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空间 第2章 第二章

寸空一时有些恍惚：“你……”

红发少年有些不悦：“你撞了人完全不会道歉的吗？”

有些恶劣的语气一下子把寸空的叛逆情绪勾了出来，本来想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回击：“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我还说是你撞了我呢，你怎么不道歉？”

那人却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怼回来，而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确实，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应该向你道歉，不过既然我们都要向彼此道歉，不如抵消掉吧。”说完，他调出光屏，似乎在往上面记录着什么东西，然后提脚离开。

寸空有些语塞，这人他有些琢磨不透，行为举止都太过奇怪。但是他想到更重要的事情——那个“梦”。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寸空的手已经拉住了那人的胳膊，对上那疑惑的眼神，寸空有些结巴：“你，你叫什么名字？这次的大赛你决定好队友了吗，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

“我叫方间。”红发少年蹙眉带着不解，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不过第二个问题他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我……并不会参加这次大赛，所以我不需要找队友。”

方间，这个名字和对方的脸一起录入寸空的识海。直到某人已经抽出手臂离开了，寸空还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叫“不会参加这次大赛”呢？这对于他来说有些太难理解了，居然会有仿生人会拒绝参赛。不过，回想起方间的外貌，明明有一头耀眼的红色半长发，但是衣服却是最基础的服装，身上替换掉的部件也几乎没有，整个人的存在感并不高，在这个霓虹灯永远闪烁的城市，像一粒灰扑扑的沙子。

对方并没有把举止奇怪的寸空放在心上，寸空却对他越来越好奇：他为什么不参加大赛呢？他欲言又止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公寓是管理者分配的，按道理说仿生人并不需要睡眠，但是所有人出厂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一条“常识”：仿生人是需要休息的，保护好你们的身体部件，让零件们得到放松，这样它们可以使用得更久。于是大家约定俗成地在某个时间点入睡，作为区分新旧两天的凭据。本质上来说，睡觉只是仿生人进入了休眠模式，梦这样奇幻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弥尔西斯的夜晚。

此时此刻，寸空躺在公寓的床上思考着，想要回忆起梦里更多的细节，可是越回想，那段模糊的记忆消散得越快，声音和场景都渐渐远去，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太反常了。

寸空觉得一切的问题应该还是出现在方间身上，只凭他一个人，就算想到短路也不会得到答案。做好打算之后，寸空往嘴里丢了两颗压缩电池球，觉得精神满满，又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他还是想直接找方间问清楚，他还是想跟方间组队。

他是觉得，这一切该是这样的。

找到方间并没有废太多力气，每个仿生人在公寓都是有登记的，寸空站在方间的门口，尽可能小声地敲了门。他不希望给未来队友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方间很快开了门，看到来人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寸空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是先表达自己依旧想跟他组队的意愿呢，还是先问清楚方间为什么不想参加大赛呢？在纠结期间，寸空手滑点到了发送战斗邀请的按键，于是方间就眼看着一块光屏弹到他脸上：“您是否接受来自［寸空］的战斗请求？”

方间：？

寸空：丸辣……

寸空正想开口解释一下，却见方间无奈地点了接受。战斗领域一瞬间铺开来，这是私人对战成立时会出现的一个领域，在这片范围内，除了战斗的两人 ，其他的任何人或物都受到保护，有效避免大街上两个人突然开始对决殃及周遭的人和物。

既然对战已经开始，寸空也严肃起来，双手伸进空间里，左右手各掏出一把长刀，这是他的专属武器，刀身泛着蓝色的光泽，握在手里挥舞两下做好了战斗准备，他期待地看着对面，期待方间会拿出什么样的武器。

方间叹了口气，伸手在耳朵上的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右边头顶的漩涡状空间却闪烁了两下，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参加大赛了吧，不是我不想参加，而是我根本没资格参加大赛，用这样残缺的身体，是没办法比赛的。”

寸空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情况，方间不参加大赛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没有空间？这超出了他的认知：“你怎么会……？”

方间倒是已经早就调理好自己的心态了：“中心工厂生产了这么多仿生人，会给其中一个人不小心装备两个空间的情况可以出现，自然也会出现忘记给某个人空间的情况。”又反问道，“现在你还要跟我组队吗？”

最开始的震惊感过去，寸空选择了投降，领域关闭，少量积分从他的账户流向方间的账户。方间挑了挑眉，并没有说什么。

“正如你所说的，有像我这样生来就带有两个空间的人，也有像你这样没有空间的人，那是不是正好说明我们天生就该组队呢？”寸空一点点挪进方间的屋里，因为没有空间不能对战，他的屋里简陋得有些夸张，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是吃剩下的弥尔西斯每天发放的基础能源供应。

方间眉头又皱了起来：“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我查过你的资料，寸空，你是上一届大赛第12名，在弥尔西斯五万仿生人中，这个排名足以说明你是很有实力，搭档赛你随便都可以找到比我厉害很多的队友。跟我在一起你对战胜利的几率下降了73.89%，因为我没有战斗能力，直白来说只能拖你的后腿，我并不建议你做这种近似‘扶贫’的事情。”

“可是……”

方间并没有给寸空插话的机会，而是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对你来说，或者对大多数生活在弥尔西斯的仿生人来说，大赛是最重要的事情，可对我来说大赛可有可无，我并不需要太多的积分，华而不实的零件不能吸引到我，我就在这个城市，只要活着就足够了。”

这样不对，这样完全不对。

寸空说不出话，但他能看懂方间眼中不是他自己所说的“只要在这个城市活着就够了”，在方间红色的瞳孔里还有一种很奇异的光彩，寸空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们可以互惠互利的。”寸空嘴角扬了起来，“我看得出你想要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你比你表现出来的要更有本事，方间，不管你怎么说，我来这里的目的都不会变，我真诚地邀请你成为我的队友，同时我会帮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方间有些意外，按照他的调查，寸空只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有着小孩心性的人，可是接触下来，对方却令他十分意外。

“相信我，你不会吃亏的，我甚至有预感，我们两个人如果组队的话，一定是个双赢的完美结局。”寸空越说越神采飞扬，明明才第一天认识方间，却已经在想象两人在大赛震惊所有人的场面了。

方间并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不如说现在一切正是在按照他最初的设想在进行，于是顺水推舟答应了寸空的组队邀请，在对方亮晶晶的眼神中，一起上传了双人组队的资料。

系统很快确认并通过了组队确认的申请，寸空开心地查看大赛举办方发来的邮件时，才发现科菲找了他好几次，正巧他当时一门心思扑在方间身上，所以完全错过了科菲的信息。粗略翻阅了一下，科菲发来的讯息全是问寸空什么时候决定组队的事情的，最后一封讯息是大赛举办方发来邮件之后，科菲几乎同时发了一条气急败坏的语音过来：“好啊你，吊着我不给回复结果跟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子偷偷组队了是吧？你等着！”

寸空并不知道科菲要他等什么，老实说他觉得自己跟科菲也不是特别熟，只不过是见面会互呛互怼一下，这种应该就是普通朋友吧。

是吧？

方间没有回应他眼睛里明晃晃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噢……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子……”

寸空觉得这样不好，虽然是他外放语音，虽然是科菲声音太大，但是方间怎么可以偷听别人的消息呢，太过分了。

看懂寸空微表情的方间悄悄翻了个白眼。

科菲杀过来的速度很快，一点也没有公众人物该有的自觉，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公寓门口：“我倒是想看看你放着我这个完美的人不要，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当队友。”科菲上下打量了一下方间，表情有些讶异，“咦，你怎么……？”

方间看向科菲的目光并不是很友善，带着些轻微的敌意。虽然很轻微，但是科菲察觉到了，寸空也看了出来，三人谁都没有说破。

科菲指了指头顶，又看了看方间，寸空明白过来，他在问随身空间的事情，就轻轻摇了摇头。

科菲暗暗吃惊：像寸空那样拥有两个空间虽然看起来很独特，但是归根究底也只是配合他的武器形态罢了，虽然稀有，但也不是过于引人注目。可方间这样完全没有空间的，相当于在这座城市失去了往上爬的根本手段，科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仿生人。更别提这人似乎对他有些意见，真是一个充满秘密的人。

眼看着情况差不多了解清楚了，科菲摆摆手准备离开，走之前又剜了寸空几眼：“都怪你，我要重新去找队友了，赛场上我不会放过你的！”

走出门去，科菲在粉丝面前又恢复成优雅的大明星模样，乘着爱车扬长而去。

“真搞不懂这个人一天天到底在干什么。”寸空没忍住悄悄吐槽。

方间并不想继续聊那个已经离开的不速之客，敲了敲桌子吸引寸空的注意：“你不是想知道我想做什么事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你真的敢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