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生长 第3章 第三章

体育老师让体委去检查他们有没有私下带烟，乔远把烟掏出来准备让同学暂管，伸手时被老师人赃俱获，林赫飞看了眼隔壁气定神闲的戚予，心想，有两个好兄弟陪着罚就不算罚。

乔远“自曝”都不用体委动手，体委转而到了林赫飞跟前，他看了眼体委，没让他碰自己，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交了出去。

接下来轮到戚予，体委有点犯难，戚予难得配合，他全身上下只有两个牛仔裤口袋，口袋紧紧贴着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装东西，“没问题吧？”

“没有。”体委摇头，和老师汇报结果，“老师，乔远和林赫飞私下带烟，戚予身上没有。”

乔远：“……”

林赫飞：“……”

“你们两个，一千字检讨，放学前给班主任。”

乔远睁大眼睛一脸不信，林赫飞好似被摆了一刀，有难同当，写检讨这种事哪能少一个，两个人开始上手去搜，喊道：“老师，我举报戚予带烟。”

两个人快把衣服兜掏出个洞来，就是找不到。

乔远小声问道：“兄弟，你把烟放哪了？这么能藏。”

戚予耸肩：“没带。”

林赫飞当然不信，愤懑不平道：“同为兄弟，太狗了你。”

戚予把两个人手甩开，随意说道：“唉，同为兄弟，为什么你两这么笨呢，被通报了还带在自己身上。”

林赫飞调头喊：“老师，阿予一千字，他说带了，没放自己身上。”

两个坑友！立志有难同享。

体育老师宣布让男女分开检查，最后结果一样，没有所说的戚予让别人帮他拿。

在对方体育老师宣布互查时，宁巧盈心跳微微加速，手心攥紧，她怕迁及到他们班，所幸没有，她轻轻舒口气。

“不能去教学楼，不能回班，好了，可以散了。”跑步的体操做完，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体委事先带人把运动器材都拿到操场，有运动目标的人直奔放器材的地方去挑篮球、网球等。

自人群散开，宁巧盈余光一直留意到那个高高瘦瘦的戚予，他正和他的两个朋友待在一起。

反正他自己会来找她，宁巧盈心想。

戚予靠着足球框，乔远和林赫飞一个半蹲一个在草坪上躺平。

林赫飞仰面看天头枕胳膊，说道：“宽珩垚的生日你们去不？虽然很久没联系了，毕竟初中一起混过。”

“不去，从他去了九中后就没那么熟络了，见面简单打个招呼，去了也没得聊，虽然初中一起混的，但是忆往昔也不能忆一辈子。”乔远啧啧道，“阿予，你前前女友也九中的吧，你现女友也九中的，这两人不会一个班吧，见面不尴尬吗，女友大会。”

“分了。”戚予说道。

“又分了？”乔远音量都提高不少。

“才多久，又没半个月。”林赫飞继续道：“不用猜都知道是秦正怡提的分手，每次都是别人表白别人分，说实话，作为你哥们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名义上有多少女朋友了，别人表白你就同意，同意之后又晾着人家。”林赫飞说道。

乔远立马反驳，“谁说的，杨心表白他就没同意过。”

林赫飞和乔远视线的对到一块，张嘴哈哈大笑起来，戚予笑骂一句：“妈的，都有病。”

戚予抬头准备撤，视线扫到对面跑道上拿着羽毛球拍的人，正在和另一个人说话，及肩的马尾辫随着歪头轻轻飘晃，女孩个子挺高，但是太瘦了，遇上大风仿佛就能被刮走。

他绕过躺在地上的林赫飞，往对面的跑道走去。

乔远喊道：“你去哪？篮球不打了？”

“今天穿得不适合打球。”戚予背对着他回道。

“……”就是理由多，林赫飞也起身，“算了，他不打我们去打。”

乔远嘘声道：“今天真奇怪，先看看阿予到底想干嘛。”

——

宁巧盈拿了一幅羽毛球拍和何子梦去跑道上，何子梦把羽毛球扔给她，说道：“打完陪我去买超市吧，抄书抄的备用笔都快没墨了。”

“好。”宁巧盈说道。

宁巧盈把羽毛球提到网面上方准备挥动拍子，耳侧听到一句“橘子。”，她垂着眼稍继续把球挥出去，又听到对方喊了一句“橘子。”声音相较上一声要大点。

羽毛球落到脚尖，何子梦望着前方根本没空理，戚予特意来找宁巧盈，意想不到的事。

宁巧盈知道戚予来意，主要是他一直喊她橘子，对不熟悉的人上来就起外号，心里有点毛毛的。

她走近戚予，转身朝向每人的那面，从校服兜里把东西掏出来物归原主。

“会打羽毛球，来一局。”戚予说道。

“？”宁巧盈的手停在校服口袋的边沿处，她看向何子梦，对方手背对着她摆手，示意她同意。

“巧盈，我去找周媛媛了，等会回来找你。”何子梦说道，转身去找周媛媛。

何子梦说过，她如果认识戚予，有戚予发话，杨心就不敢打她，何子梦记得这句话，宁巧盈也记得。

“好。”宁巧盈仰头看离向自己很近的戚予。

——

宁巧盈和戚予打球引来不少注意力，他们没有靠近，却站在原地目光望向他们。

乔远和林赫飞对篮球失去兴致，把球扔给同学，过去一探究竟。

乔远：“什么情况？”

林赫飞：“我知道个屁。”

乔远：“有目标了？”

林赫飞：“我知道个屁。”

乔远白了一眼林赫飞，损道：“你那嘴是屁做的啊，天天就是屁屁屁。”

“你怎么知道是你做的，来闻闻香不香。”林赫飞撅嘴就往乔远鼻子处送，被乔远一拳头送走，“去你妈的，真埋汰。”

两个人盘腿坐在草坪上，手掌托起下巴，胳膊肘抵在膝盖上观看戚予打羽毛球。

宁巧盈先发球，几个平稳直球后，戚予先发起了高远球，宁巧盈转动身体去接发球，每次有惊无险接到并发出去，跑动、跳跃导致身体消耗很大，一局没结束她额头上、鼻尖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大口呼气，反观戚予，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接球、跑动、表情都很轻松。

在她身疲力竭时，对方越是游刃有余，宁巧盈越不想输。

她每次跑跳，挥臂却仅仅只是接球，没办法将球势转变为主动进攻，一直被戚予牵着走。

戚予对宁巧盈有点改观，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生，在双方体能、经验差异较大的情况下还能坚持这么久，尽管气喘吁吁，但自始至终她眼神死死盯着球，胜负欲高涨到一眼就能看穿，他最后出球，打算结束这局。

宁巧盈脚尖跳跃而起，集力挥拍把戚予发来的扣杀球接下，戚予再次发出杀球时，她侧跑过去，身体倾斜，随着她的动作反复波动，被晃到口袋边摇摇欲坠的烟盒与火机彻底掉落。

宁巧盈的注意力全在球上，无暇顾及外界动静，球撞在网面上异常沉重，她手臂很沉全然挥不出去，球落到地面。

“我去，这又是什么情况？”林赫飞问道。

银色的金属打火机在光线作用下刺眼又明显，乔远也是满脑子疑惑，“那不是我们予哥的打火机吗，怎么在那宁什么的身上。”

林赫飞瞥了眼他：“宁巧盈，三班的，好歹是个美女学霸，这都不认识。”

乔远：“不就是那个每次都是三好学生上台演讲的吗，搞不懂，戚予怎么会和她认识，他不是最不喜欢成绩好的，成绩好的最会较真。”

戚予走到宁巧盈跟前，弯腰把火机捡起，“弹跳力很不错。”

“继续。”宁巧盈抬头满眼认真地说道，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休息。

阳光散洒到女孩脸颊上，因为光线而半眯着右眼直勾勾盯着他，半暗半明衬托得文静且坚持。

她脸上红扑扑的，呼气很重，汗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余积成一颗摇摇欲滴的晶莹水珠。

这个场景很熟悉，只不过位置变了，从求助变成要求。

戚予本打算第一个杀球就结束，宁巧盈扭转到第二球，他说道：“你赢了。”

“我没赢。”宁巧盈毫不犹豫地说。

“你明天手臂不疼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戚予回道，从她打球路子就能看出，宁巧盈没学过打羽毛球，抡大臂全靠蛮力，偶尔体育课和同学打打可以，像今天这样认真打，反复出力，第二天胳膊根绝对酸痛。

戚予把打火机装进兜里，说道：“这局先存着。”

他往草坪上面露惊讶的两人那边走，两个人都站起来，乔远左脚稍稍踮起才彻底搂住戚予脖子，说道：“贼啊你，藏别人班里去，我们找死也找不到啊。”

戚予比乔远高出几厘米，他的脖子被乔远压得往右肩处下沉，他斜眼睨着对方，说道：“你对自己身高没点B数，起开。”

三个人前前后后地走远，何子梦给宁巧盈递了一瓶水，说道：“他的烟怎么会让你拿？”

宁巧盈仰头喝了半瓶水，又把水倒在纸巾上擦脸，冷水触及到发热的脸上瞬间舒服，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汲取这份清凉。“跑步的时候给我的，他肯定猜到了他们班老师要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子梦眨着眼，猜想道：“他想接近你!”

“……”

“我猜可能是看在他帮过我，让我还人情。”

“宁巧盈，你这种思想很不对。”

“什么思想不对？”

“你昨天都说了，你给戚予买了一包烟，一支烟换一包烟，你所说的人情已经还了，不要再想着你还欠他。”何子梦两根食指交叉一起，示意让她禁止这种想法。

宁巧盈嗯嗯点头回应，何子梦不知道，她有时候太在乎外人的看法，如果那场暴力发生后，她带着一身伤，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老师、同学，她怕那种讥笑、怜悯、打量的眼神。

她怕在食堂，别人端着餐盘从她身边过去还要低头偷偷看两眼，再附耳小声和同伴说她好可怜啊，成为别人嘴里散不去的闲谈。

她胆小，不求突出只求中规中矩，在十一中平静地度过三年去上大学，她怕成为第二个需要去心理治疗的人，甚至是直接退学的人，戚予帮她的那次，与她而言是从深渊踩到踏实的地面，完全不一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