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生长 第2章 第二章

返回学校的那条路，宁巧盈走得特别不自然，她接收着很多奇奇怪怪并带有打量的目光，她斜着眼睛偷偷观察戚予，他似乎习惯了，外界的视线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干扰，看不出丝毫不自在的神情。

正如戚予所说的，她在校门口真的看到了杨心的两个跟班，他们在校门口前徘徊，宁巧盈停下脚步，心跳加速，眼里满是慌乱地抬头望向戚予。

对方察觉到宁巧盈的视线也感知她止步踌躇，他目光看着校门口的那几人，嘴角扬起些幅度，嗤了声说道：“怕什么。”

“还不走。”戚予回头喊她。

宁巧盈小跑到戚予身侧，步伐跟他保持同频，“谢谢。”

“还是个有礼貌的主。”戚予说道，前后没有十分钟，听到了好几遍谢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超市收银台上面摆着的自动摆手招财猫，不管别人脸色是黑是红，始终举着爪子欢迎光临。

“……”宁巧盈发觉戚予一开口说话就很噎人。

杨心走了过来，笑着和戚予打招呼，询问他不住校怎么会这个时间回校，又被他一句反问我去哪需要给你报备给噎回去了。

看着宁巧盈走在戚予身侧，十分碍眼，杨心用尖刀剜肉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紧宁巧盈进校的背影。

到了宿舍楼下，宁巧盈再次感谢，戚予这半年来听过的谢谢次数都没这一会功夫多。

宁巧盈手插进口袋，原来那个橘子还在，她拿出来送给戚予再次表示感谢，“那盒烟是我赔你的，这个橘子是我感谢你的，是我扶一个奶奶过马路对方给我的，所以只有一个，希望你不要嫌弃，谢谢你。”

小姑娘很礼貌的双手拿给他，戚予本不想要，但又被她说的扶老奶奶过马路得到了一个橘子给逗笑，“橘子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重要，一橘两送。”

“……”

他拿过橘子便转身要出校，举起拿着橘子的那只手，晃了晃，背对着她说道：“看在这个份上，最好别掉单。”

“？”宁巧盈疑惑时，戚予已经走远，她转身进宿舍楼才后知后觉，他是在提醒她别落单。

何子梦正在晾衣服，问她买书怎么回来这么晚，宁巧盈把过程大概说了一遍，说到她死死抓住戚予衣摆求助时，她嗓音骤然变成了带着啜泣欲哭的腔调，明明是想平静的表述当时情景，可生理反应她控制不住。

何子梦正面抱住她，从上到下一遍遍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呢喃着都过去了别害怕了，宁巧盈彻底绷不住了，搂着何子梦眼泪一直掉，弱弱地吸着鼻子。

两个女孩拥抱着，等到宁巧盈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何子梦问道：“吃饭了吗？”

宁巧盈摇摇头，拿着纸巾擦着泛红的眼眶，路上买的晚饭不知道在跑的过程中掉到哪里去了。

“嘿嘿，正好，我的泡面终于派上用场了，你要牛肉面还是酸菜面？”何子梦打开柜子，点着手指选择泡面口味。

“谢谢，我把钱给你。”宁巧盈从书包里拿钱。

何子梦推阻回去说：“给什么钱，要是什么都要分这么清，你帮我打水带饭要怎么还，行啦，我买了好多一个人吃不完。”

宁巧盈呆望着塑料叉子挑起的泡面，明明很饿但一点都吃不下。

何子梦安慰道：“没事，以后我们一起走，我就不信他们胆子这么大。”

宁巧盈扯起嘴角笑笑，眼里很疲惫，她担心的事情太多，自己性格不是张扬的，在班里也是中规中矩，却没想到会因为帮老奶奶捡东西就惹来一身腥，她怕杨心跑到班里找她，怕杨心带着一堆人去打她，怕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里的怜悯和讥讽。

“你别担心我了，没事的。”宁巧盈故作镇定。

“没想到戚予会帮你，听说他家和杨心家关系有点关系，所以戚予把厌恶摆在脸上，都没和她特别撕破脸，也懒得插手杨心的事。”

“什么关系？”宁巧盈问。

“网上有人发过说杨心之前和她那群小姐妹炫耀过，她舅舅和戚予父亲是一个地方长大的，他们从小就一起玩，然后杨心就没提过其他的了，所以我们都猜，她家在这边有人顾着，所以都不敢惹她。”

何子梦继续说：“她本来就是因为打架转学过来的，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在校内打架，你别太担忧，要是出校门一定要喊我。”

“好啦，我知道了，谢谢。”

何子梦掌心撑着下巴，眼珠翻动说道：“你要是认识戚予就好了，杨心从来不敢招惹戚予身边的人。”

“嗯。”宁巧盈轻轻回应，叹了口气，如果能选择，她谁都不想认识。

深夜，宁巧盈和何子梦复习、预习完明天的知识点上床睡觉，关灯之后，何子梦照常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手机，躺在床上上网，她浏览各种论坛，看各种笑料，笑得床也跟着晃。

宁巧盈突然问道：“子梦，你看什么呢？”

“论坛的明星八卦，还有很多人写的段子，好搞笑。”何子梦回，“巧盈，你真的可以买部手机了，查资料，看看八卦，你不知道好多人在网上发帖子、博客，还能找到同好。”

“真的这么多人吗？”

“对啊，我们学校好多八卦我都是从学校贴吧上面看的，像戚予换女朋友、杨…还有其他学校有什么比赛，我们在学校就待在班里，其他班的事都是从网上知道的。”

“那看得人多吗？”

“多啊，很活跃的，一条帖子刚发出来没多久就有好多回复。”

“哦，你也别看太久，明天上课没精神。”宁巧盈闭上眼说道。

“嗯嗯，你先睡，晚安啦。”

“晚安。”

——

深夜的一场雨彻底浇灭了夏日的余热和燥闷。

第二天，宁巧盈渡过了提心吊胆的一天，课堂上的注意力分了一半给杨心，魂不守舍的样子被老师提醒好几遍要注意力集中，全天下来没听进去多少课，不过精神紧绷使得整个人都很累。

一天结束，宁巧盈稍微安下心，何子梦挽着她一起去食堂，“别自己吓自己了，像他们那种混子一屁股破事够他们折腾的，你的事早都忘了，安心啦。”

“希望如此吧。”宁巧盈说道，想来也觉得可笑，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卑微如蝼蚁，欲施暴者反倒成了左右他人精神的砝码，肆意嚣张。

周三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一个小操场两个班级上课，宁巧盈知道他们班一直都是和十七班一起上体育课，不过两个班各做各的，在彼此班里都没有多大的存在感。

但自从上次她一盒烟换一次安全后，这次的体育课，宁巧盈一眼余光就认出了后面班级列队里的戚予，他没有穿校服，半长袖宽松的灰色卫衣和蓝色牛仔裤，加上个高，特别显眼。

两个班级的老师课程安排、进度相同，同时宣布让他们先跑八百米，全班人被分成四列，为首的四人带着队伍绕着塑胶跑道跑圈，宁巧盈跑在最后一排。

宁巧盈低头跟着队伍，她最不擅长跑步，没多久就无法用鼻子保持呼吸平衡，微微张开最吐气，在她低头看着自己一前一进的脚时，突然听到噗呲噗呲的声音，这种声音在课堂最常见，想引起同学注意又怕被老师发现。

她抬头时，那声音刚好消失，她身边刮起一阵风，转头往后看，眼皮一跳，有点惊讶。

十七班也是相同阵型，四列齐头并进，和三班相向而跑，三班跑内圈，十七班班外圈，宁巧盈刚好在跑道中线和最后一排的戚予擦肩而过。

戚予没有转头，她只能看到他懒懒散散的跑步背影，好像根本不费力就能跟上队伍。

宁巧盈认为是她跑得太累出现幻听了。

她脸色潮红，大口呼气，才跑完一圈。

第二圈跑道似乎越跑越长，宁巧盈抬头看着剩余距离，还剩好多，望不到头。

两支相向而跑的队伍即将再次交汇，宁巧盈这次竖着耳朵捕捉声音。

没等来她疑惑的噗嗤噗呲声，而是听到小小的一声：“橘子。”

“？？”

宁巧盈侧抬头看过去，戚予放缓了脚步，和她正好有一臂长的距离，戚予和她的视线对上，他没再说话，长臂一挥，她下意识双手去保护自己的肚子，接着手上就多了个东西。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戚予收回手，像没事人一样再次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阿予，你想吃橘子？”

另一个男生说话：“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滚！”戚予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几道求饶声，“阿予，予哥！错了错了，下次不敢说了，靠，踢得疼死我了。”

手里的东西有棱有角，表面很光滑，宁巧盈约莫猜到是什么，她低下头连忙把盒烟装进口袋，连带着还有一个金属打火机。

“……”

跑完重新整理队形，宁巧盈听到身后班级的体育老师在说学生抽烟的事，老师声音大，语气也严肃，他们班纷纷转头看热闹。

“上周教导来就看到我们体育课上有人抽烟，你们说是吧，戚予、林赫飞。”体育老师特地强调出名字。

“老师你放心吧，阿予被家里制裁了，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了，都只能去指定的超市买东西，除了烟其他都得记账。”乔远超大声说道，把掀兄弟老底这件事贯彻到底。

“你闭嘴！”戚予又是一脚，乔远吃一堑长一智，提早撤离危险距离。

“乔远，别以为领导没看到你，你就能撇清，这种事能少了你？你说我说错了吗？”老师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