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她无意逐鹿 第17章 第 17 章

三月初三。

碧空如洗，春日里的阳光明媚，柔和且慷慨地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上。微风拂过长出新芽的柳枝，脆嫩的绿意摇摇晃晃直抵人的心头。

大胥境内，处处披红挂彩。

那灼人的红意悬在柳枝上，挂在屋檐下，连人也不可避免地佩戴了些喜庆……往四周望去，竟分外惹眼。

今日是储君殿下的及笄礼，更是大胥女子的及笄礼。

全国范围内的，群众性的大胥女子及笄礼已经举办七年了，而这是第八年。

大胥民众早已习惯了这项“国事”，甚至从中得到了不少乐趣。只是也会暗戳戳地期待，什么时候男子加冠礼也会成为这样一种国家层面的庆典。

或许不远，毕竟大胥女子已经站起来了，而且惹储君动怒的那些人早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现在的大胥民众早已不同往日了。最起码表面上看都是尊敬女性，拥护储君的新大胥民众。

这些年下来，已经无人会提及储君的行为是不是太过激了些，更无人再质疑储君的女性身份。

只是，偶尔看到大胥女子所吃的红利，心里不免会冒出几滴酸水。

原来性别优势会是如此强大的攀升力量。

朝廷离他们太远，但地方里的女官却很近。虽说品级不大，但奈何人多啊。

令他们有所安慰的是，年轻的储君殿下不排斥男性，好歹有很多媵臣呢，不至于将大胥男子赶尽杀绝。

这算是被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储君殿下吓破胆的后遗症吗？

但天女一怒，伏尸百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谁会对当今储君殿下毕恭毕敬俯首称臣呢？

储君殿下在他们眼里从不是温和的平易近人的。她高高在上，杀生予夺，是权力的集大成者。

比起女性，他们看到的是统治者。但偏偏，储君殿下从不遮掩自己女性的身份，甚至每一次都在强调女性这个性别。

权力在手，就算再特立独行，人们也只会夸储君殿下发展女性力量这步棋走得好。

当然好，好到大胥底层民众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镶金边的女性。

那是官啊！是赶上这批福利政策就能和官府走得近的“关系”啊！无品级，品级低算什么，那是攀上大树的一飞冲天！

春风吹过了鲜妍年轻的女子，她们身穿浅樱色对襟襦裙，往官府走去。

春风吹过了优雅稳重的女子，她们的衣饰更加华美，依旧是往官府方向走去。

春风吹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大家手里提着一些礼物，准备参与其中的观礼，送上一份祝福，也沾沾喜气。

由官府主持的及笄礼，多豪奢是没有的，整个会场肃穆庄严，彰显着官方的信服力。

……

“吉时已到。”太祝如此提醒道。

庄严肃穆的胥王宫正殿，百官穿着朝服手持朝笏正视前方。最前方站着的是姜太宰、何太保和张太傅。

姜太宰为人狡诈如狐，跟先帝处的好不说，跟当今圣上处的更好，作为太宰，几乎事事参与，事事有他的影子。

如若不是姜皇后与圣上恩爱两不疑，姜太宰的配置完完全全就是奸佞首臣。

何太保为人敦厚，是当今圣上一手提拔的武将，只是长久未出鞘，众臣也不知道他本领如何。毕竟前太保孟暄孟舒启大人惊才绝艳，实乃吾辈楷模。

而张太傅为人和善，是先帝最为敬重的老臣，对于他们这些臣子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榜样模范，若能让陛下…储君……好吧，是有些痴心妄想。

其实本该是太师、太保和太傅位列前排，但由于原太师至今耕织未归……或许也回不来了。

说是停薪留职，其实也只是不再提拔朝臣成为太师罢了。

至于太师何时能回位，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总之太师的位置被炙手可热的姜太宰顶着了。

而百官又能说些什么呢？谁人不知姜太宰是当今储君殿下的外祖父，虽然也没看两者有什么互动联系，但亲缘这种事天然便带着独特性。

外祖父可就这么一个。

想必当今储君殿下也不会霍霍她外祖家。

除去大胥百官的严阵以待，独属于赫岁殿下的势力也于今日首次庄重露面。

玄枭卫着统一的黑底银枝缠绕覆面，身穿黑色皮质劲装，凛凛若冷刃，整体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站着首排的秦皋与狼因进了场后并未搭话，疏离陌生得不像是同事。

狼因有些忿忿不平，因为秦皋的存在。说实话，他没想到秦皋会回来。

满脑子下克上的狼因恨不得顶替秦皋首领之位，而看清狼因犯上作乱的野心，秦皋自然也没什么好模样给他。

二人的示范带动了其余玄枭卫，以至于本就如利刃般存在的玄枭卫，气场更加凛冽无声。

而太岁则是着朱殷色刺绣银枝暗纹广袖长袍，只是戴着黑色狰狞半覆面，平白增了股野蛮兽性。

明明质地良好的广袖长袍显得各位身高腿长气质佳，不像玄枭卫无处安放的野性，太岁各位简直可以说是优雅文士，堪称世家贵族典范。

但能驾驭那么狰狞可怖的黑色半覆面，这群太岁人员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温文尔雅。

正殿诸位，除了帝后与赫岁，其余人只知殿下的鹰犬也至，并不能看到储君手下势力的正面。

但跟之前储君相似的，桀骜不驯的冰冷气场总归是错不了的。

这一看就是储君殿下培养的爪牙，狞厉凶狠，非常人哉。

不论是赫岁的及笄礼还是大胥女子的及笄礼，其祝词都是根据《仪礼·士冠礼》来的。

太祝一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初梳发加笄，德行优秀的大胥女性为刚刚成年略显稚嫩的年轻人戴上发笄，不重的份量却象征着荣耀的初始。

年轻的大胥女子神色认真，她们接受了这份并不沉重的礼物，一拜天，举止得体。

如同风中的松柏，姿态端正，立下鸿志。

太祝再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再易服加簪，此时的她们衣着更为华美，神态沉着地接受着她们的第二份礼物，二拜地，行为有礼。

如同不卑不亢的君子，不为物喜，信仰坚定。

太祝三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三易服加钗冠，此时的她们头戴宝冠，衣裳华贵，神情肃穆地接受着这第三份礼物，三拜国家，动作庄重。

如同遗世独立的仙鹤，高贵纯，美好又灿烂。

大胥女子最后戴宝冠，与大胥男子着冠殊途同归。钗冠既精美绝伦，又赋予了与男子等同的权利，可谓妙哉。

赫岁作为储君行了四加礼，她于正殿戴上了那顶象征着储君的十一旒冕冠。

镶嵌着赤白黄青黑五彩玉珠的冕冠与华贵的九章冕服衬得年轻的储君殿下皎然若神女，平添了几分深不可测不可揣摩之势。

……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永受保之，曰岁星。」

礼成，赫岁未动。

而她的父皇赫渊趁百官尚且齐全之时宣告了他的出征。

“今储君赫岁既已成年，自即日起，命其行监国事，直至朕凯旋而归。”

很好，继储君参政第一章，他们的陛下跑去打仗了。

这话一放，百官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水深火热的未来了。

我知道储君让陛下您非常放心极其欣慰，但您不在，谁管我们的死活啊？

百官一脸苦相，殿内一片愁云惨淡，竟未发觉赫岁部下先行离去。

您知道储君殿下她有多丧心病狂吗？

不，您不知道。

殿下她是拿我们文武百官当耗材用的啊，人家世家那么嚣张跋扈的存在都老实了，我们这些脆皮朝官能顶什么用啊？

底下百官竭力抑制自己的苦水泛滥，皇帝他都先斩后奏了，他们这些臣子又能说些什么呢？

谁敢阻拦大胥战神上前线，又不是没见过陛下的英姿，还是不触陛下的雷了。

但百官心里苦，百官还不敢说，百官期待三位大人挺身而出。

结果大人一太保是要跟随的，大人二太宰是完全支持的。

仅剩大人三太傅了。

太傅大人，求求你了，快出手吧。

顶着众官员的殷切期望，张太傅略一沉思，出列问道：“陛下可是要今日走，那储君殿下行宗庙之礼……”可是要一人前去？

太傅话未落，赫渊便接过那未尽之语。“朕与储君一同前去，告慰宗祖，尔等与太保对接准备出征事宜……”

很好，太傅大人直接激出了差事。

别人的上巳节快快乐乐，我们的上巳节加班加点。大胥百官还能说什么呢，兢兢业业工作去吧。

另一旁，大胥年轻女子接受着地方官员的赐字。

及笄礼已成，众人开始了真正的欢宴。

祝福贺语不断，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伴随着亲眷的赞美之词，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出自《仪礼·士冠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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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副本：储君的及笄礼