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
所有建筑物的铃声近乎同时响起,发出了令所有学生都无比熟悉的噪音。
刺耳尖声贯穿整个黑域,将所有因黑域诞生的怪物们震慑得动弹不得。
上课了。
黑域里悄然无声,追逐着崖和杨溪两人的学生们咂咂舌,抱着不满的心情一哄而散。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她们抗拒回去上课这个指令。
真是巧了,铃和钟正是洑最不喜欢的声音,没一会儿的时间,这个黑域内的空气变得无比清新。它们都跑了。
老崖停在栏杆上,回头望去,除了自己被风吹起的衣摆之外就不剩什么了。
他觉着自己揽着的人动了一下。
“妈呀……”杨溪已经醒了,失神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被人捞着,左右撇了两眼,喃喃自语:“发生什么事了?”
“醒了?有没有觉得头疼?”崖弯腰把她放下来,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杨溪摇摇头,她只觉得后脖子疼。
非常幸运的,她意识到眼前的场景相当眼熟。这条路是她和祝青瓷被分开的教室门口的走廊。
“就是这!”
她跑起来,一间间数着过去。
应该在第七到第十间左右,反正在走廊中间。
可等到了地方,却发现教室的门大开着,一条血淋淋的拖拽痕迹出现在门口,消失在往前两三步左右。
这片赤红色给了杨溪一记重击,她摔坐在地上,嘴唇打着颤。
不可能,不可能,师傅命硬,没那么好杀。
她心里固执地犟着,身体却是逐渐俯低下去。
老崖的脚步声停在身后,他蹲下来拍了拍女孩的背。
情况还没有到不容乐观的地步,至少,他作为乌鸦还没有嗅到那种尸腐的气味,最重要的是,他没见到同类。
黑域里通常会有很多乌鸦,作为象征死亡的使者,它们有权利来到这种地方享用大餐。既然没有别的乌鸦出现,那女孩的师傅很可能没死——至少没死在这。
不过老崖不打算把这个猜测告诉杨溪。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在黑域跑来跑去真的太危险了,这要是不小心丢了性命,她父母那边该怎么交代?
最好还是先骗骗她,就让她觉得那个什么师傅是死了吧,好让她放弃了找人这个念头先离开这儿。之后他再回来找人。
正纠结着怎么开口,杨溪猛然握着拳站起来,话里夹着哭腔:“师傅……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不行!我一定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去,也是给他爹一个交代啊。”
“哎,你!”老崖被她一把抓起来就往教室里冲。他实在是拿这个女孩子没办法了。
教室里,杨溪预想的恐怖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相反,这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正在上课的教室。
唯一诡异的就是这些正在上课的人对于闯入课堂者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反应。哪怕是杨溪伸手在一个人眼前挥了好几下都没被看一眼。
就这百分百专注力,某些老师做梦都能笑醒。
不过……仔细一瞧,有个座位似乎是空着的。桌面上堆着几张废纸,还被人用利器刻了一小行字:欠四百五十元整~再不还你就给我等着瞧哦傻b。
甚至留下痕迹的人还俏皮地加了个笑脸。
有了先前被要求赔羽毛球的经历,他们当即就觉得,这些人所谓的欠钱,和敲诈勒索没什么区别。
一番翻找后,杨溪在桌柜里发现了一本带锁的相册。说是带锁,实际上这把锁已经被破坏得守不住任何东西了。
封面贴着“林诚风”仨字。
一道天雷直劈杨溪头顶,她瞪着眼“啊?”了一声,重新看了一遍名字,又伸出手指点着念了一遍。
林诚风?是那个林诚风吗?他的相册怎么会在这里?
抱着可能是撞了名字的心态,她准备把相册翻开来看看。
“抱歉。”杨溪愧疚地念着,她认为自己真的很需要了解关于这里的一些事情。
翻开第一页入眼就是一**芝抱着一只黑色小兔子面对镜头眯眼微笑的照片。旁边写了一行字:我阿姐(被划掉的“天下”)和她的新宠天下第一!
紧接着是兔子在吃兔粮的照片,照片上一大一小两只手正摸着兔子柔软的毛发:决定好了,不如就叫它芝麻吧!
往后的照片都是黑色的,看不清,连字迹也模糊不清。
杨溪认为,这或许就是林诚风的相册,她记得他确实是有个已经过世的堂姐。
死亡原因不明,不过应该会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体现出来。
一路下来,她已经有了预感,这应该是很典型的校园霸凌致人死亡的故事。学生往往都是很恐怖的。这些人会为了图一时痛快,不计后果地去排挤、残害、甚至铲除他们看不惯的家伙。
这样的话,桌上的纸团就有必要看一眼了。
杨溪将桌上的废纸一个个过目一遍,基本都是些课间闲话,有求作业的,日常八卦的,以及打探私生活和“讨债”的。字里行间隐隐透露着火药味。
简直难想这人是怎么坚持在这种低气压环境下继续读书的,杨溪自认是受不了。
似乎没什么了——她合上相册站起来。
天花板下起了短暂的“血雨”,以规整的长方形区域淋在那张桌子上。血痕呈现出规整的二方连续纹样,与车轮的花纹别无二致,看上去就像有辆车直直碾过张桌子了一样。
还是别再靠近好了。
杨溪抱着相册向崖叔跑去。
老崖靠坐在一张桌子上皱着眉头看手机,他恨透这黑域的变幻无穷了,上一秒刚看见有了信号,才一眨眼又没了。
不过,出口虽会移动,但五分钟内离开的距离应该不远。
“走!”大小手一拉,两人夺门而出。随着走廊直下,不久就到了一片无比空旷的地方月光静静照在满墙的镜子上。
镜子里有个灵巧的身影蹦来蹦去,哼着不成曲调的歌,穿梭在镜子间。除此之外,镜子里的杨溪是杨溪,而崖叔却是一只乌鸦的模样。
等杨溪走到更大一些的镜子时,里面映出来的自己完全变了样子——镜子里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蒙着面纱看不清脸的家伙,身上穿的长裙也是西方的样式。
她托着下巴打量着镜子里的人,没曾想那个人擅自动了起来,伸出手指在镜面上写下了一行字:“吓到你了吗?”
杨溪猛的一哆嗦,缓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地说:“哦——!你是之前给咱写字的那个人吧?”
那人点了点头,面纱下的嘴扬起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神出鬼没的?”杨溪问。
她又在镜面写下两行字:“下次正式见面时再告诉你吧。以及,留意躲在阴影下的人。”
“阴影下的人……阴影下的……还是告诉一下大叔好了。”杨溪赶紧追上去,正碰上回来找她的崖叔。
崖一把揪住她,质问道:“才一会儿的时间你咋就跑没了,这种地方别瞎逛知道吗?”
“不好意思哈……”杨溪心虚地对着手指,“我就是刚刚看见一句话,说让我们小心阴影下的什么人来着。”
“比起这个,我觉得有更需要我们注意的,你过来看。”崖叔拉着她一直到了个诡异的地方。
阴风阵阵,白雾四起,一大群被石化的学生跪拜在地上,身上被黑色的花缠绕着。
老崖摘下一朵,朝它吹了一口气,黑色竟这般随风褪去了,露出了四片金色渐变的花瓣。
这种花极其罕见,名叫“雅泽伊芙斯塔”,它的出现意味着夜莺曾来过这里。
但这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杨溪凑上去看。
而老崖颤颤巍巍拿出他的翻盖手机一看,天助我也,就是这儿有信号。趁着信号还没跑,他赶紧给诺塔打了一个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啊?”老崖有些心焦了。
“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
“您拨打的号码不在……”
“您拨打的……”
“他跑哪去了!不在服务区??”老崖一只手盖在脸上。显然他并不知道诺塔早起上学了这事。
诺塔还能跑哪去,他平日里这个点应该还在家里睡觉啊。
抱着不信邪的心态他决定最后再拨一次,如果再接不通就打给他哥。
“您拨打的电话……滋滋……滋滋……”
这一次,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电话持续不断地发出噪音,奈何怎么按挂断键都是徒劳。
“滋滋……莺……滋滋夜莺……夜莺大人……回来,回来,回来……”电话里的声音逐渐清晰,“回来,come back,come back,come back……滋滋帰ってきて,帰ってきて,帰ってきて……”
电话那头开始用不同语言重复着同一句话——回来。
老崖在慌乱之中按下关机键终于关机挂断了电话。
杨溪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有点像电影里的恐怖桥段,不出意外的话,关机应该起不到什么大用处。
果然,才关机不到一分钟,手机又自己亮了屏,并且短信那一栏多了一个小红点。
两人看着对方纠结了好一会儿,鼓足了勇气才缓缓点开,发信人那儿并没有显示电话号码,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数字——11。
信件内容也很奇怪,是个由符号拼凑而成的天使像。
紧接着电话再次打来。这一次老崖直接把手机摔了,在地上踩了个稀烂。
“我的妈,这可是大事……”
杨溪汗毛倒立,盯着地上那堆变了形的零件问道:“那是什么怪东西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没见过这种事。”老崖抓起杨溪,“此地不宜久留,出口应该就在这,我先送你出去。”
杨溪听罢把眉头一皱,满脸不情愿。她支支吾吾道:“可是我师傅……叔叔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有护身符,没事的。”
她将脖子上挂的空心铃铛拿出来,递给老崖。
老崖满不在乎,只瞟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他意识到杨溪刚才的话不是随口一说。那个空心铃铛是出自芜柳伤之手的精品,上面还刻有他的印记。
有了空心铃铛的保障,老崖面对女孩的攻势也逐渐招架不来,最终还是妥协了。两人说好,真的遇到什么严重危机的话,老崖会不惜代价直接将她送出去,没得商量。
他们挨在一起穿梭在石像中,石像们的眼睛随着两人的动作咔咔响,眼眶中落下许多碎石。
在靠近中心的位置,老崖突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来回踱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嗯……”杨溪静默一会儿,摇摇头。
他将杨溪抓过来,蹲下小声道:“就这附近,你听听,是不是真的有人?”
杨溪一惊,这回听着了,是很微弱的呼救声。
“有有有!”
两人同步趴下来寻找声音的来源,好不容易才在重重叠叠的石像底下发现了一个被压着的人影。
“快!快救人!”杨溪惊慌大喊。
“让开。”老崖当机立断,甩出镰刀把厚重的石像劈开,精准地留下薄薄一层。他用一成的力往上一敲,残破的石像顿时四分五裂。
杨溪小心翼翼把被困的女孩拉了出来,那女孩甚至断了一只右手,断面参差不齐,似乎是被什硬生生扯下来的。
还有几点令人困惑,比如这女孩是怎么被这么结结实实地压在石像底下的,石像鬼?其次,落在她背上的灰尘诡异地呈现出了车轮印子的形状,这不应该。
杨溪不自觉地将注意力放在车轮印的形状上,这或许是不可忽视的暗示。
老崖蹲下来查看女孩的情况,女孩没有昏迷,但意识说不上清醒。
“没事吧?”他轻声问。
女孩费力抬起头,气若游丝:“看不出来吗……”
杨溪把目光移到女孩的脸上,瞪着眼呆住了,这人是不久前还一起去过咖啡厅的树玲啊!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树玲不禁转头回避了一下。她看一眼自己的右手,断口看不见血肉,只是一片浓稠的黑色,然而她对此毫无意外。
“不是真人。”崖弯下腰靠近杨溪耳边,“也是洑变成的。”
“洑版的树玲?!等等,她又和林芝什么关系?”
“指不定是陷阱……”
语毕,两双眼睛齐齐盯住她。
树玲心里发怵:“干、干嘛?”
杨溪问:“我是谁?”
树玲歪了歪脑袋:“啊?”
杨溪眼神更加犀利:“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树玲摆着嫌弃的脸往旁躲,嘀嘀咕咕:“莫名其妙……”
不,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树玲,她似乎没有和自己相处的记忆。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老实交代,你是谁,从哪来,要干什么?”老崖挺直腰板,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喘不上气。
地板轰隆隆的响,似有什么裂痕从老崖脚下裂开。那高大的男人抿着嘴,黑洞般的瞳孔把人的魂魄给吸了进去。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树玲就是浑身止不住地打颤,深深陷在他的眼睛的漩涡里,挣脱不开,反抗不了,呼吸不了——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她发抖的嘴皮动了一下,呆滞地回答:“我叫树玲,我来自这个黑域,我……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她逐渐忘记呼吸。
老崖接着问:“你和林芝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叫林芝的人……”
“就是,头发上别着蝴蝶结的人。”杨溪补充道。
“只……只见过一面……她偷过我的钱包……”树玲双唇发紫,将要昏过去。
在最后一刻,老崖阖眸,放过了她。
树玲终于夺回神智,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抱歉。”老崖把树玲扶起来,“以防万一,做得有点过分了。”
树玲却惊魂未定地汗如雨下。
老崖无奈一笑:“抱歉打扰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再见吧。”
“喂,等一下,你们要出去对吗?带上我一个!!”
“很抱歉我做不到,你是这个黑域的一部分,出不去的。”
树玲用力扯住老崖的外套不让他离开:“求你,我不能留在这里!”
石像们的头纷纷转过来,嘴部裂开一个大口,从那空洞的嘴里爆发出刺耳的尖笑。
老崖和杨溪茫然地看着树玲突然捂着耳朵跪在地上——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恐惧的情感彻底爆发了,树玲手忙脚乱爬起来拼了命地逃,那堆石像也随着她的动作站了起来,蜂拥而上。
她们直直略过了另外二人,扑倒树玲,挽住她的脖子。
“救命……!!”树玲的左手在石像的手臂上挠破了指甲,“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脖颈处传来一声脆响,呼救声戛然而止,石像们保持着那个动作,再无动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连同树玲都好像只是雕像们的一部分一样。
“……叔,这算……同类相杀吗?”杨溪抹去头上的冷汗,试图从老崖的眼神中获得安全感。
事与愿违,老崖看上去比她还懵逼。不用想都知道,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比起所谓的相杀,更像是一种针对性的霸凌,不过,为什么是树玲呢。如果她和林芝只见过一面的话,大概就是在那一次,把林芝得罪了。
为了报复而创造出这个“树玲”,折磨她,弄死她。恐怕这个学校不单单只是学校,不只是保留了生前的记忆,更是为了处刑某些人而存在的炼狱。
杨溪愈发好奇林芝是个怎么样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树玲一定是个关键的线索。
离开走廊后,老崖变成巨大的乌鸦载着杨溪在高空乘风而飞。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在猜到黑域主人的目的是复仇之后无可奈何的烦躁心情让他想飞一会儿。
一般以复仇为目的洑鬼十分顽固,它们的黑域也是最难脱离的,也就是说:要么帮它复仇,要么杀了它,没有别的选择。
他当然是心疼死于非命的林芝,但也不希望有更多人死亡。
向来以调和为解决方法的老崖碰上这种就没辙了。
他感觉到女孩在摸他的背,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心情。
迎着风,杨溪趴了下来,再次翻开相册。意外的,相册里有了新的东西——原本漆黑一片的照片逐渐浮现出画面,旁边还有林芝和林诚风两人记录生活的字迹,还有零零碎碎的血色小字,看上去像小学一二年级的小朋友写的。
小小的字遍布林芝的每一张照片附近,“林芝……林芝……”像在呼唤她一样。
往后翻,无一不是这样的喃喃细语。然而从第十七页开始,相册里每一张照片之间的间隔时间变长了,大概是几个月一张的频率,但是与之相反的,字迹越来越多,内容愈发沉重,而且基本都是林芝的写的。
是在三年前开始,林芝来到这所学校,品学兼优的她试图在这所学校里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却不曾想变成了班级上的黑羊。她非常气愤,且不甘,可反抗得越多,霸凌越激烈。抓偷东西的贼不成,反被倒打一耙挂上了“骗子”的名号。拒绝勒索,则被造谣成欠钱不还的老赖。
杨溪翻书的指尖顿了一下,呢喃道:“真是……可怕。”
长时间被一些琐事困扰,林芝引以为傲的成绩也滑了下来。她加入了一个爱心义工社团,那是一个为反抗霸凌而生的社团,她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社团上。
“只要什么都不管,安安静静学习就行了啊……”杨溪嘟囔着。
老崖思索片刻,回答道:“每个人认为正确的选择都不一样吧,你现在给她提意见也没用了,已经过去了。”
这一页的最后一张照片是手机荧幕,画面上是视频通话界面。电话那头,林诚风穿着工作服站在柜台,似乎是在兼职做收银员。底下写着——
“诚风今年没空回来过年了,说是想要攒钱买一样东西。家里人气死了,骂了他几个小时。诚风加油,姐姐护着你。”
“对了,相册我还在更新哦,虽然你已经不拍照了,但是你说过的一句话我很喜欢哦——‘照片是所见之物的留影,是难以消散的记忆。’”
“等明年你回来,我们再好好看看相册,填几张新照片吧!”
这一页的血字空前地多,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张纸——“为什么?”
照片里的林诚风的脸被画了个大叉,旁边写着:“讨厌鬼”。
翻开下一页只有两张照片,其中一张像是在什么狭窄漆黑的缝隙对外仰拍,画面里有一盏红绿灯,正中央则是一个女孩奔跑的背影,那个人正是树玲。血字覆盖了几乎半张纸——“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第二张照片依旧像是从缝隙对外仰拍,入眼是皎洁的圆月,月光下的剪影是一只巨鸟驼着少女飞行——就是他们自己!
血迹呈滴落状出现在纸上,溅射痕迹形成了四个字:“帮我,帮我”。
“大叔等一下!”杨溪立即警备地坐起来寻找镜头,可茫茫一片废墟根本什么人都看不见。
“怎么了,我们被跟踪了?”老崖也回头,敏锐地捕捉到废墟中的一个黑影闪了一下,不见了踪影。
“……有机会再碰见盗版树玲,我们就抓紧一次问个清楚吧。”杨溪坐立不安,啃着手指。
“那家伙不是死了吗?怎么再碰到?”
“嗯……林芝不是想复仇吗?代入一下我自己的话,如果能创造出一个仇人杀了她解气,那我肯定不会只杀一次。也就是说,应该不会只有一个树玲。”
老崖鸡皮疙瘩冒起来:“你们好可怕。”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