着同行的老师。
“树玲,你知道林芝吗?一个戴着蝴蝶结发饰的女校高中生。”林诚风明知故问,冷冷地看着她。
他想听她承认,坦白,道歉,真诚的道歉。他甚至想让她跪下来忏悔,他想把兔子和黑域里的事情都告诉她,让她明白自己一时的冲动造成了对他怎样的伤害。
林诚风瞪着她,奈何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这个女人,罪大恶极。
这个女人,不可原谅。
树玲抿了抿嘴,转过头,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没见过,不知道。”
但她心虚的语气让林诚风再也抑制不住怒气,高高扬起了手。
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树玲的脸上,树玲一动不动地呆住了,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刺痛的脸。
他高声骂道:“一条命在你看来就这么不值一提吗!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会累了你的嘴吗!!”
几个护士赶紧把林诚风拉开,那个老师也赶紧去安抚他的情绪。
“把我姐还我……”他捂着脸失声痛哭。
树玲动摇了,可还是装作没看见,嘴硬道:“你姐关我什么事……”
老师慌忙地回头劝她说话不要那么冷漠,好歹是林诚风第一个发现了她危在旦夕,早早叫老师给救护车打的电话。不然她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听了这些话,树玲错愕地回过头,看着蹲在地上流泪的林诚风欲言又止。
“……”
“那个……林同学,一会儿我们单独聊两句吧……”
……
“抓贼啊!为什么不抓贼啊!”
另一边,诺塔发现自己的通行证被林诚风光明正大地抢走时气得直跺脚,大喊着:“这个东西很难搞到的啊!!杨溪!以后我不借给你了!”
祝青瓷站在中间,尴尬地看了眼正在低头戳手指的杨溪。
反正他们仨和林诚风就在同一个班,再要回来也不难。祝青瓷这样想着,安抚地摸了摸诺塔的头——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手感极佳。
等他们全都离开了黑域,便落在了离医院不远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除了诺塔——他从出来开始就严肃了起来,四处张望,就像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对,就是那个,要不要现在包围?”一个提着公文包的路人正在接听电话,而一缕清风却将他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吹进了祝青瓷的耳朵里。
他不由得抬头看过去,正巧撞见那人偷瞄自己的眼神。
男人盯着他,不紧不慢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不用等了,他已经发现了。”
下一刻,这条街上他们目所能及的所有人都纷纷掏枪瞄准了他们。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把手枪,指向祝青瓷。
意识到危险的祝青瓷招呼了一下老崖——先带杨溪离开。
杨溪感觉背后一凉,看见老崖准备一记手刀把她拍晕带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美其名曰保护小孩子身心健康。“又来?!”话音刚落,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瘫倒了过去。
但老崖准备飞走时却发现自己的翅膀放不出来,身体被固定在了人类的模样。
面前的男人冷言劝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这里有屏蔽器,你们运用不了神力的。我是地狱行者罗伯特,小黄毛,你得跟我们回去一趟。”
“我?”祝青瓷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说罢,几个身穿制服四肢有力的壮汉就要过来捉拿他。
开玩笑的吧?!祝青瓷使劲挣扎,却根本连手都抽不出来。诺塔第一个不乐意,但他还是很不放心地朝某个方向遥望了一眼,才去与那几个壮汉缠斗起来。
地狱行者对他们神来说一直都是一群很难搞的存在。行者们把神视为危险的存在,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弑神。他们确实做到的,也不知道是出于对神的什么怨恨或者执念,他们真的研发出了许多针对神的黑科技。
力量被削弱了许多的诺塔明显力不从心,索菲嘲笑了他一番,直接用触手把敌人卷了起来。罗伯特并不打算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瞄准了索菲,干脆先把这个碍事的送走。
一阵旋律优美的电话铃不合时宜地从他的裤兜里传出来。犹豫片刻,罗伯特还是接了电话——
“别开枪!先别开枪!”那话那头如是说道。
“前辈……你……”罗伯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语,但是声音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他很听话,直接把枪收了回去,然后转身径直走去了身后的巷子口。
那位前辈正坐在拐角处用手机给别人发信息,还念叨着对面怎么没回信息。不过没人对他上班摸鱼有过意见,作为C组最拿得出手的颜值担当,他,西格玛,只需要负责好看就行。
“前辈,有事你直接喊,这么近不用打电话。”他蹲下来小声问,“为什么刚刚阻止我开枪?”
“别杀人,活捉就行了。”西格玛拍了拍手机。
罗伯特反驳道:“用更简单直接的办法有什么不行?老大也说了不论死活……”
“老大算老几,你在C组就得听组长的。”
“前辈,你就不怕老大听到?况且你也不是组长啊。”
“副组长也是组长!别整天就知道杀杀杀的。”西格玛盯着他的眼睛,伸手胡乱把他梳上去的刘海全部揉了下来,然后拍拍他的脸,“真是……搞得那么正经。”
罗伯特整张脸都红透了,对属下们摆了摆手让他们把枪收回去。
这操作给祝青瓷看不会了,他寻思了半天,问:“所以你们到底是要干嘛啊?抓我干嘛啊?我犯事儿了?诺塔,能不能解释一下地狱行者是什——”
青瓷话还没说完,诺塔突然转身抱住了自己。祝青瓷的疑问还没发出,就被一颗漆黑的子弹消除了。
子弹是冲他来的,而诺塔像提前预知了一样替他挡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西格玛急得大喊:“不是说了别开枪吗?!”
“没人开枪啊西格玛前辈!”
“我们都还没动。”
诺塔痛苦地咳了一滩黑血出来,挣扎道:“还有其他人……绝对有,但我找不到他。”
诺塔的直觉一向很准,那个“其他人”正披着隐迹斗篷蹲在大老远的电线杆上。他手里拿着空瓶,不满地抱怨:“好不容易抓到的‘黑兔子’就这么被你们杀掉了?没眼光,我上哪再找一个会隐藏本体的洑啊。还有芙瑟尔,这么好的子弹就只给我一颗,抠门。”
出行前芙瑟尔交代了无数遍,这颗子弹打谁都好就是不要打诺塔。这下好了嘛,本来都没有瞄他的,他自己凑上去接。这人烦得直跺脚,好吧,打都打了,打了他又能怎样。
祝青瓷赶紧看了看伤口,弹口不大,好像没有很深,可在他的手靠近伤口的时候,那颗子弹居然动了一下,往里面钻去了。
“什么东西!会动!”他一惊,不敢再碰。
索菲焦虑地跺着脚,搓着下巴,声音有点颤抖:“这是……洑吧?诺塔,我记得你不怕洑毒,应该不致命对吧?”
诺塔一张嘴就是血,根本说不出话,一个劲摇头。好在老崖见多识广,很快认出来了——这种子弹叫“一箭穿心”,只在柯尔菲有。这么说,确实不是那伙行者开的枪。
诺塔擦了擦嘴,脸上除去那些痛苦之外显得格外冷静,他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扬起嘴角,身上在口袋里掏来掏去。
“怎么了,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祝青瓷问。
诺塔咳了两声,沙哑道:“我之前买了点小东西,想着哪天出了意外我能够用得上它,现在终于被我找到机会了。”
众人见有希望,纷纷松了口气。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事,诺塔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一块迷你墓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做工还算精细,R.I.P三个字母十分醒目。
他把这块碑往地上一摆,转头对着祝青瓷明朗地笑了一下,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简直要让人觉得是恶作剧。
但游到他心口的子弹炸开来,黑色的尖刺从内部把他的身体扎了个对穿。他的瞳孔顿时失了神,身体直挺挺地倒下去。
“……?没在开玩笑吧。”索菲脸色苍白地踢了诺塔一脚,此人毫无反应。
地狱行者们互相看了看,趁此机会冲上来捉祝青瓷,不过索菲作为称霸了一整片海域的怪物,对付这些人还算轻松。
但他频频回头看诺塔,等这家伙“诈尸”,可越等越不安。如果诺塔真的死了的话,莫尼尔德绝对会发火的,会找过来的。自己没保住他,要完蛋了。
而乌鸦老崖眼神飘忽,把目光譬如到一边。他没得说什么,诺塔是真的死了。
尸体的眼瞳黯淡无光,脸上无比平静,静静地倒在血泊中,无声无息。就像那只死在地下室通风口前的黑猫一样,和它一样结束了……结束了?祝青瓷紧盯着他,瞳孔止不住震颤。他跪坐下来,把诺塔翻了个面。先摸了他的脸和手,冷的。再伸出手探了探鼻息,没有呼吸。最后趴在他胸口听,也没有心跳。
不可能。
祝青瓷想起来自己有学过心肺复苏,不管三七二十一,死马当活马医。先判断意识,呃……先生先生你……算了这一步跳过。然后是按压还有人工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做对没有,但这是最后能相信的东西了。可是几轮做下来依旧一点用处没有——当然没有用,这人的心口还有个大洞呢。
在发现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时,祝青瓷呆滞地坐在地上低着头,看不见是什么表情,身旁的气压低得令人难以呼吸。
索菲终于待不住了,他意识到自己要完了,他感受到饲主正在靠近。锋利的爪子扯了几下脖子上的项圈,扯不掉,他索性直接逃跑。
就在下个瞬间,项圈上的金属环扣出现了一条长绳,绳子的另一端被人用力拉扯着,强大的力量让索菲摔在了地上,被勒得有些窒息。
不远处传来高跟靴踏在地上的声音,不紧不慢,伴随着清脆的铃声。
“谁?”地狱行者警惕起来,将枪口瞄准了那位不速之客。
叮铃。
他们看见了一个狰狞的恶魔,那恶魔走过的路变成了血海,那恶魔背后的天空变成了无数肉块。
叮铃。
那“天空”撕裂开,露出无数眼睛,一开一合,黏腻的渗人的目光落在身上。
叮铃。
恶魔一步步靠近,耳旁混杂了无数嘶吼和尖叫。“别过来!”地狱行者颤抖着手,逃跑还是战斗?他不能退缩,毅然决然地向恶魔开了枪。可等枪声响起时,眼前的“恶魔”竟然是自己的同伴,开了个洞的身体扑通一声地倒下了。
叮铃。
什么时候?幻觉吗?但那位行者并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了,无形的“恶魔”仿佛附身在了自己的身上。因为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把枪对准了自己的下巴。“这到底是什么?”这是他的脑袋开花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哪有什么面目狰狞的恶魔。有的只是从容走来的绅士,莫尼尔德面带冷血无情的假笑,攥着手中的绳子把索菲拉起来,低声道:“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他语气中的温怒让索菲的声音颤抖起来:“不,这个情况根本预料不到,不知道是谁躲起来开的枪,也不是打他的啊他自己凑上去接……”
身旁地狱行者们在铃铛声中疯疯癫癫地打成了一片,莫尼尔德并不给予理会,只是松开了绳子,温柔地抱起自己浑身是血的弟弟。
铃铛声渐渐弱了下来,巷口的西格玛才敢松开罗伯特的耳朵。好在这个铃对神无效,他自己不用捂。灭神组织里唯一一个神,也不能说没有好处吧。
“罗比,你先跑,我看一下能不能救救大家。”西格玛说着给真正的C组组长发了个定位。
“前辈,这个太危险了。”罗伯特拉着他要一起走。
西格玛挣开他:“啧,让你回去你就回去。”说罢,他跑出去,冒险一个个夺下组员们的枪,拍醒他们。
莫尼尔德自然是留意到了,趁其不备将其一脚踹倒,鞋跟抵着他的脖子。
“你看着有点眼熟,我们见过?”莫尼尔德问。
西格玛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
莫尼尔德疑惑地挑了挑眉:“?,算了我不在意,既然你们杀了我弟,就不要怪我——”
西格玛打断他:“是‘一箭穿心’,不是我们的人开的枪,我们还没动手……”
“还没……?”莫尼尔德黑着脸,加重了鞋跟的力度。
一阵风刮在了他的后颈,有陌生的气息在靠近。他回头直接将那人的脖子踢断。戴着面具的脑袋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无头尸体并没有倒下,反而走到头颅跟前,把自己的头接了回去。低沉的嗓音从面具里传来:“莫尼尔德,真是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了。”
“是吗?我可没印象。”意识到对方没那么好杀,莫尼尔德有了点兴趣。
不过看那人的样子好像也不是来和他打的,他单纯地在“捡尸”。肩上扛三个,一手抱两个,手上揪着四个。就这幅样子就要往回走。
西格玛和一两个意识还清醒的也拖着几个人跟在他身后。
算了,各退一步。现在先把诺塔带回家。
“等等。”一直沉默不语的祝青瓷拉住了莫尼尔德,伸手拔出了他腰侧的手枪。
看祝青瓷利索地给枪上了膛,莫尼尔德饶有兴趣,猜他准备干什么。
大概是愤怒吧,说不上来,或许是兴奋呢,总之心脏跳的很快。祝青瓷抬起头,脸上泛着红。
一想到某个讨厌的家伙马上就要露出那种惊恐害怕的眼神,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蹲在电线杆看戏的家伙都准备走了,子弹就那么一颗,打偏了那还玩个屁,甚至招来了莫尼尔德这等人物,还是赶紧溜。
转身时,余光却瞥见了一个怪异的眼神。他缓缓看过去,竟与祝青瓷对视了。这吓得他连忙检查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一切正常,但为什么会被发现?
在他惶恐的眼神中,祝青瓷举起了枪。这远远超出了射程,但他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强烈到他简直要绝望地放弃逃跑。
不,这人就是个学生,他不会开枪的,他没这个胆!
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法忽略祝青瓷脸上抑制不住的愉悦的笑容——这个人是疯子吗?!
最后,他只看见枪口稍微偏了偏,甚至连枪声都没来得及听到。只是在看到子弹的瞬间眼前一黑,所有的疑问和意识都在此刻消散了。血液在他脑后炸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