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劭扬翘着二郎腿,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轻敲着,他音嗓散慢:“快吃,吃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辛落尘眼睛一亮:“好啊,就咱俩么?”
“还有陈钦源。”韩劭扬说。
“那他人呢?”
“在外面买东西。”
“那我们走吧!”辛落尘坐上轮椅,抬头望向韩劭扬,“对了,我们去哪儿?”
韩劭扬推着辛落尘走出门:“去莅蔓仙洞避暑。”
莺漾倒吸一口冷气:“昨晚刚下过雨,外边挺凉快的,为何还要去那里避暑啊?听说那里挺吓人的……”
辛落尘回头:“什么?难道那里有鬼?”
“据说有人进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我们最好不要走进去,待在洞口即可。”大俊道,“不过王爷也不必担心,因为主子以前也进去过,后来还是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害怕?”韩劭扬冷嗤,想把辛落尘推进屋,“害怕就别去。”
“别别别,我还是想去。”辛落尘按住他的手,“陈陶既然说那里挺好玩的,那我们还是去罢。”
莺漾和他的主子战栗着出了韩府大门,陈钦源已买好吃食在门口等候了:“王爷,韩睦,咱们走把!咱们可能要玩到下午,吃食我已买好。”
莺漾心道还好不是玩到晚上。
辛落尘问道:“令尊同意你出来了?”
“他今日有事,不在。”陈钦源笑嘻嘻地说,“据说,他今日还找了韩大人,好像是要同韩大人和水清国商量贸易。”
◎
他们到了莅蔓仙洞才知道这个轮椅没用。
昨夜下了雨,地上十分潮湿,四处皆是积水,进莅蔓仙洞的路只有一些凹凸不平的踏脚石,若是推着轮椅进去,那辛落尘连同韩劭扬就被泥水溅成了泥人。
陈钦源小声问了一句:“要不御剑飞进去?”
韩劭扬白了他一眼。
陈钦源打量四周,才恍然大悟。毕竟这木桦国正值夏季,树木葱荣,盘根错节,那剑要是载着人飞起来,那么那人的头发轻则挂乱,重则秃头。
陈钦源挠挠头:“那怎么办?”
只见韩劭扬盯着辛落尘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陈钦源吓懵了。一是被韩劭扬这么突然的举动吓到,二是被韩劭扬的力气震惊到。
王爷好歹比你高半个头吧?你就这么把他抱起来了?
辛落尘也懵了:“你……你抱得动吗?”
韩劭扬没有看他,一个劲地往前走:“我好歹习过武,提过比你还重的刀。”
陈钦源说不出话了,直到莺漾和大英大俊都往前走了,他才跟上去。
雨后的树林空气清新,草木的特有香味扑面而来,舒适宁人。
辛落尘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韩劭扬避开他的伤口托住他,将力量集中在手臂,这样就不会太吃力。
韩劭扬自小就跟着街上的泼皮混,偷鸡摸狗的事也干过不少,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那种被凌·辱的妇女他倒是救过不少,这么抱姑娘是常事,但他还没这么抱过男人。
过了一会儿,辛落尘道:“其实你可以背我。”
“老子背上有刀伤。”
“哦,抱歉,本王忘了。”辛落尘看向他,“那你吃不吃力?实在不行,咱们就不去了?”
韩劭扬将辛落尘托高,将他抱得更稳,示意自己还有的是力气。
水流声越来越大,陈钦源激动地叫道:“马上就到了!”
说着,也不顾地上的泥水,就往前跑去。
凉风卷席而过,倒有些肃杀感,莺漾不由打了个哆嗦。
陈钦源指着一个洞口:“看,那里就是莅蔓仙洞。”
韩劭扬上前,将辛落尘放在石地上,他撩开垂下的藤蔓:“这里是风口,可以乘凉,害怕的人就乖乖待着这儿。”
说着,他看向辛落尘。辛落尘无话可说,别开了脸。
陈钦源问道:“韩睦你要进去吗?可以捎上我吗?”
韩劭扬无视了旁边刻着“石洞复杂,诡异事情诸多,请勿随意入内,否则后果自负”的石壁,直接挑了个洞口走了进去:“可以,别拖后腿。”
大英大俊也想去,却被韩劭扬制止了:“人太多了,我懒得管。”
二位侍从只好退出来。
韩劭扬点燃了提前准备好的火把,陈钦源轻声问道:“韩睦,你似乎很熟悉这里?”
“没有‘很’。”
“哦,”陈钦源跟着韩劭扬穿过一个个石洞,“那你进来是干嘛的?”
“没干嘛,它不让我进我非进。”
“……”
陈钦源不放心:“那你真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韩劭扬面不改色:“我武功白练的?”
“不是,我是说那种棘手的、灵异的……”
韩劭扬冷哼:“你若是害怕,还是出去罢。”
陈钦源不吭声了。
莅蔓仙洞真的如同迷宫,仿佛没有出口,只有永无止境的石洞。
陈钦源又忍不住:“韩睦,你不是来过吗?那出口在哪儿啊?”
“我上次没走这条路。”
“啊?为何你要换道啊?”
“你管我?”
“……”陈钦源服了,心道这人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你上回进来有没有遇到什么东西?”
“除了血迹、尸体、骨头什么的,就没了。”
“……”
陈钦源脸都吓绿了。
然而,下一刻,韩劭扬的话灵验了,陈钦源差点跳起来。
只见一处石壁上出现了暗红的血迹,一看就知此处有厮杀。
“完了,我感觉咱们入虎穴了。”
韩劭扬处之泰然:“上回也是这样,屁事都没有,走了。”
话音刚落,坚硬的石壁里突然走出一个人,陈钦源破嗓尖叫。
试问哪个正常人在这种地方穿墙而出?
韩劭扬面无表情地捂住了陈钦源猴叫的嘴:“闭嘴。”
韩劭扬看清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涯岐。
“韩睦?”
韩劭扬“嗯”了一声,又问道:“你还会穿墙术?”
杨涯岐似乎有难言之隐:“额……这个不好说。”
做了几年的兄弟,韩劭扬也没有勉强。
“你现在要出去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杨涯岐打量了一番二人,“你们怎么进来了?”
“不能吗?”
“可以。”杨涯岐有些惊讶,“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咱们刚好遇上,你很熟悉这里吗?”
“没有,我乱走的。”
“你不怕迷路?”
“应该不会。”
什么叫“应该不会”?你就这么自信?
韩劭扬看出了杨涯岐的惊讶:“上回我来过,随便走就走出去了。”
“那是你的狗屎运!”
“所以我用‘应该’。”
“……”杨涯岐苦口婆心,“这里真的不容小觑,你还是原路返回罢。”
“我不。”韩劭扬转头问陈钦源,“你想回去吗?”
陈钦源很怂地点了点头。
韩劭扬指着他对杨涯岐道:“麻烦你一下,送他回去。”
杨涯岐颔首答应了:“你最好小心点,若你出什么事了,我唯一的兄弟就没了。”
韩劭扬正要冷嗤,骤然间肚子剧痛,他皱眉蹲了下去。
杨涯岐反应过来了,这多半是叶塘干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啊?韩劭扬又没惹他。
杨涯岐用只有叶塘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干什么啊?”
耳尖的韩劭扬还是听到了:“你在同谁说话?”
杨涯岐正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谁知叶塘突然开口了,陈钦源“卧槽”了一声。
“他在同我说话。”
韩劭扬问:“你是谁?”
叶塘语气中透着不爽:“杨兄的另一个兄弟。”
杨涯岐见状,干脆破罐子破摔:“叶塘,算了,把咒解了,他韩劭扬我还是挺信任的,他知道了也没关系。”
“既然杨兄这么说了,那我就网开一面。”
说着,撤了法术,韩劭扬肚子不疼了,站了起来:“杨卓,他是什么人?”
杨涯岐道:“就是那位桦木妖。”
其实韩劭扬在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既然那位桦木妖帮助过杨涯岐,韩劭扬也就放松了警惕。
陈钦源惊吓了半天没有说话,这时反应了过来:“……那你人呢??”
叶塘道:“不便出来见人。”
陈钦源眼睛瞪大:“还能这样?”
韩劭扬问道:“所以他住这?刚刚的穿墙术也是他弄的?”
杨涯岐不知该不该肯定,但叶塘答道:“不错。不过你们是进不来的,现在趁我心情好,赶紧离开罢。”
陈钦源的腿已经在发抖:“韩睦,咱们走吧。”
“你想回去就去拜托杨卓,我自个儿走这边。”
说完,转身就走。
尽管韩劭扬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但叶塘的出现的确令人深思。那人不简单,以后还是提防着。
他举着火把,摸着身旁的石壁,思忖着这么坚硬的石壁要怎么破开?里面又是什么样?
陈钦源与杨涯岐的话语声逐渐减小,韩劭扬已经走远,他看着那些如树枝分岔,永无止境的洞口,竟觉得有点意思。
上回来这,这个时间差不多该到出口了,可今日却迟迟没有看见任何光亮。
可能选择的路不同罢。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韩劭扬仍然未找到出口,而且他仿佛总是走到之前走过的地方,就像是鬼打墙。
他刚开始没有觉得不对劲,认为是他自己走回来的,于是换了之前的路线。然而,还是没有改变现状,他再一次走了回来。
他打开罗盘,发现已经失灵了。
韩劭扬环顾四周,周围除了石壁就是泥土苔藓,没有任何东西。屏息敛声,除了火把燃烧的声音,没有其他声音。
韩劭扬用火把将周围挨着挨着照了个遍,正打算再次进一个洞口之时,一个影子在前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