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杨涯岐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他作为习武之人,自然下意识反手击去。
然而手却被人灵敏地箍住,随即一道悦耳却急促的声音响起:“杨兄,还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叶塘?”杨涯岐回头,“怎么了?你刚刚去哪儿了?”
叶塘将衣服递给他:“外面有人闯进来了,此地不能被发现,我的真身不能出去应付,只能靠杨兄了。”
杨涯岐肚子里有一堆疑问,但他见叶塘如此焦急,于是不再去思考,披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既然叶塘如此担心此地被发现,那么他肯定不能原路返回,要是被人发现进来的路就不妙了。但他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也不知晓哪里有另一条道。
这时,叶塘突然出现在身后,要不是杨涯岐见多识广,可能要被狠狠地吓一跳:“杨兄可以走那边,爬上石梯可以透过石洞看外面的人。”
他指了指一侧洞口。
杨涯岐颔首,直接奔向石洞,快速跃上石梯。他透过一个小洞,看到了几个黑衣人举着几个火把在狭小的石道上东张西望。
他早就有了疑惑:为什么如此出名、每天人来人往的莅蔓仙洞里有叶塘这么一处奢华的地方,却没有人发现?
他们外面这些人看了半天,居然也没进来。
但杨涯岐往下看就发现了答案——他最开始进来的洞门早已消失,那处不过是一面普通的石壁。
也就是说,叶塘估计施了法术,故意将这里隐藏了起来。
可他为什么担心这些人进来呢?这些人不是没找到入口吗?
然而,此刻有位黑衣人指着那面石壁说话了:“方才我就看见他从这里进去的。”
黑衣人甲道:“是么?可你要怎么才能无破损地穿过这面石壁呢?
那位黑衣人道:“不知道,反正我看他就是直接进去了。”
黑衣人乙使劲推了推石壁,那石壁纹丝不动:“推也推不动。”
黑衣人丙道:“我是土属性的,让我试试。”
说着,他就要打算对着石壁施法。
说时迟那时快,叶塘突然出现,在杨涯岐背上轻拍了一下,作为暗示。
作为武者起码的经验,杨涯岐抬手就招出一条荷叶藤缠住了黑衣人丙。
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默契地背对背站成一道圈,拿出武器,仔细环顾着四周,寻找袭击人士。
“在那里!”
黑衣人乙指向杨涯岐所在的洞口。
杨涯岐既然已经暴露,便破罐子破摔,又招出几道荷叶藤,几位黑衣人纷纷闪躲,他们都是训练有素,有所准备的,不像毫不知情,莫名被害的黑衣人丙。
杨涯岐见他们皆灵巧避开,干脆从洞口上跳下来,抬脚就对着一群黑衣人猛踹,随即招出皓泽剑,格挡攻击的同时,又全力出击。
一对多还是有些吃力,叶塘在里边也看得到,但他真身无法出去帮忙,于是只好施点小法术帮助杨涯岐。
骤然间,黑衣人们同时捂着肚子倒下地,杨涯岐疑惑,仔细观察后发现他们皆是肚子突然发痛,没有致死,却不能再有还击之力。
杨涯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叶塘。叶塘真身不能出来,以他的作风必然不会袖手旁观,那么他多半施了像那天自己挨打时疼痛被缓解的那种小法术。
杨涯岐趁此机会,毫不拖泥带水地杀掉了面前所有黑衣人。
完事后他转身思量着如何进去,随即,大门突然出现。叶塘是为了让此地不被发现,专程设的隐形术。
他进去后,看着在门口迎接他的叶塘,心中有千万个问题。
叶塘也猜出了他的想法,笑道:“我知道杨兄想问什么,听我慢慢解释。我从未带过任何人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我不放心,方才便出去视察一下,不料还真发现了几个跟踪你来的人,他们似乎看见了你进来的方式,我担心泄露此地,真身又不能出去,便请杨兄帮了个忙。”
杨涯岐也猜到了这些,又问:“其实我觉得他们看到了此地也无妨,你等他们进来,然后用真身杀了他们不就成了?”
“他们还有人,方才出现的只是一部分。”
“什么?”杨涯岐转身欲离开,“既然你这么了解他们的踪迹,那就快告诉我他们在那里,我好去杀了其余人。”
叶塘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了解他们的踪迹了?”
“那你……”
“这里我确实熟悉,但他们藏哪儿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有一个魂魄,又不能分·身去挨个找,这里地形崎岖,又有多处石洞利于藏身,以我们二人之力想找着他们确实有难度,但若杨兄乐意且有时间,咱们可以出去杀了剩余的人。”
好家伙,把在迷宫般的石洞里杀人说得像宴会邀请函一样。
这叶塘似乎一点儿也不慌张,杨涯岐问道:“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啊?”
叶塘轻笑:“杨兄不必慌张,他们进不来的,方才那些死掉的黑衣人不是在试进来的方式吗?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发现进来的方式。我们现在最好将他们杀掉,避免节外生枝,杨兄若累了,去休息便是,我去招待招待他们,只需杨兄明早帮点小忙。”
杨涯岐通过这几次与叶塘的接触,毫不为此人担心,便回屋睡觉去了。
叶塘化作魂魄飞出去,熟练地穿过各个洞口,然而一炷香过去了,他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他知道那些人不可能出去,因为他早就在莅蔓仙洞口设了屏障,法力没超过他的人,也就是没有过八重的人是没办法出去的,那些黑衣人的法力他也观测过,他们间最强的人的法力也不过是六重,他们是不可能出去的。
叶塘继续巡查莅蔓仙洞的各个洞口,仍是没有看见任何人影。又是一盏茶的功夫,仍然一无所获。叶塘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有法力比他强的人进来了!
那人也许带走了剩余黑衣人,也许杀了那些黑衣人。
他正要排除后者,毕竟他没有看见任何血迹与尸体,但他突然想到有可能是那些黑衣人被投了毒,内体致死,然后尸体被带了出去。
还有一种可怕的猜想。
这世间有一个人,世人称之为“骇沙客”,那人善恶不定,有人见过他行侠仗义,也有人见过他屠杀百姓。
那人有个特征——杀人不见尸。
叶塘就见过他这一点。
但凡被他触碰,只在一瞬之间,瞬间化作沙尘,没有鲜血,没有尸体,静悄悄地就从这人间消失了。
叶塘非常不希望是那个人,毕竟他现在还不是那个人的对手,那么事情就有些棘手。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因为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在可疑之人离他距离还有一丈时发现。
然而此时,竟然有人如此靠近他,他却没提前感应到。
此人不简单!
叶塘现在是以魂魄形式存在,一般人都看不见他。他回头看向那人,心中的猜想被证实。
那人就是骇沙客。
骇沙客戴着面具,那是一副银制的面具,上边雕刻这复杂纷繁的花纹。不过这次骇沙客虽然外表没有伤口,但他是靠着石壁的,站直时都需要撑一下墙壁,一定哪里受了伤。但叶塘笃定那一定不是黑衣人所致,骇沙客若是被几个刺客弄伤,那么他就不会这般令人闻风丧胆了。
骇沙客抬头看向叶塘所在之处。叶塘知晓自己被发现了。
骇沙客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你不必找了,我已经杀了。”
叶塘问道:“那些人什么来头?”
“刺客,估计来莅蔓仙洞躲藏,意外发现了你们。”
叶塘注意到骇沙客用的是“们”,意思就是说他方才什么都看见了。
“他们是谁派来的。”
骇沙客似乎冷笑了一声:“金铭国皇帝,具体目的就不清楚了。”
叶塘知道骇沙客知晓了他的住处,难得有些不安,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拿钱办事。”骇沙客似乎知道他的担忧,“放心,你这里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就消失尽净了。
叶塘提防他,自然没有相信他,他望着骇沙客消失的地方出神。
◎
雨后的清晨总是清新又宁静。韩志涯是个痴情的,后院没有纳妾,只娶了龚温梦一个夫人。
韩志涯有事外出,韩劭扬也在府里待不住,父子俩早早就出去了。
辛落尘外出总爱带着自己的丫鬟,丫鬟莺漾将早膳端进来,辛落尘问道:“这韩府也太安静了吧?”
莺漾道:“是的,韩大人和韩公子都出去了,龚夫人在处理一些杂事。这韩府啊!人本来就少,一个二个又这么安静。”
“啧啧,难怪韩劭扬那么闷。”
辛落尘看着桌上精致的饭菜,却没有一点胃口,他皱着眉喝了一口粥。莺漾见状问道:“怎么了?味道不可口?”
“没有,只是没胃口。”
这时,门被推开了,莺漾小声嘀咕一句:“谁这么无礼?都不知道敲门。”
不过看到进来的人,她便觉得合乎常理,因为那人是韩劭扬。
韩劭扬提了一包东西,扔在桌子上:“喏,给你买了糖。”
辛落尘拆开:“给我买糖作甚?”
“爱要不要。”
辛落尘只好接下:“哦,谢了。”
韩劭扬掀袍坐下,他的坐姿很随意,完全不像大户人家里的人,跟辛落尘有的一拼。
“你半夜去哪儿了?”
辛落尘将糖推到另一边的腮帮子里。
“好不容易来一趟木桦国,出去逛了一圈。”
韩劭扬也不拘束,拿起辛落尘的早膳就吃了起来,他觉得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家的,吃不吃随他:“大半夜你去哪儿逛的?我找遍了整个韩府都没找到你。”
辛落尘一愣,韩劭扬竟然还去找他了:
“半夜睡不着,本王出去逛了,韩府早被本王逛完了。”
“你走的动路吗?”
“莺漾推本王出去的。”
韩劭扬冷笑:“侍卫居然放你出去了。”
辛落尘语气挺嚣张:“本王的话他们敢违抗?”
辛落尘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你大半夜还来看我?”
“不然呢?”
莺漾心中骂了一句“无礼”,但同时又觉得韩劭扬还挺关心辛落尘的。
韩劭扬语气毫不客气:“你个废材大半夜不睡觉出去逛,还没有吸取上次被追杀的教训吗?”
辛落尘无辜:“木桦国应该没有追杀本王的人吧?”
韩劭扬嗤笑:“你把那群想杀你的人当傻子吗?他们难道掌握不了你的踪迹?”
辛落尘恍然大悟一般,一拍大腿:“对哦!完了,昨晚是小爷我命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韩劭扬很想翻白眼,心道废材就是废材,头脑简单成这样。
他又转头看向莺漾,指责道:“你也不提醒我。”
莺漾委屈地说:“我提醒了……”
“是么,本王怎么没听见?”
莺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