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晴 第39章 第 39 章

和钟斯奕约在了次日晚上，一同出席的还有几个钟斯奕公司的人，这些姜霁都不关心，她最看重的是沈长坤会不会出席，周斐给的最后期限就在后天。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见到沈总裁的机会，打死姜霁也不会参加这个局的，钟斯奕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那帮八卦爱开玩笑的哥们儿，这次之后还不一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出发之前姜霁就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设想，但没想到来了之后就只看到了钟斯奕和候文凯，倒是没见到另外几个人的身影。

对上候文凯调侃的眼神，姜霁轻轻呼了口气，佯装淡定：“嗨，好久不见。”

候文凯外号猴子，长得也干瘦干瘦的，见了姜霁笑眯眯的说：“姜大美女，几年不见还是这么漂亮啊。”

姜霁笑了笑，接他的话茬：“能得候总一句夸，我这局没白来。”

自打她进来，钟斯奕就一直看着她，候文凯简直没眼看，用胳膊肘撞了下他，嫌弃的说道：“奕啊，不是我说，你眼睛长人家身上了。”

钟斯奕被说中，没好气的低声骂他滚，但嘴角的笑却昭示着他内心的荡漾。

被调侃的另一位主角姜霁却笑不出来，只好岔开话题：“怎么就你们俩，泰方他们没来吗？”

林泰方是钟斯奕的朋友，也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除他之外，另外几个也没来，似乎只有候文凯在。

候文凯歪着头坏笑，打趣钟斯奕：“钟总，说说呗，他们几个怎么没来。”

钟斯奕一拳锤在他胳膊上：“公司临时有事，他们来不了。”

听了这个解释，姜霁低下了头，没再说话，候文凯轻嗤一声，心里骂他胆小鬼，分明是怕姜霁尴尬才特意没叫他们几个，有什么不敢说的。

没说几句话的功夫，正主就来了，服务生推门而入，一席休闲装的沈长坤低调的出现。

姜霁偷偷搓了搓手，有些紧张，算起来，她才不过见了沈长坤两次，这是第三面。沈长坤这个人在业界也算是个传奇，同他的能力相比，他逆天般的好运更让人津津乐道，但凡沈总买的地皮，都只增不减，前几年有个爆雷的项目，也是在他退出之后才出事的。因为找不到任何做手脚的证据，旁人就只能把这归功于他的好运。

不过姜霁觉得，是好运气还是强手腕，还真不好说。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正式，他们三个说话很随意，像是相熟很久的老友一般。

目光转到端坐着的姜霁身上，沈长坤释放出友好的信号：“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钟斯奕抢在姜霁之前开口：“沈哥，她叫姜霁，是我..朋友，现在就在你们公司研发部工作，承蒙你多照顾。”

朋友？

沈长坤很是怀疑，暂且不说钟斯奕本就不是个热心肠的人，现在话里话外对这姑娘的维护都让他觉得新奇。

身为朋友，免不了要调侃几句：“好，斯奕的人，我记下了。”

这个被冠以钟斯奕所有物的称呼让姜霁觉得很不舒服，但她还是先按下自己内心的不适，笑着同沈长坤打招呼：“沈总，我是姜霁，现在在跟淮京大学的那个项目。”

说起这个，沈长坤眼眸暗了几分，说话也明显客套起来，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是吗，我听你们周总说，你们很有信心啊。”

姜霁接话：“沈总，您待会儿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单独跟您汇报下项目进度。”

重音落在单独上，让人很想去探究藏在背后的深意。

沈长坤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但说出这话的人大多数眼里都是**，很少有人像姜霁这样，郑重而严肃，仿佛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

他侧身看了眼钟斯奕，觉得这事十分有趣，慢悠悠的应下：“可以，我今天刚好得闲。”

席间多是他们几人在说话，姜霁只默默地夹菜，吃菜，喝水，脑子里在组织待会儿要跟沈长坤坦白的措辞。

候文凯几次都把话题往姜霁和钟斯奕身上拉，但每次都被她不咸不淡的推回去，至此，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仅是候文凯看明白了，钟斯奕也懂了，合着自己就是个工具人呗，他有点生气，但这火又不能冲着姜霁发。

或许是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饭快吃完的时候，钟斯奕借机带着候文凯出去了，把空间单独留给了姜霁和沈长坤。

临走之前，他看向姜霁，看到她目光中的感激。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心尖一阵涩然，他对沈长坤微微颔首，拉着还在叫唤的候文凯走远。

屋子里只剩两人，沈长坤不紧不慢的收齐筷子，注视着这个满怀心事的女孩：“姜小姐，这儿也没别人了，劳烦你汇报下项目进展吧。”

既然她有话要说，那他乐意洗耳恭听。

劳烦这词姜霁不敢当，她轻笑了下，像是在为自己打气，紧攥在一起的手指也慢慢松开：“前几天，周总找了我.....”

就算是复述，姜霁还是有些心惊胆战，她微微闭了下眼睛，不敢去看沈长坤暴怒的脸。

长久的沉默，姜霁终是忍不住探头，去看沈长坤的反应。

只见对面那个人面无波澜，甚至心情...有点好的...吃着牛柳，边吃边评价：“火候不够。”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姜霁着实被惊讶到了，难道大老板已经修炼到这种程度的波澜不惊了吗？

还是....

想到这个可能得那一秒，姜霁就忍不住脱口而出：“沈总，您早就知道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可能。

点点头，沈长坤嘴角荡起弧度，右手比1，对姜霁说道：“是比你早知道一点点。”

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姜霁觉得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的。同时又忍不住自嘲，自己真是愚不可及，人家挖好了坑等着她往下跳。

平复好心情，姜霁又开始猜测，沈长坤表面上什么也不管，把研发部全部放手给周斐，实则对他们的动态了如指掌，看来他在周斐或者周董身边安插的也有眼线。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姜霁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沈长坤应该是早就有对策了才能这么淡定。

在姜霁揣摩沈长坤心思的同时，对方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之后，沈长坤好奇的发问：“周斐给你开的条件应该很诱人吧，为什么不接受呢。”

何止诱人啊，就像是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骤然见到一片梦中的绿洲，蛊惑着人向他靠近。

但现在看来，这哪里是绿洲，反而是个大坑啊，沈长坤早已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如果当时真的接受了周斐的邀约，到时候沈长坤整顿周斐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漏掉姜霁这个叛徒。

她现在只觉得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选择。

既然已经决定和沈长坤站在同一战线，姜霁也不介意给沈长坤多透些底：“斐总说，可以给我飞讯副经理的职位，但我觉得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恐怕不能胜任。”

点到为止，如果沈长坤不是个傻的就该立刻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闻言，他面色阴沉了些许：“明天你去回绝她，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她被周叔宠过了头，我会让她长记性的。”

不知为何，姜霁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周斐说的那么糟糕。

不过这都是他们的事了，姜霁只需要确保自己不被波及就好。

正事说完了，沈长坤难得有闲心掺和别人的私事：“你和斯奕....不是单纯的朋友吧....”

姜霁噎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我们俩大学谈过恋爱，现在是朋友。”

朋友？沈长坤饶有趣味的斟酌这两个字，对钟斯奕他还算是有几分了解，普通朋友怎么会带到他面前。

不过没等他把这事搞清楚，离开的俩人就从外面回来了，姜霁一阵庆幸，时间卡的刚刚好，她正发愁怎么和沈长坤周旋这事儿。

饭吃的也差不多了，事也已经说完了，沈长坤觉得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了：“公司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

今天原本是要和他们聚聚的，但意外从姜霁这里得知了这些，现下他要赶回去，好好的清理门户。

候文凯闻声而动，连忙跟上沈长坤的脚步：“诶，哥，捎我一程，我今天出来没开车。”

他那满是戏谑的眼神任谁都能看出来是为了给另外两个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姜霁不为所动，客气的同他们道别，他们走了，她才可以更好的处理同钟斯奕之间的事。

眼看着他们都走了，钟斯奕试探性的问道：“我送你回去吧。”

姜霁没有拒绝：“麻烦你了，送我回学校吧，谢谢。”

她礼貌又生疏，钟斯奕眼底的光黯淡了不少，从沈长坤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控制了，

谈了两年的恋爱，从学校到家属院的路钟斯奕走了至少上百次，虽说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但也是如今的他最为怀念的往事。

思及于此，他不免关心姜霁父母的近况：“庄老师和姜叔叔身体怎么样？”

特别是庄芳芳，她有高血压，又容易生气。

“挺好的，他们都快退休了，比前几年清闲了不少。”

钟斯奕点点头，对当年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庄教授严令禁止姜霁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可姜霁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我行我素的和钟斯奕谈起了恋爱，两个人约会时的确有所遮掩，可还是没能逃过庄芳芳的火眼金睛。

从小到大，这是姜霁第一次忤逆她的命令，庄教授有多生气可想而知，顺带着对钟斯奕这个人也有了不好的印象。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小区门口，姜霁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刚一下车，一阵冷风吹来，姜霁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肩膀。

车内的钟斯奕只是几秒的思索，就追着她跑了出来，叫住了她：“姜霁，我有话想说。”

背对着他的姜霁脚步顿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转过身，平静的看向他：“怎么了？”

对钟斯奕要说的话乃至于要发生的事情她心知肚明，只是，今晚钟斯奕帮了她，拂他的面子难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吸了口气，钟斯奕露出笑容，上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姜霁，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听到这四个字的姜霁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刚分手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过这个画面，但如今当它真正的发生，姜霁反而没那么在意了。

她看着钟斯奕的眼睛，面无波澜：“斯奕，我很感谢你今晚为我和沈总搭线，但是，人不能陷在过去，我们都要往前看。”

这是拒绝的意思，钟斯奕仍是心有不甘：“为什么，姜霁，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当初我们明明那么相爱....”

相爱到姜霁可以为了他反抗说一不二的庄教授，难道那些情爱都是假的吗。

虽然有些残忍，但姜霁还是冷静的斩断了他所有的幻想：“没有感觉了，我之所以会主动联系你，目的是为了沈总，还有当年，更多的是为了报复我妈妈，抱歉斯奕，这件事是我不对。”

姜霁不否认她也喜欢过钟斯奕，很真诚的喜欢，她有时候也很感谢钟斯奕，至少在两人爆发矛盾前的那段日子，他一直都是一个满分男友。但静下心来细想，当初答应钟斯奕的告白，更多的是一种，报复庄教授的叛逆，凭什么要把她的话奉为金科玉律，上了大学的姜霁想自己做主，她想把这来之不易的自由牢牢握在手中。

但是这样的话出现在这个场景，更多的也是为了让钟斯奕死心。

像是被这番话刺激到，钟斯奕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柔情也掺杂了一丝愤怒和悲伤：“姜霁，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年分手的事情他一直都很愧疚，认为是自己的忙碌忽略了姜霁才导致两人的决裂，可内心的骄傲又让他无法低头求和，他原以为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他不相信姜霁是为了这件事才和他联系，更不愿相信现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人是他认识的姜霁。

阵阵吹来的冷风让姜霁不自觉的抱起了胳膊，她终于出言劝道：“我一直都是这样，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看，她连赶人都能做出一副事事为别人考虑的模样，钟斯奕挣扎着认清现实，自嘲的笑了下，神色哀伤：“好。”

说完他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不要推开我，最后一次。”

姜霁抬高的手顿了顿，终是不忍，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轻柔的说：“好。”

他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脑海中闪过从前的种种，最终落到姜霁决绝的拒绝，深入骨髓的痛让他感受不到寒风，因为心比风凉百倍。

直到姜霁冷的把手缩进袖子里，钟斯奕才放开他，他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和她告别：“姜霁，再见。”

姜霁希望他已经放下了，这是她求之不得的局面，于是也笑着同他摆手：“再见，路上小心。”

目送着他的车子走远，姜霁冷的原地跺脚，小跑着往家的方向走。

门口的灯似乎坏了，姜霁还低着头，走得急了就不小心撞上别人了，额头碰到坚硬而柔软的触感，姜霁连忙后退几步，嘴上说着抱歉。

抬头一看，姜霁乐了，竟然是秦礼安，这大半夜的，他站这干嘛。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