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他们的是一个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女生。她手里攥着半边剪刀——另外半边已经钉牢在墙上,拔下来都难。
“她没有腿!”阿霞惊喊道。
低头一瞧,果然只有个裙摆在半空中悬着。
诺塔抹了一把耳朵上的血:“大惊小怪什么,黑域里最容易见鬼了。”
祝青瓷想到维多利亚,附和道:“确实。”
那鬼精神似乎不太好,光看脸就让人觉得疯疯癫癫的,怕就怕真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家伙。
祝青瓷甩了甩头发,不屑地看着她试图从自己手里挣脱。
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祝青瓷一觉醒来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血液里流动,伴随而来的还有头痛欲裂的感觉,这使得他脸色不太好。
鬼就是好啊,捏得这么紧,一点也没有喊痛的意思。他望着鬼的手臂,觉得此时如果突然抽她个二条会不会很有趣,只可惜这条手臂的长袖还是完好的,抽起来没意思。
“放开我……”鬼幽幽道。
正好。祝青瓷手抬得酸了,故意冷着脸甩开她,顺便借此表达一下敌意。
本来只是这么打算的。
结果就是女鬼措不及防地被一股巨力整个扔了出去,一头撞在身旁的柜门上。柜顶的东西哐当当掉下来,砸得她一头问号。
包括祝青瓷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纵使祝青瓷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扔得这么随便。
祝青瓷捂了捂嘴,故作镇定地回头道:“怎么了,21克的东西我还提不动了?”
“亲爱的,所谓‘灵魂的重量只有21克’这种说法放在哪里都好,但是在黑域说不通,还要算上足以把整个躯壳堆出来的洑的重量。”身后,诺塔饶有兴趣笑了笑。
管他呢!反正威慑的作用是给足了。
三人提着扫把铁凳气势汹汹地围上女鬼,质问她袭击自己的目的。
女鬼神经兮兮地笑两声,理直气壮的:“你们带着一身血气闯进我的活动室,又是踹桌子拆椅子的,又是随便拿我东西的,还敢这么狂妄地自以为是地质问我?”
她举着半边剪刀对着他们。
“……”
一时间鸦雀无声。
“呃……”阿霞挠了挠脸。
不问不知道,这下好了——他们自个才是那个“不速之客”。祝青瓷什么都不知道,站在那可劲尴尬,什么威风话都说不出来。
他对诺塔使了个眼色——妈的,你们怎么回事?
而那家伙却一脸心虚地往别处瞟。
祝青瓷瞪了诺塔一眼,转而对女鬼缓了脸色。他解释道:“抱歉,我们不知道这个社团是你的地方。”
“你们不知道?啊,是了,是了,你们不是这里的人,气息不是。是这样了。”女鬼一边机械地点头,一边把剪刀放下。
她蹲了下来——即使没有腿——环抱自己缩在角落,靠着柜子,有一阵没一阵地皱眉和傻笑。
祝青瓷也蹲了下来,歪着头以松懈的姿态表示友好:“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是敌人了对吧。”
“我们只是在这里休整一会儿,很快就走。”诺塔愧疚地笑了笑,作为补偿,他打扫起了活动室。
“呵、哈哈……嗯……”女鬼的面部肌肉抽搐着,“不、不用在意我。”
总的来说,误会算是解除了,这个鬼看样子也没什么敌意。
静默了一会儿,女鬼微微抬首,语无伦次道:“那个柜、柜子,第一个,耳朵。”
“柜子?”祝青瓷疑惑重复了一遍。几人转头朝那些个破破烂烂,甚至还有明显变形的铁柜看去。
从最右边开始数第一个柜子上不知道何时插了一把钥匙。阿霞拧动钥匙打开柜门,入眼便是满满当当地各种伤药和医疗工具。小到风油精跌打药,大到医疗箱甚至CPR机一应俱全。
这都不知道比他们学校的校医室强出几个级别,连诺塔都觉得过于夸张了。
女鬼看着诺塔。
“耳朵。”她说,“抱歉,呃呵……”
“这么有心?客气了!”诺塔若无其事地摊手,“你也没必要道歉,反正一开始也是我们冒犯了,你划伤我耳朵,正好扯平了。”
女鬼抿了抿唇,道:“嘿,我这不是没想到嘛,以前会来这个活动室的除了一两个熟悉的朋友以外,就是那群没规矩的混混,呵!东西随便就拿了,扔了!”
“哎——除了有一次碰着个特别美丽的小姐姐,我把她的肩膀刺伤了,但她送了我一束花……当然,当然,那束花被我完好地收藏起来了。”女鬼捧着脸痴痴地笑,脸上泛起害羞的红晕,这让她看上去鲜活了不少。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是怎么会变成刚刚那个疯样的?”祝青瓷对诺塔窃窃私语。诺塔靠过去一点哼笑一声:“人都死了,能是发生什么好事。你看她胸口下面的衣服褶皱,风轻轻一吹就凹进去一个洞——都捅穿了。”
祝青瓷争辩道:“身体死了和精神受折磨不是一回事,我更想知道精神上的。”
“出于好奇?知道了又能怎样?”
“出于怜悯,我忍受不了这种事。”
阿霞瞧见柜子里也放有许多沾了血的医用工具,结合柜子里和垃圾桶里的绷带,她不禁道:“冒昧地问一下,这些医疗设备都是给谁用的?你们学校的人都很容易受什么重伤吗?”
“那些啊……”女鬼眯着眼挠了挠脸,“是给每一个需要帮助的转校生用的,我一向不允许本校生踏进这个社团,保护这片净土是我作为社长的责任。”
她的语言愈发流利,严肃的表情透露着她对这个社团认真的态度和身为社长的自豪。
诺塔双手抱臂,不由得提出一个疑问:“为什么排斥本校生,你对她们有偏见?”
“呵,偏见?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狗眼看人低。你们不知道,这是间私立学校,而且绝大多数本校生都是住在附近镇上的。她们热衷于使唤想要快点融入新集体的转校生,串通一气,变着法子刁难她们。美其名曰给新朋友机会拉进关系,实际上就是在欺负转校生。”
“这么过分……”阿霞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头。
“就是啊!”女鬼义愤填膺地捶了捶地板,“大家都不是傻子,这是什么情况肯定很快就意识到了。那帮混蛋发现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锁仓库,藏‘暗器’,棍棒伺候,什么手段都有。”
祝青瓷突然插了一嘴:“监控呢?老师不管吗?”
“我们这种提不上名的落后校区,监控年久失修。这种东西,也就装装样子。没了监控作证,她们人多势众瞒天过海,谁发现得了。”女鬼冷笑一声,“她们不是团结吗?好哇……我也团结一个,于是我创立了爱心义工社团,这个名字听上去就讨喜,对吧。社员全都是被孤立排斥的转校生,大家互帮互助,一起筹钱买了很多医疗用品。啊,忘了说,我父亲是镇上最好最亲民的医生,也教了我很多东西,这些……我都会用。”
“天哪……”阿霞已经被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了。
诺塔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你是这片混沌之地最好的医生。”
“嘿嘿,哪里,过奖了。要说厉害还得是我们副社长,我最得力的助手!”
“副社长也懂医术?”祝青瓷问。
“哎,这方面没我好,但是她脾气好又努力,温柔又漂亮,像一缕春风似的,大家光是看见她就觉得被治愈了。”女鬼美滋滋地回味起来,“可别看她这样,每次有人来找事,都是她第一个挡在前面,每次伤得最重都是她。”
可是没多久,女鬼又哀叹起来:“林芝……她叫林芝,森林的林,芝麻的芝,我都快忘记她名字怎么写了,只能靠着她当年这段自我介绍想起来。哎……林芝好久没回社团来了,我怕她是出了什么事。”
祝青瓷问:“你不去找她吗?”
“我试过了,走不出这个社团啊。”
“那……方便描述一下她的长相吗?说不定我们碰见了可以帮你转告一声,让她回社团陪陪你。”祝青瓷安抚道。
诺塔偷偷瞄了祝青瓷一眼。他觉得这种事不大有意义,毕竟黑域里的人大都不是真人,只是一段过去的影像罢了。
“长相……”
女鬼阖眸,尽力回想着迷糊记忆里的点滴细节。
“呃……一张看着很显瘦的脸,长头发,发尾碎碎的……呃嗯……”
“光这样找不到啊。”诺塔说,“至少说点什么特征,气味也行。”
阿霞也追问:“有没有戴眼镜,扎的什么发型?”
“没有眼镜,散发……我想起来了!蝴蝶结发夹!!嘿嘿!她还养小兔子呢,黑色的,是我们社团的吉祥物呢!”女鬼豁然开朗,为自己还在苟延残喘的生前记忆鼓起掌来。
祝青瓷则细细品着这个描述——他觉得自己肯定在来的路上见过那么个人。
是谁呢?
他想起月光下精致的脸庞,锋利的指甲,和那声“肃清”。
完蛋,他觉得这忙就不应该帮。
“那个……诺塔。”祝青瓷把诺塔拉过来,小声道,“黑域的首领那种的……可以是活人吗?”
“基本没有那种情况,都是死了才能结晶。”
“那不成,林芝八成是死了啊……我怎么跟她说——”
“死了。”女鬼警觉地抬起头,重复道,“死了?”
祝青瓷立即收住声,往诺塔身旁退了退。
“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女鬼惊慌地向前,抓住诺塔的衣袖用力晃着。见诺塔摇头,她又看着阿霞,阿霞也摆摆手。
“她明明是那么好的女孩,成绩也很优异,未来还有那么多选择……还有那么多……凭什么,凭什么!”女鬼一拳把身旁的桌子捶出一个大坑。
“是不是那些人!那些人自己整日不学无术混沌人生就算了!凭什么杀害林芝!凭什么!”
诺塔赶紧甩出自己的刀,以防万一这个鬼突然失控。
“姐们你冷静一下,又不是我们干的,别把火气撒我们身上啊!”诺塔提了提刀,“节哀顺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你只能让未来不那么糟,比如,别失手杀了三个陪你聊天的客人。”
女鬼牙齿咬得咯咯响,她突然转身,一头撞在桌子上,又一个大坑。三人看得瞠目结舌。
静默三秒,大伙儿都快要觉得她一个鬼魂一头撞死了,她抬起头,喃喃道:“呵……嘿,是啊,我又能干嘛,自己现在好好‘活’着就好了。”
“抱歉抱歉,精神方面有点……呃……可能,嘿,死得有点久了,可能吧,都没有时间观念了,也就这点念想。”女鬼苦苦地笑,用钥匙打开了最靠墙的柜子。
吱呀一声,入目便是一具被安安分分摆放好的尸体——是女鬼的本体。尸体身上披着漂亮的毯子,坐在一沓书上靠着柜子,膝盖上也放着几本书。尸体手里捧着落了灰的空马克杯,嘴角带笑,就像在小憩一样。也就胸口衣物的破洞和没洗干净的淡淡血迹能让人意识到这个悲惨的事实。
柜子里面挂了很多小灯,放着玩偶,被装点的很漂亮。
女鬼抽出尸体手下压着的一本书,拍了拍灰,道:“你们看,嘿嘿,这可是里界杂记录的《传说者》,很难淘到的,送你们当赔礼,呃……见面礼也行。别嫌我疯疯癫癫的就好。”
“这是……”诺塔颇有兴趣,接过来左看右看,又翻开来打量着,“这纸上的气息……居然是出自万字书阁的正版。”
“里界传说居然还有书???”祝青瓷愣了愣,抢过诺塔手里那本,翻开一看,前言部分和他几年前听的那段一模一样。
“不喜欢这本,还有别的可以挑。”
一抬头,女鬼手里又捧着两本,分别是《刀》《器与术》。
这意味着里界杂记录的三大本她都有,经诺塔检查,都是出自书阁的正版。
“你哪里买到的?万字书阁的书怎么会传到……这里?”诺塔不禁问。
“好多年前买的了,那个时候我还是里界传说的狂热爱好者嘞!不过卖书的商铺没过两天就不见了,嘿,算我运气好赶上了。”
“呃……”阿霞抬起手,“我有点没懂,这本书怎么了吗?什么是里界?”
祝青瓷略感惊奇:“你不知道?里界传说啊,位于大世界内部的另一片天地,大概七八年前都还在疯传呢,大家的童年了——就是有个老人家在街上拉二胡,嘴里念叨的那些词。就是《传说者》里面写的那些,你可以看看。”
“这个啊,好像有点印象,但我不是很感兴趣。”
“不感兴趣?没事我还有别的书。”女鬼弯下腰一手抱住自己的尸体,一手把屁股底下坐着的一本很厚的书抽了出来。
《吾友》
一本奇妙的冒险小说。
女鬼将其视作珍宝抱在怀里,她兴奋地解释道:“这本,你感兴趣吗?一场奇遇,如梦般的冒险!”
阿霞问:“讲的什么?”
“约瑟夫·温德有天偶然遇见了一个神奇的人,这个人带约瑟夫离开了寡淡无味的平凡生活,一起跨上了前往奇妙世界的旅途。这是第一视角的小说,另一个主人公就叫‘吾友’,书里好像完全没提他的名字。”
“听上去好像不是特别吸引人……”阿霞婉拒道,“而且我不是很喜欢看小说。”
“哎!你就看看,真的写得特别好特别生动,书里描绘的景色也特别漂亮……嘿,重点是,约瑟夫和‘吾友’的互动特别甜!老好嗑了,里面有一段,约瑟夫给他编了花环——”
“不是,等一下。”诺塔打断了她的话,“我看过这本书,后面温德不是和一个放羊的女人结婚了吗?”
“对啊,我cp就这么be啦!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啊!”女鬼捂着脸,难过地像她才是分手了的那个。
诺塔还觉得不对:“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本书好像没有温德和‘吾友’的cp向吧”
“怎么没有,作者写得那么好嗑,多少有卖点吧?!”
祝青瓷拍了拍诺塔的肩:“别和她争了,同人女嘛……嗑得开心就好。”
“就算不看cp什么的……”女鬼翻了翻书,“呐,书里描述的那些景观也是真的很美丽生动,都好像真实存在的一样,你看,这一段描述的云中宫殿,飞鸟环绕,明亮的青蓝色外壁,风像水一样流过窗口伴随着歌声……”
“青塔?”祝青瓷忽然发觉。
诺塔低头憋笑,道:“白鸟殿啊,太经典了。”
女鬼抬头杵在那:“啊?”
“哎呀,这可有的说了,谁叫我曾经是镇上出了名的‘冒险家’呢?”诺塔爽朗地笑起来,满脸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去过这地方哦,抓着阳雀的尾巴一飞冲天,可惊险咯!”
“真的假的!!”女鬼激动地满脸通红,“真的有青塔?!真的有阳雀?!”
“是了,那时候我坐在一个窗口边上,那个风吹过来啊,真的是有歌儿的!你别说,远远看上去不觉得,一靠近才发现这塔有多大!窗也大!能坐并排坐十来个人……”
一说起这个来,诺塔的的声音高了好几分贝,脸庞也泛着红晕,笑得像在发光,想必那是他十分美好且珍贵的一段回忆。
谁不羡慕他的潇洒自由,祝青瓷也不例外,听诺塔声情并茂地讲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忽地想起来些什么事情,抿了抿嘴,眼神黯淡下来。
他再度看向自己这个多年的好友……不对,是聊天搭子……不,也不对……他要重新思考一下两人的关系了。
方才祝青瓷沉睡的时候梦到了些东西,大部分在醒来之后忘了。而就是仅有的那一点回闪,让他觉得诺塔可疑。
诺塔有事瞒着自己。
他拽了一下诺塔的手臂,冷淡地说道:“在这里停留够久了,我们该走了,诺塔你先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嗯?好,怎么了?”诺塔感觉到了他的脾气,有点茫然失措。
女鬼还没聊尽兴呢,试图挽留他们:“各位这就走了?再多待会呗?”
“我们还得找人,下次吧。”阿霞摇摇手。
“那……你们如果还去了那什么塔上玩了,能给我带几张照片回来吗?”
“很抱歉告诉你,我们恐怕不会再见了。”诺塔做了个告别的手势,“走之前告诉你吧,你从定义上来讲并不是鬼,你也永远离不开这个地方,并且,不久后,你和这里的一切都很可能会消失。”
“什么意思……?”女鬼眼神中染上了惊恐。
“这里不是真正的社团活动室,这里的一切包括你,都不过是过去事物的具象化投影,你的学校是假的,你的同学是假的,你的尸体是假的,连站在这里说话的你都是假的,你们全都是黑域核心用洑创造出的蜃影。”
“不,不可能……我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我有意识!我就是我啊!”
“可事实是,就连你们所谓的自我意识,都是假的,不过是角色扮演,过家家罢了。”诺塔无奈地摇摇头,“我们想要离开这里很可能要除掉黑域的结晶,也就是,你懂的,结束这个梦境。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曾经也有过一些具有自我意识的洑脱离黑域的情况,如果你确实有自我意识,努努力吧朋友,死了怪可惜。”
女鬼脸色惨白地耷拉着双臂,嘴里念念有词:“假的……假的……假的……”
这种情况祝青瓷也没有办法,他狠心闭上眼,拉着诺塔走向门口。阿霞自然也是爱莫能助,踌躇一会儿也赶上他们。
“再见。”诺塔转头,“祝你好运。”
祝青瓷的手伸向门把手,忽然听见刺啦刺啦的声音。他没敢理会,拧门把手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拧不动。
紧接着头顶哐当一声巨响,几块金色铁皮掉落在脚边。几人抬头,活动室的闹铃炸了个稀碎,墙壁上裂开了数十道缝,大大小小的眼珠从缝里窥看着他们。
女鬼低着头——“谁也不许走。”
“我必须活下来……必须活下来,不能消失不能消失不能消失……”
霎时间活动室里布满了眼睛的图案,它们咕噜噜转动着,注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祝青瓷发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低头,只见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裂口,而这个裂口还在不断扩大,不断深入。
简直就像是有一把隐形的刀正在试图砍断他的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触电般地甩开了门把手,可还是晚了一步,那东西已经破开了他的动脉。
“呃啊!!!”
殷红喷涌而出,祝青瓷抓着手臂跌坐在地上。他咬牙切齿道:“诺塔,你他妈多嘴个什么啊!”
“止血带!!”诺塔喊着,抓起祝青瓷的手腕吹了一口气,黑色物质从他嘴里飘出来,蛇一般的钻进伤口。
钻心的痛惹得祝青瓷脸色惨白,止不住地挣扎叫喊,但这是诺塔能想到的快速止血的最好办法。他试图用一些神力来减缓祝青瓷的痛苦,但这次的效果微乎其微。
阿霞转身奔向药柜,然而所有的柜门都赶在她到达前不识趣的关上锁死。
“你!”她急得哼了一声。
“不行啊,不行,怎么可以……”鬼阴阴笑着,眼神逐渐癫狂,“嘿,大家都看着呢,现在是上课时间,谁都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